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個人說說笑笑，兩個小時過去，王阿姨的髮型才做好。
這期間理髮店來了兩個客人，都是五十多歲的老大爺。
趙曦給他們洗了頭髮，在王阿姨頭髮定型的時候，孫姨抽空給他們剪了。
不得不說，孫桂花的手腳就是麻利，下手利落，給老大爺理個髮，十分鐘不用就搞定了。
老大爺走後，趙曦自然的拿過掃帚掃地上的落髮。
孫桂花一邊給老王拆髮捲，一邊說：“小趙，待會兒要是來的是老頭兒，你給他理就行。”
“啊？”趙曦下意識道，“孫姨，你怎麼知道我會理髮？”
孫桂花手下動作不慢，抬頭瞅了她一眼，“真的會理呀？那更該理一個我看看，看看你是什麼水平。”
趙曦把簸箕里的頭髮倒到垃圾桶里，回身洗了手，說了聲“好。”
老王插嘴道：“小趙不用怕，你要是理不好，不是有你師傅嗎？”
趙曦笑着點頭。
老王又道：“老孫，你這徒弟真不錯，不多說話，有眼色。”
“嗯。我第一眼看見小趙，就跟看到我年輕時一樣。我那時候也胖，還靦腆，不愛說話。當時我爸託了關係把我送進理髮店去學徒，那老師都不正眼看我。我就心裏憋了一股勁，非要把手藝學好不可。那時候哪有老師肯真心教你？都是自己悄悄學。”
“可不是？都怕學會了徒弟，餓死師傅。咱們那時候為了學個手藝，可不容易。”
“現在也是，都知道有手藝能賺錢，你沒見這條街上多少理髮店？沒辦法，競爭壓力太大了！”
“是，掙錢越來越不容易了。”老王抬抬眼皮，斜睨着孫桂花，“你就不怕小趙學會了手藝，餓死你這個師傅？”
孫桂花撇撇嘴，“你以為我開這個店是為了掙錢？不過是個消遣罷了。”
“我倒是忘了，你還真不是為了掙這個錢……哎喲！你揪到我頭髮了。”
孫桂花輕笑一聲，“誰讓你頭亂動的？”
趙曦站在旁邊，看着孫桂花麻利的動作，聽着兩人說說笑笑，越來越覺得自己找的這份工作不錯。因為有事情做，一個上午很快就過去了。
髮夾都拆掉了，趙曦給王阿姨又洗了一次頭，這次是為了把頭上的燙髮水洗乾淨。
老王再次坐到鏡子前，孫桂花給她用吹風機吹乾頭髮，抹上摩絲，用梳子梳好定型。
“看看，怎麼樣？”
老王站起來，在鏡子裏面仔細看着自己的髮型，前面看看，後面看看，左邊看看，右邊看看，看了好一會兒，才露出滿意的笑容。
“我就說你這手藝好，這髮型太適合我了！”
孫桂花臉上淡淡的，“今天剛燙完，還不那麼自然，過兩天更好看。”
不得不說，孫桂花燙的這個髮型確實適合她，好像年輕了好幾歲。
老王又說了幾句話，便急匆匆的走了。
等孫桂花把人送走，趙曦已經把物品收拾整齊了。
孫桂花十分滿意，坐到沙發上，揉了揉右手手掌，抬眼看到桌上的一個水杯，正是自己平日裏用的那個。她拿起來喝了口水，水不冷不熱正合適。
她抬起眼皮看了眼趙曦，就像老王說的，這孩子心細，勤快，有眼色，話不多，真是個好孩子。
“孫姨，你手怎麼了？”
孫桂花放下水杯，嘆口氣，“之前受過傷，現在幹活多了就疼。”
“是腱鞘炎嗎？”
“誰知道呢？去看過幾次，也就是給點兒葯抹抹，或者給個膏藥貼上。治標不治本。”
“如果疼了，還是要用藥的，雖然不治本，但也能舒服些。”
孫桂花又嘆口氣，“要不人家說閨女是小棉襖，這女孩子就是貼心。”
“孫姨，您沒有女兒嗎？”
雖然跟孫桂花相處時間不長，但在她面前，趙曦已然放鬆下來，心裏怎麼想的，嘴裏便怎麼問了出來。
話一出口，趙曦自己先是吃了一驚。上一世的她不是個八卦的人，現在居然也開始八卦了。
趙曦摸摸鼻子，掩飾自己的不好意思。
孫桂花卻不以為意，“可不就是沒有女兒，只有兩個兒子，還都不在身邊。”
“孫姨的兩個孩子都很有出息吧？”
趙曦原本只是客套話，孫桂花臉上卻漫上笑容。
“養了孩子，一心想着讓他有出息，可有了出息，就不能在身邊。真是矛盾啊！”
“您的孩子都不在濱海市嗎？”
“老大在京城，孩子五歲了。老二在省城，還沒結婚。老大想讓我去京城，老二不讓，說要我去省城，到時候給他看孩子。他連個媳婦都沒有呢！看什麼孩子？不過是想讓我去給他當老媽子伺候他，我才不去呢！我在這兒多好，想干就干，不想干就歇着，我家你大叔都不管我。我現在也一把年紀了，早就想開了，幹嘛跟人家孩子住在一起？咱們看不慣人家年輕人，人家也看不貫咱們！”
“孫姨說的對。”
趙曦不是虛偽的奉承，她是真心覺得孫桂花人好，思想也通透。
難怪她願意留下自己，還主動給自己理髮店的鑰匙，自己真是個幸運的人呢！如果自己沒有找到工作，或許可以……
“啪嗒”門被從外面推開，一個年輕女孩子往裏面伸了伸頭，目光在趙曦和孫桂花臉上掃過，嘴角撇了撇，“啪嗒”，又關門走了。
趙曦不明所以，看向孫桂花，“孫姨，剛才那女孩……”
孫桂花輕笑一聲，“沒什麼，我經常會遇到這種人。她們看我一把年紀，就覺得我理出來的頭髮肯定不那麼新潮，所以就連門都不進。我這裏也就是老人和孩子多。”
“孩子？”
“對。咱們這理髮店理學校近，我理髮便宜，速度也快。很多老頭兒、學生都願意在我這裏理。我也願意給他們理，理起來簡單，用推子推推就行，反正他們學校不允許理的那麼新潮。”
想起趙來的話，趙曦笑起來，老頭兒是什麼心思她不明白，但學生們的心思她是知道的，他們不是不想美，條件不允許而已。
如果孫姨知道很多學生會來，還是來找她理髮的，會不會吃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