第一卷 雲出岫 第四十三章 這是一個大問題!
江陵眼眸之中紫色光華輕斂,目視着前方敞開的那一座青銅古門,眼睛裏一片璀璨。
紫色的瞳孔宛如鴻蒙初辟,更像是煥發了新生一般,讓人總感覺其中蘊藏着無窮無盡的神秘。
與此同時,不知哪裏刮來一陣強風,竟引得陵墓之中無數繁花綠葉撲面來。
與之一道的,還有陣陣濃郁的芳馨。
繁花相送,片片花瓣醞釀在這片紫色色的山海中,經江陵的眼睛拂掠過之後,就變得那麼聖潔。
繁花入眼,一朵接着一朵,充斥着江陵的視界。
在他的眼中,視野中的一切,都像是停滯了一般,待到下一刻時,便已隨風自落。
這一切的一切,在他的眼裏都是那麼的清晰。
“此刻,我竟彷彿覺得天地間的一切都逃不過我的眼睛,好像我能夠捕捉到我眼睛裏的任何事物。
就如同一切的一切在我這裏都沒有任何隱藏,甚至偽裝......”
或許見他自己都未曾察覺到,他沙啞至極的嗓音之中,飽含着一股激動之情。
噔噔噔!!!
突然,江陵感覺頭腦一疼,腦海中頓時沒來由地響起一句滄桑至極的話語。
“紫氣蘊身,法瞳凝神。觀破虛妄,一念通天......
仙道渺渺,山河無恙。紫府築成之日,便是紫秘圓滿之時......”
待腦海中的聲音盡數響徹之後,江陵還站在原地愣神。
“紫玄瞳......”
不知為何,江陵開口便道出了這麼一個名字,似乎是存在於他意識深處,絕非胡亂吐露。
江陵頓感意識一陣恍惚,腦袋疼的厲害,他不禁用手撐着腦門,眉頭擰成一團,等他稍稍有所緩解之後,這才強撐着不適,睜開眼來。
但令他始料未及的是,眼皮子掀開的一瞬間,眼前的這一幕差點讓他以為是幻覺。
“師......父......”
江陵不敢置信地用手擦了擦自己的兩隻眼睛,待瞧清楚眼前身穿白衣、仙風道骨的老者卻是自己最熟悉的師父之後,江陵有一瞬間的失神。
“怎麼,才出去幾日啊,這麼快便認不出為師了?”
“師父......”
江陵此刻,很明顯能夠看出有些失魂落魄,但他還是走上前去緩緩伸出手抱住了眼前的老人,眉眼之間皆是委屈。
“師父,讓徒兒下山的時候,可沒說會遇上殺身之禍啊!
你可不知道,煙雨樓殺手那麼多,徒兒的命可差點就丟在這涇山裡了!”
縱然懷裏的這個孩子語氣幾多抱天怨地,神情多有愁苦埋怨,可老者還是用手輕輕地撫摸着他的腦袋,十分和顏悅色地哄着他。
“乖徒兒,都是為師的錯,是為師對你不起,下次不會了,不會再有下次了......”
漸漸地,江陵也由最開始的抱怨,繼而慢慢變的溫順起來。
“師父,您老人家是如何找到這兒來的啊?”
“我的傻徒弟,你製造出了如此大的轟動,莫不是怕身在涇山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在此處?”
“這倒也是。”
江陵仰着腦袋望向頭頂的那處露光的大窟窿,一時間臉上有些掛不住,當下確實羞澀地撓了撓後腦勺。
“對了師父,我這次下山破了煙雨樓的殺陣,之後咱們門派恐怕會遭受到來自煙雨樓更多的針對。”
“無妨,這都不是問題。”
雲鶴眯着眼睛笑了笑,拍了拍他的後背,臉上掛着些自豪之意。
“他們的‘煙雨殺陣’被一個孩子給破了,那隻能說他們的殺陣研究的還不到家。
此事早已傳遍江湖,丟臉的終究還是煙雨樓。”
江陵點了點頭,隨後再次小心翼翼且相當謹慎地說道:
“我還將他們此次派到蘇州城的所有殺手都給解決了。除了那個玉門境界的殺手我打不過,其餘的沒留下一個活口。”
“這也不是問題。
他們此次前來殺你,自然是他們看到你暴露出來的天賦之後,坐不住腳罷了。
如今江湖之上人盡皆知,煙雨樓派殺手毫無緣故地去對付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此事一出,如今他們在江湖上的名聲便更加臭不可聞了,所以你不必擔心其他。”
“嗯......”
江陵半是猶豫半是掙扎地點了下頭,但眼光一向毒辣的雲鶴,一眼便看出來這小子心裏頭必然還憋着什麼事兒呢。
“徒兒,有話便直說,就算你闖出天大的禍來,也有為師跟整個縹緲峰為你撐腰!”
江陵傻了,他怔怔地看着面前老者十分堅定的臉色,不知為何,一股莫名的感動瞬間湧上心頭。
於是乎,他近乎是哭喪着臉說了出來,見其狀,雲鶴也禁不住滿臉心疼。
“孩子,但說無妨!”
“師父......徒兒把煙雨樓的少主章程給弄死了......”
雲鶴笑着仰起脖子,神情頗為隨和,彷彿一切事情在他眼裏也“不過如此”。
“哈哈,我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兒呢!這當然並不算什麼問......”
說著說著,他慢慢遲鈍了下來,生怕自己是聽錯了,正視着江陵,臉上略顯緊張,但他還是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方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江陵抹了一把眼淚,哭腔的聲音一時間令雲鶴有些手足無措,甚至蒼老的雙手也在跟着顫抖。
“徒兒,把煙雨樓樓主章若風唯一的兒子給殺了......”
“這踏馬當然是一個大問題!”
雲鶴一拍手掌,幾乎是跳了起來,表情微惱,臉色憋的通紅。
就在他抬起腳,剛想對着江陵踹過去之時,理性終究還是讓他壓制住了心中的這一團火。
一旁的少年,此刻早已抱着腦袋蹲在地上,準備承擔來自自家師父的滔天怒氣。
但當他察覺身後之人遲遲沒有動作之後,於是乎,他站起身來,猶豫且顫抖地望向老者,臉上滿是疑惑。
“師父,你......”
江陵奇異地發現,雲鶴的神情異常平淡,彷彿任何事情都不能在他臉上激起一絲一毫的波瀾。
然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老者背在後頭的手,卻握的十分緊。
“咳咳,區區一個章程,殺了便殺了。
倘若是其他宗門的人,我縹緲峰或許還會有所忌憚,但煙雨樓與我們對峙良久,就算沒有這一事,他們也會遲早攻過來。”
說著,他神色變得和顏悅目,看向江陵的視線,也變得異常柔和。
“徒兒,你是我縹緲峰未來的希望,放心,不管發生什麼,為師都不會讓別人動你一分一毫!”
就在江陵剛想痛哭流涕之時,不想老者而後說出的一句話硬生生地讓他給憋了回去。
“乖徒兒,再沒有其他事情了吧?”
江陵聞言,臉色微怔,有些措不及防地望着眼前的這個老者。
當雲鶴看到了他搖頭的動作之後,終於挺直了腰桿長舒了一口氣。
“善哉,善哉!”
好傢夥,連僧人的口頭語都吐露出來了。
江陵對此,只好無奈且失望地搖了搖頭,隨後走到另一邊,將倒在地上的少女給抱了起來。
“好在紫氣灌輸時所導致的靈力波動並不是太強,否則她恐怕至少也得捱上一些內傷。”
望着懷裏的這個嬌俏美麗的可人兒,江陵一時間心神蕩漾。
“傻丫頭,當真是不要命......”
雲鶴在其身後注視良久,看着看着,他也不由得撫摸起自己的白鬍須來。
“徒兒,這小女娃便是慕容毅那小子的姑娘?果真是生的極俊,看樣子,為師是提前見到自己的徒媳婦嘍!”
“哎呀師父,您胡說些什麼呢!”
“咋了,還不好意思呢?
哈哈哈哈,好好好,為師不說了還不成嗎?咱們還是儘快出去吧。”
說著說著,雲鶴便要過去拉他,不想,卻被他側身給躲開。
老者正愣神疑惑間,江陵的聲音便在這時突然響起。
“師父,徒弟還不想走。”
雲鶴收回手來,望着身前少年堅定地眼神,一時間他也瞧出了些許端倪。
“此處乃是一座墳冢,這個為師知道,但若無地相之術做依傍,恐怕要想在這裏行走無忌,難如登天啊!
徒兒,切不可莽撞!縱然憑藉為師的境界為你作保,但這裏危險重重,有諸多機關陷阱,也未必不能將我們深埋於此!”
自古以來,地相師與武者素來都是涇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在地面,武者決定着一切,可在地下,便是地相師的世界。
他們憑藉著精湛的地相堪輿之術,可以在危機重重的詭異黑暗裏橫行無忌,將這裏的一切機關暗括視作無物。
因為地相師向來做的便是挖墳掘墓的活,所以江湖中人也多為其而感到不恥。
但亦有不少達官顯貴,為了那些個土裏所埋藏着的珍貴寶物,也將地相師奉為上賓。
可以說,有了地相師,便有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金銀財寶、器玉寶物。
但是地相一道,非有緣之人不能領悟,縱使是個人自身境界實力撼天,但無地相理論為輔,那也是連這一道的門都進不去。
雲鶴本以為自己勸誡的話語能夠讓江陵回心轉意,但他瞧見後者眸子裏的那股子狠勁兒之後,便才意識到,自己所說的話語,皆是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