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難為情
其實讓小廖猝不及防的，是那個塵埃落定的午後。
搶救室里的母親，明明只是這室內外的距離，卻彷彿隔着千萬里。
再者收到的是二中的錄取通知書，未能如願以償而已。
須臾間，母親的語氣筋疲力盡，對她說從未怪過她。最後一直都在寬慰她不要自責，迷迷糊糊的念叨着……希望她開心快樂，平平安安，還有最後的那聲“樂舒”。
前一年，小廖的母親病了，一直都在靠藥物維持的。
一個月前，病情加重住院了。
小廖成績優異，想去的是一中，不想讓媽媽失望。
街道上車水馬龍，旁邊高樓林立，熙來攘往一起過紅綠燈的人群，甚是繁忙。
小廖恍恍惚惚的從學校出來，很亂，很迷茫，她在想她要讓媽媽失望了。
此時，舅母來了電話，叫她趕緊去那裏一趟，她媽媽已經要不行了。
小廖火急火燎的跑了去，熟練的又來到了那間病房，知道是那個靠窗邊的床位。
母親看到她笑了，獃獃的看着，眼淚在打轉。
“樂舒……”母親的聲音有氣無力，已經筋疲力盡了。
小廖低下了頭，忽然變得抽噎了，眼裏的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母親撩了她的頭髮，微笑着一直在跟她說：“沒事！”
小廖聲音沙啞，言語中淡淡的些許凄郁，眉毛撅着很緊張的問：“媽媽，我是不是讓你失望了啊？”
“我要是……再努力一點就好了。”小廖心想。
母親搖了搖頭，臉上笑意加深，絲毫沒有責備之意，一直念叨她是最棒的。
母親側身微微挨近她，說：“媽媽只希望你要平安快樂，別的都不重要的。樂舒沒有讓我失望，樂舒一直都是我的驚喜，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
廖樂舒訝然回視母親。
後來她很無助的詢問：“可我以後就真的一個人了，我要在舅舅家嗎？”
母親點了點頭。
再之後母親被送往了急救室，小廖異常空虛，一直都在祈禱。
搶救室外的……還有陪他一起等着的舅舅跟舅母，舅母來到了她身後，打算安慰她。
她一直都沒有鬆懈，漫長的等待，搶救室的門終於開了。醫生摘下口罩，對她們搖了搖頭，什麼也沒有說。
小廖慢悠悠的進去了，透着白紗看着自己的母親。
那幾天都是住在舅舅家的，葬禮結束的那天，回了家，很糊塗的敲了門，說：“媽媽，我回來吃飯了……”
可卻再也沒有人開門對她說：“樂舒吃飯了。”
小廖蹲在一旁，沉默許久，哭的泣不成聲。
中午的某個午後，小廖精神恍惚，昏倒在了路邊，騎着自行車舉止瀟洒的六號球衣少年，把她送到了醫院。
薛鴻禕看到小廖二中錄取通知書上的名字，直到小廖醒來卻仍不言語。於是他緩緩向前走去，淺笑的問：“是新一屆學妹嗎？我也是二中的，源昌二中。”
“廖樂舒？”薛鴻禕含笑問。
廖樂舒保持平和的表情，微微點頭。
他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轉而自介說：“那個……我是高二七班的薛鴻禕。”
“源昌……第二中學，也很好的……”薛鴻禕竭力說著，有些支支吾吾，有些許靜默。
小廖看向他略略苦笑，聲音都顫抖：“也是第二中學，二中能有一中好嗎？”
“有啊！今年源昌考上清華的兩個人，都是二中的，你不知道嗎？”薛鴻禕說完抿嘴一笑，語氣有些犀利。
小廖無力辯解，這突兀的問題讓她一驚，怎麼也沒想到。
薛鴻禕見她一直未答，又追問着：“沒必要吧？”
小廖頗為尷尬了，轉身看過去笑着說：“二中的學長都跟你一樣抵隙嗎？”
“我哪裏抵隙了？”薛鴻禕澀澀地笑了笑。
廖樂舒仍堅持說：“就是有！”
其實最好的緣分一直都是始料未及，剛上二中的那個早上，先是整理好了教室的桌椅。大家都各自找位置安頓了下來，班主任在講台，講述着自己的人生經歷。
正當入神同劉老師一起思慮時，晗頔突然對小廖投向了詢問的目光，笑容凝結問她：“哎，你叫什麼名字啊？”
廖樂舒轉頭看去，是個戴着眼鏡眉清目秀的女孩，不知在如此緊張且嚴格的課堂，該不該說話。
小廖沒有說話，而是拿出了桌上的一本練習冊，給晗頔看了。
小晗點了點頭，笑着抵聲的對小廖說：“你好啊！我叫晗頔。”說完也在一旁寫出了自己的名字。
這時台上的老師突然叫了晗頔的名字，小廖立馬回過神來看向講台，並提醒了晗頔，小晗方才驀然驚覺。
心底突起涼意，茫然四顧，站了起來。
劉老師靜默的看着，隨後交代到：“以後你是班上的勞動委員，多班上的衛生問題，每天都要安排人打掃。”
小晗似有些受寵若驚，又覺出一絲莫名的欣喜。
下課後，馬上便迎來開學典禮，太陽蒸蒸日上，已經是日午了。
那時候小廖提前還不知，去的晚了些，但大家都排好了位置，又不知該站在哪裏了。
在一旁的晗頔看見她，嘴角溢出笑意，對她招手到自己的前面來。
那時活動結束，廖樂舒在教學樓的樓下等小晗，突然之間……薛鴻禕來到了她身旁，對她微微笑了笑：“廖樂舒，又見面了！”
薛鴻禕來時，吳修駒緊跟其後，似有些調侃他：“好啊！薛鴻禕，我說呢……原來有妹子。”
薛鴻禕用手糊了一下吳修駒，他欲言又止說：“能不能不要說的這麼……”
此時小晗又剛好來會合了，來到小廖身旁，挽着小廖的手臂，小聲地問小廖：“他們是誰？”
廖樂舒心慌意亂，結結巴巴的回著：“嗯……他們……”
小廖對小晗說：“學長吧，我也不認識。”
薛鴻禕插話說：“認識的，好吧？”
又剛好打上課鈴了，她落荒而逃。
吳修駒見她們要走了，連忙問：“學妹哪個班的?”
臨走時，小晗說是九班的。
薛鴻禕看她們走了，也要轉身回教室了。
吳修駒追問了一路，一直在說：“這麼好看的妹子，怎麼認識的？我怎麼不知道啊？”
“你怎麼這麼勇，都把人家嚇住了。”他回問吳修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