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雲出岫 第三十九章 小爺的初吻沒了!
嘉興,南湖,煙雨樓。
章若風站在樓前的湖邊,望着被秋風擾亂而波光粼粼的湖面,一成不變的面孔下,依舊是波瀾不驚。
還是那個白衣人,半跪在他的腳下,將蘇州城裏發生的一切都與他講。
“是嗎,程兒死了?”
“少主,確實是在蘇州城的涇山裡被江陵所殺。”
章若風眯了眯眼,臉上並無半點情緒波動,好似兒子被殺這件事,與自己根本沒有任何關係一樣。
“江陵呢?”
“司徒執事在信中說,他與慕容家族慕容毅之女一同墜入萬丈深淵,想來應是屍骨無存。”
誰都未曾想到的是,這位在江湖上享有“殺神”之名的煙雨樓樓主,在聽到一個年紀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死去一事,居然鬆了一口氣。
觀他臉上舒坦的神色,好似堆積在心中許多年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這個中年人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手指頭輕敲着欄杆,好似在壓制內心的激動。
“縹緲峰少峰主江陵殺了我兒,我身為父親,更身為一樓之主,有責任討回這筆公道。
傳令下去,自即日起,全宗上下,備戰縹緲峰!”
“是!”
半跪在地上的那個忠僕,半是猶豫半是遲疑地開口道:
“可四位堂主這些年來因為種種原因與您不合,恐怕兩個門派之間的戰爭,他們並不會多加干涉。”
章若風冷笑一聲,眼底閃過一抹肅殺之氣,整張臉一反先前平靜的樣子,給人一種十分霸道的感覺。
“平日裏我敬他們是老樓主的弟子,也便讓他們幾分。
但若在這個關鍵時候,他們還不知道孰輕孰重,那我不介意廢掉他們的堂主之位!”
眼見章若風有些惱火,那白衣殺手急忙開口言道:
“屬下一定將此事的個中要害與各位堂主講明!”
“嗯,下去吧。”
“屬下告退。”
待其走後,章若風始終未能掩飾掉臉上的激動之色,就連他握着欄杆的雙手,此刻也忍不住緊了幾分。
“程兒,我養了你二十年,你也該回報為父了。你的死亡,便是向縹緲峰宣戰最好的理由。”
話到此處,他臉上又呈現出一縷惋惜之色。
“倘若你是我的親兒子,或許我便不會讓你去了。
不過你既然能死在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手中,也是你命運使然,怨不得為父啊!”
整個煙雨樓,除了章若風之外,沒人知道,章程與他根本沒有半點血緣關係。
當然,也包括章程自己。
章若風籌劃多年,為的便是能夠給自己以及煙雨樓找到一個可以攻打煙雨樓的理由。
而今,章程之死,便是最好的理由!
虎毒尚不食子,縱然是沒有血緣關係做紐帶,但二十年也該有些感情。
可是,任誰都猜不透,這位煙雨樓樓主的野心,究竟有多大。
縱然是以自己兒子的性命為引,也要實現自己的目的。
“李時秋,本以為你的兒子會成為我的一大威脅,不過現在看來是我高估他了。
他跟你一樣,不過也只是廢柴一個,什麼‘古今第一神童’,在我看來跟他的那個娘差得遠了,呵呵呵呵......”
話即此處,他抬頭望向遠處的青天,猙獰的面目上閃過一絲堅定。
“縹緲峰,玉皇頂,崑崙墟,千機門,還有少室山......
我會讓你們一個一個消失,屆時,整個江湖,便是我煙雨樓的天下!”
......
與此同時,慕容家族的中堂之上,慕容毅正坐在一旁,握着椅子上的扶手眉頭不展。
只見一個弟子突然走上前來,朝着他開口彙報道:
“家主,經過我們的全力救治,坊市損失的價值已挽回五成。”
慕容毅點了點頭,不過依舊還是愁容滿面。
“除此之外,我們也查到了參與搗毀我慕容家坊市的罪魁禍首的下落。”
聽到這裏,他臉上難得多了些異樣的神色。
“說來聽聽。”
“據手下的可靠情報,我們坊市被人砸毀的前夕,縣尉黃湛,並不在縣尉府中。”
“哼!!!”
慕容毅瞬間站起,起身的那一瞬間,身下的椅子頓時被他給捏碎掉。
瞧見這一幕,手下自然也已知曉家主此刻心頭的怒氣,當下也不敢再多言,老老實實地垂着腦袋,恭敬地站在一旁。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縣尉,芝麻大小的官,還真把自己給當成什麼朝廷命官了不成?
他不會真當我不敢在這蘇州城中動他吧?”
聞聽此言,站在一旁的弟子一時間緊張的不得了,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不過只是在宮裏有貴人撐腰,還真以為自己有什麼本事了。
哼,想在這蘇州城裏一手遮天,我會讓他徹底後悔今日所做之舉!”
話罷,站在一旁的那個弟子終究是忍不住了,扭扭捏捏地開口道:
“家主,南楚自開國以來,從古至今,‘江湖與朝堂各不逾矩’這一不成文的規定,延續了千年。
倘若我們先破了這規矩,恐怕今後要面臨一個被‘萬夫所指’的局面啊!”
話音剛落,慕容毅便緊接著說道:
“這一點我自然是清楚,不過你真以為黃湛敢行此等事,是他一人的謀划嗎?
據我對他的了解,以他的膽量,是決計不敢輕易挑撥江湖與廟堂之間的平衡的。”
“您的意思是......”
“此事,必與南湖煙雨樓脫不開干係!”
慕容毅皺了皺眉,隨後接著說道:
“慕容家族是縹緲峰的附屬家族,江湖上人盡皆知。
若能將我們慕容家族在蘇州城徹底除名,那麼未來兩派之爭,他們也就輕鬆了不少。”
說著說著,他頓了頓,隨後邁開腳來回踱步,似乎是在思考些什麼重要的事情。
“小姐現在何處?還沒從涇山回來嗎?”
“小姐與縹緲峰的諸位一同進了涇山,已有兩日,至今未歸。”
聞言,慕容毅沉寂好半響,隨後眸光一閃,拍手大叫:
“壞了,出事了!”
“你趕快去調集人手,着玉門境修為以上的家族子弟隨我深入涇山,不可耽擱,快去!”
“是!”
等人跑遠了之後,慕容毅還是眉頭緊鎖,搓着手的同時,臉上的憂慮十分濃重。
“希望能趕得上吧......”
“蟬衣,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
涇山某處的一座山洞之中,一男一女昏迷在這裏不知多長時間。
男的手指頭輕動,意識也在這一刻悄然蘇醒,回歸光明。
他睜開眼睛的一瞬間,露出了一張深邃的瞳孔,彷彿蘊藏着好多顆星星一樣,煞是迷人。
他身子一抽,抬頭望了望周遭十分灰暗的環境,隨後咬着牙,掙扎地爬了起來。
“還好我學了煉體之術,身體上的傷勢恢復的極快,否則今日恐怕說什麼也要命喪於此了!”
話音剛落,他彷彿一下子想起了什麼,急忙查看四周,試圖尋找腦海里若想之人的蹤跡。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讓他在山洞岩壁的一側,找到了慕容蟬衣。
江陵急忙衝上前去,一把將她抱在懷裏,捧起她的臉頰。
但是,他尚未注意到的是,自己的嘴角卻還在不停地抽搐着。
臉龐入手的一瞬間,十分冰冷。
少年急忙將手伸過去,試了試她的鼻子,在得知她還活着的時候,自己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明明就是一個弱女子,你說你,還逞什麼強?”
說著,他將手放在她的鼻樑上,輕輕地劃過。
瓊鼻光滑細膩,觸摸的一瞬間,江陵都感覺自己好像在摸一塊玉石一般。
然而,就當他摸了第二下,想摸第三下的時候,他很明顯地感覺到了,一股溫熱的鼻子,噴洒在自己的手背上。
這個時候,江陵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中,不知所措地看着身下的這個女子。
雖然此處晦暗幽深,難以瞧清楚她的模樣,但少年這個時候卻很是清楚,這女子,怕是已經醒來了。
但她這般一動不動的樣子,一時間,就連江陵自己也不確定了。
於是乎,他決定親身試探一下,但說是試探,實則用“調戲”一詞來修飾,最是恰當不過。
只見他驟然低頭,不斷地湊近慕容蟬衣的臉頰,直到感受到後者急促的呼吸時,這才停了下來。
然而,江陵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他與慕容蟬衣之間的距離,近乎可以說是相差毫釐了。
只要二者之間有一人再稍稍活動一點,必然會碰上彼此。
但身處於黑暗之中的兩人,對於周遭有很多的不確定性,因而江陵沒有再更進一步,生怕自己真的貼上了身下女子的臉龐。
這個時候,江陵也只能在心中嘟囔了一句:
哼,還挺能裝!
然而,就當他準備將自己的腦袋撤離之時,一個溫潤的東西突然貼上了自己的嘴唇。
觸感濕熱,柔軟甘甜,軟軟糯糯的,好像棉花糖一樣。
兩個人就這麼緊貼着彼此的嘴唇,確是誰都沒有先離開彼此。
當江陵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貼在自己嘴唇上的東西究竟其何物時,內心頓時如遭雷擊。
“靠,小爺的初吻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