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命數歸無（下）

百年後，寧不孤與仙人一道游遍了山川湖海。

在這其間，命也逐漸長大，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但由於封印的作用，一切會推動命解開封印的因素都被魔神與人神的神力所限制。如同慢性的藥物一般，其作用會抑制住人的智力與身體的發展，封印也在抑制着命自身力量的發展。

而歸無也在命身上微弱神力的影響下，逐漸實體化。昔日的神力似乎也在慢慢恢復。

僅僅是這般微弱的神力就能做到如此程度。如若真的解開了封印……歸無不敢再想下去，在對待命的事情上，也越發的慎重與警惕。

由於浮黎的原因，世間並沒有留下有關歸無的畫像與描述，再加上歸無刻意隱瞞自己的神力，這世間除了文昌帝君，無人知曉仙神回歸世間。

對於這個憑空出現在命身邊的仙君，文昌帝君只是對外宣稱其是帝君為綺華仙姬挑選的師父。柏霖天君雖看歸無不順眼，但看在帝君的面子上，也只能作罷。

“阿無哥哥～”

“稱我仙祖或是老師。”歸無看着手中的書卷，頭也不抬。命不依不饒的坐到歸無身邊，她輕輕揪住歸無的袖子，緩緩道：“阿無哥哥，這次據說佛理先生出的考卷可難了。”

“如果考不好，兄長又得罰我抄佛經，一抄佛經那命又得連夜不睡覺，連夜不睡覺的話，阿無哥哥也要陪着我不睡覺，這可不符合阿無哥哥的作息規律。”

命一連串的說下來，大氣都不喘一口。歸無聞之，無奈的搖了搖頭，放下書卷，隨手倒了杯茶遞給命，挑眉道：“所以呢？”

命嘿嘿一笑，扭捏道：“阿無哥哥你掐指一算便知天下萬事，真真是天上地下最厲害的神明。”

“我記得你上次對着你不孤姐姐也是這麼稱讚的。”

命一噎，乾笑道：“呵呵呵，一定是仙神大人記錯了。”

看歸無再次拿起書卷，不理她了，命厚着臉皮道：“阿無哥哥，命不求能夠全對，但至少讓兄長不發脾氣。”

歸無用書卷敲了敲命的腦袋，無奈道：“那你為什麼不好好看書呢？”

“那些佛理真的很無聊啊啊啊啊，命看不進去……”

“阿無哥哥～”命抱住歸無的胳膊，搖着他的手臂。歸無故意板著臉，抽回手。

命在歸無身邊哼哼唧唧好半晌，見歸無板着張臉，她委屈巴巴的看着歸無。她垂頭喪氣的去看佛理，不一會，便困的直點頭。

待命醒來時，已然是天色大白，她揉着眼睛直起身，肩上的外衫滑落，她看着那熟悉的外衫，微微一笑。

她轉過頭，看見桌子上擺了一個錦囊，錦囊中裝着過幾日佛理考試的試題。命嘿嘿一笑，什麼嘛，阿無哥哥只是裝凶而已。

另一邊歸無則是無奈的扶額，自從到了命身邊之後，他真是越來越沒有禮數了。連舞弊這種事情都能做的出了。

真是丟盡了仙神的臉面……歸無微微嘆了一口氣。

……

這樣平靜的日子又過了幾百年，由於柏霖天君實在看不過命無所事事的晃悠，給她找了一份清閑的差事——做司命仙君的副手，給司命仙君整理命簿。

歸無對此並無異議，他表示讓孩子去鍛煉鍛煉也不錯。再者……想到命那個懶洋洋道模樣，歸無心中嘆息，恐怕這懶蟲做不了多久便要叫苦連天了吧。

她那看似嚴格實則寵溺她寵溺的不行的兄長估計也不忍心看她太過於辛苦。

然而令歸無沒想到的是，命不但對這差事十分上心，在處理命簿這件事神還異常的得心應手。

命終究還是創世神的轉世……歸無有些感慨。這幾百年來，命身上的封印十分穩定，身上的神力也沒有躁亂的跡象。

但歸無還是有些不安，命的命途由天道而定，她身上的封印終有一日會解開，屆時……恐又是一場大亂。

又過了幾百年後，命成功上位，成為了新任的司命仙君。

歸無對此還難得一見的誇獎了命一番，弄得命十分不好意思。雲遊的寧不孤知曉此事也應允命會給她帶好東西，靈沅更是從三清山趕來專程來看命。

可誰都沒想到，就此，有關於命的命運齒輪開始轉動。

命對於人們的命數變化十分上心，命十分通透，對於命數無常一事，看的很開。

可……命卻在不經意間遇見了一個人族的少年，她有感於少年為了反抗命運的行為，私改少年的命數。引得柏霖天君大怒，可命絲毫不肯認錯，柏霖天君為了服眾，只得將命貶謫下凡。

歸無憂心命身上的封印，也跟着命一起去了人間，此後數次輪迴，依舊沒有將命從愛恨糾葛中帶離出來。

輪迴后的命，多智而近妖。可每一世她的下場都十分悲涼，命的命途也與她改命的少年緊緊糾纏在了一起，每一世至死方休。歸無心中惱怒，欲以神力抹去那少年，命卻以死相逼。

歸無拂袖而去，心中躁鬱。

他找到雲遊歸來的寧不孤，難得一見的酩酊大醉。

“我就這麼看着她一世一世為那人飛蛾撲火，看着她死在我懷中……”

“她傻時看不見我，如今聰明了她的目光……亦不在我身上。”

寧不孤心中酸澀，她何曾見過一向皚如山上雪的仙神露出過這般神傷之色。

這是寧不孤最後一次見歸無。

後來歸無為了阻止命沖開封印，耗盡了性命，穩住了封印，也保住了命的性命。

寧不孤與靈沅趕到時，看到是在大雨中哀嚎的命。

而那個將命幾近捧在手心中的仙神，終究是再次……灰飛煙滅。

命數……終歸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