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面子的遠少
新梅思慮了一會兒,便打定了主意,給明致遠一個面子。
反正只要把那賭徒追回來。銀子拿回來,也不虧啥,只是麻煩一番。
犯不着為了一個並不算出眾的女子惡了這滿春紅的大客戶啊。
於是臉色一綻賠笑:“本來呢,咱們這樓里只要寫定文書,按下手印,便不可更改。
任你天王老子也沒法說咱這不對,但是既然遠少開口了,那便是天王老子奴家也不管了。
奴家這就讓龜奴去追上那天殺的沒良心賭徒,把這女子原封不動的還給遠少。”
明致遠一聽新梅說這話,便也笑了:
“如此,就有勞新梅媽媽了。這事了完后,晚上給我留迎春包房。把采白,茹曼,雅琴幾位的牌子一併留下。
今晚我和無雙少爺叫上徐少,錢家少爺,還有吳家三少一起給媽媽捧場。當是酬勞媽媽費心了。”
新梅趕緊起身兩手一交俯身作禮:“哎呀,可不敢當酬勞二字,這都是該當的,遠少真是仁慈善心。
奴家雖然身在青樓也是滿心欽佩的,這一點子小事不值當酬勞二字。
不過,倒是雅琴姑娘許久不見遠少來看望,已經好幾日鬱鬱寡歡了。
她要得知今日便能見上遠少,可不得高興壞了。”
冷無雙吃吃笑道:“我看新梅媽媽見到遠少也是高興的。不只是雅琴姑娘吧?”
新梅已是歡場老手,聽到冷無雙調笑也不臉紅。
接話道:“那是高興的,遠少好幾日不來,也是想煞奴家了呀。
就是遠少素來是個挑嘴的,只吃嫩不吃老,奴家也只能看着歡喜歡喜罷了。”
明致遠向來和新梅摸摸索索佔便宜習慣了,一手便去摟她,一手托起新梅的下巴,色眯眯的道:“那今日便開個葷,吃吃老。”
三人調笑幾時,派出去的龜奴便把慧玲的親父賭徒追了回來。
那賭徒拿了銀子正興高采烈要去翻本,一出門口便被賭坊的打手收繳了大半還了賭債。想着好歹剩下點碎銀能去押上幾手。
豈料剛上賭桌,還沒看清形勢開始下注,便被龜奴連拉帶搶的押了回來。
此刻抖抖嗖嗖站在桌前,心裏嘀咕着不知出了何故,又被拉回來。
新梅撇了一眼那賭徒,清了清喉嚨:“劉徒子,你女兒死活不願在我這裏呆,我好言好語相勸,她卻上了臉子把我派去照顧她的阿姆打傷了。”
“我這三分地里,是留不得你家女兒了,還請你把銀子還回來,這賣斷文契我也當面撕毀。你把女兒領回家好生過日子吧。”
劉徒子莫名其妙的愣住了,自古以來沒聽說賣斷在青樓的女子還有退貨的?
只見他眼睛滴溜溜在明致遠冷無雙二人身上一轉。腦袋瓜一激靈便知道事情出在明致遠身上,定是有人通風報信讓他來救助自己的女兒。
劉徒子還完高利貸賭債后,身上就剩下幾塊散碎銀子,本還想着要去翻本的。
此刻哪裏有那麼多銀子還給新梅。就算有,他也是絕計不肯還的。
賭徒賭博上癮的心理跟富貴膏上癮沒什麼區別,賭癮一上頭,什麼親人都丟在了腦後。便是個六親不認的牲畜。
此刻他仗着慧玲是自己親生女兒,親生父親賣斷親生女兒,即便是羽火國也沒有律令這不能行。
賭徒想通了這一層,便有了底氣,開口道:“好叫新梅媽媽得知,這銀子嘛,已經還了百勝賭坊。
你說慧玲不聽話打傷了你家做事的阿姆,那也是我賣斷與媽媽后的事。與我可是無關。”
“那時慧玲已經是滿春紅的人了,我與媽媽有賣斷文書,你我二人還有中保都已經簽字畫押。
絕沒有因慧玲不聽話就退人的道理。不要說是這飛雲城,就是滿羽火國也沒有三方畫押后還能反悔的道理。”
新梅一聽就傻眼了,雖說她也知道劉徒子賣女是要還賭債,但是也萬萬料不到百勝賭坊手腳這麼快,就把銀子收走了。
如今銀子索要不回來了,這怎麼辦?銀子已經要不回來,這人卻是自己誇下了海口要還出去的。
新梅老鴇作了難,看着明致遠也不說話。
明致遠心裏也是一陣惱火,這賭徒不知道欠下多少賭債,全無半點人性把女兒賣斷給青樓。
自己又拍着胸脯說了要解救慧玲。現在銀子沒了,總不可能去賭坊要回來。
看來只能自己出錢了斷此事了。
大廳外另一邊,幾個龜奴早把慧玲領了出來,站在廊下,只等劉徒子把銀子還了,便放慧玲出來。
慧玲站在廊下,一聽裏面劉徒子說手裏已經沒了銀子,一陣急火攻心只突覺眼前一黑,往後便倒。幾個龜奴忙忙慌慌進來說了。
明致遠叫人把慧玲抬了進來,讓樓里的阿姆又是掐人中又是敷冷水毛巾的,不多時慧玲又悠悠醒轉。
這姑娘此刻臉無人色。
只是恨恨的盯着她那個狼心狗肺的賭徒父親。
明致遠見她神色絕然便安慰道:
“慧玲姑娘不要急,你爹把你賣斷給滿春樓了,你既然不願意在這裏,那我索性再幫你一回。我給你出了這滿春紅的賣身銀子,你且好好回去吧。”
慧玲並不推辭,轉過頭來,俯下身跪在明致遠面前叩首道:
“兩次承蒙公子搭救,小女子無以為報,本應該跟了公子去死心塌地伺候公子,報答公子大恩,可家中還有兩位老人家垂垂老矣。”
“恩孝兩難。只懇請公子,待小女子伺候家中老人盡孝后,再來報答公子大恩。”
言畢淚流滿面再三頓首。喉中哽咽說不出話來。
可憐一個小小女子只因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中,又有這樣的禽獸父親,便要遭受如此痛苦磨難。
明致遠一擺手,他本也也不圖什麼報答。自己在能力範圍內能幫助這姑娘,也就是順手的事。
這時大門外走進來幾個人,領頭的一個白衣公子氣質不凡。
在龜奴的引領下剛好走過來。抬頭一眼看見梨花帶雨的慧玲。便站停了一下,轉頭和跟在後面像是下人打手模樣的人說了幾句。
那下人走過來,把老鴇新梅叫到一邊,向慧玲這點指點了一下。
只見新梅臉色作難又回了幾句。那下人臉色激厲起來。
口氣不善的又說了幾句什麼。新梅似是怕了,猶猶豫豫半晌,走過來向明致遠一福:
“遠少,恐怕這丫頭走不得了,剛進來的天雲城的安家大少爺。看中了慧玲,要買慧玲的首夜呢。”
明致遠眉毛一揚,斥責新梅:
“不是和你說了我給慧玲贖身嗎?管他哪家的少爺都不能搶我手裏的人吧?”
說話時聲音特地大聲了些,故意說給那邊的人聽。
新梅左右為難,那白衣公子本是天雲州州府天雲城安家藥行的大少爺。
安家藥行在整個天雲州藥行里實力排名也是數一數二的。在羽火國十幾個州都有分號。
這飛雲城裏也有一個分號。安家大少時不時也會來這裏查看分號的經營狀況。
每次來飛雲城也都會來滿春紅玩耍消遣。出手極為大方。
只是這個人有一些不為人道的嗜好,每個陪過他的姑娘都會被他又咬又打的傷痕纍纍。
非得養上好幾日才能恢復。只因他出手闊氣,姑娘們也只有極力忍耐,新梅更是不容許姑娘們拒絕這樣豪闊的客人。
眼下這安公子看上了慧玲。
可明致遠又是出了名的好面子,既然說過要幫慧玲贖身,也沒有放手的打算。
這下把個新梅老鴇為難得團團亂轉。
那慧玲聽了他們二人說話,知道在另一桌座上的公子要買自己的首夜,也嚇得心驚膽戰,趕緊站到明致遠的身後。
生怕明致遠又不願意搭救自己了,心中又驚又怕的只是流淚。
豈不知她這一番作為,讓明致遠更覺得自己英雄氣概了。既然是英雄,那當是要救弱扶貧的。
然而看在安公子的眼裏卻又是一番楚楚可憐尋求庇護的風味,讓他更加欲罷不能。
這樣一來,兩下里就更互不相讓了。新梅左勸右勸不得入兩位之耳。兩邊都不能得罪,可這兩邊都不願意妥協。
新梅往返幾次勸說,明致遠漸漸不耐煩起來。
在這飛雲城裏,還從來沒有他遠少要辦的事辦不成的。
他站起身來叫下人扔了一包銀子給新梅,便帶着慧玲要走。
那邊安公子眼見着快要到手的姑娘要飛,也急眼了。仟仟尛哾
他出行帶來的下人中有幾個會些拳腳的武夫。當下就叫幾個武夫上去攔住明致遠。
明致遠見那安少爺指使幾個武夫來攔他,不由得氣極反笑。
這飛雲城裏還有敢在滿春紅攔住他的人。說出去怕是他遠少臉都要丟完了。
他自小出來玩耍,明向天擔心這顆獨苗的安全,就高薪給他請了兩個八品武者時刻護佑在身後。
此刻有人攔路,明致遠就叫兩個武者出手把那幾個不長眼的武夫打得哭爹叫娘。
明致遠看着自家的護衛把這幾個武夫打倒在地,又走了回來,看着安公子輕蔑一笑,口氣輕佻的說道:
“安公子,沒有別的事,我可就走了,這飛雲城可不是你安家。我要走還沒人能攔住我。”
安公子安昊然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沒想到小小的飛雲城裏還有人帶着八品武者當保鏢。
這面上的人看來是打不過了,搶也搶不來。本想就此作罷。
哪裏知道明致遠還轉回來嘲諷他一頓。
安昊然惱怒至極猛然開口叫了一句:“七叔。”
明致遠一聽楞了一下。
心下暗道你這打不贏了就叫叔叔嗎?這是什麼習慣?
認輸的方式這麼特別啊?為啥叫七叔呢?還是第七次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