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邊緣官僚
第三卷陞官路]第119章邊緣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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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邊緣官僚
果然，鄭蒼山進入市長辦公室后沒有取得自己預想到的結果。
“哦，是鄭書記啊？請坐，賀方給鄭書記倒茶。”李繼東手裏拿了份文件站起身，一邊跟鄭蒼山打招呼，一邊讓秘書賀方服務。
“李市長您好，您都來陽東好幾天了，我也沒專門來向您彙報彙報工作，應該檢討啊！”
對這個年紀比自己小十幾歲，職務比自己高兩級的直接領導，鄭蒼山不敢擺譜。此人在省委混跡了十幾年，什麼樣的大官沒見過？而且人家一直給省委三把手干秘書，所以無論能力水平，還是為人處世，自己都沒法比，鄭蒼山不謙卑都不行。
“呵呵，哪裏話！咱們不是已經在全市幹部大會上見過面了嗎？基層事務繁忙，大事小情都需要你這個縣委書記親自抓，辛苦啦！”
李繼東絕口不提以前跟鄭蒼山的交往，讓他無從挑起話題套近乎。在給鞠演法當秘書時，他就曾多次跟徐琦良、鄭蒼山打交道，而且這兩位以前的市縣“領導”與自己服務的大領導之間，到什麼程度的親密關係和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交易，他心知肚明。
“唉，哪裏！謝謝市長理解，還是李市長公務最繁忙呀。”
李繼東擺擺手，他明白鄭蒼山此次前來，絕不只是為了專門拜見自己這麼單純，於是他揚了揚手中的文件說道。
“你說的很對，確實忙得要命，鄭書記，咱們之間就沒必要客氣了，說吧，找我有什麼要緊的事啊？”
見李市長一幅公事公辦的樣子，不想與自己客套，鄭蒼山只好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內，拿出了那疊世行項目申辦材料。
“李市長，我是專程來向您彙報一件重要工作的。今年年初，我們益林申辦了一個世界銀行貸款項目，從前一段工作來看很有希望，最近幾天，世行專家、國家計委、勞動部、財政部領導組成的考察團就來咱們陽東，所以，請李市長在百忙之中還要多關心關心這件事。”
“哦？好事啊！來，我看看。”
自從陽東出了周新強事件之後，老領導對徐琦良、鄭蒼山這幾個原本屬於己方陣營的幹部，已經明確表示捨棄之意，這種即將被邊緣化，甚至有可能有牢獄之災的官員，李繼東原本不想與他們走得過近。但鄭蒼山手裏的這幾份材料，以及他提出的世行項目這事，對剛剛到任的李繼東而言，卻有極大的誘惑力，他不能視而不見。
在地級市工作不比省委那樣的大機關，作為一名地方要員，要想被上層關注、認可，繼而得到賞識提拔，那可不是一日之功，更不可能僅憑勾心鬥角搞人上位，必須要做出一番扎紮實實的政績，對於這一點，李繼東明白得很，所以拿過那疊材料后仔仔細細看了起來。
把材料瀏覽一遍之後，李繼東扭頭問道：“這個項目，咱們益林有幾成把握啊？”
“嗯……，現在很難說，只能說有一定的把握性。”
在當前這種政治環境下，即使有十成把握，鄭蒼山這隻老狐狸也不會說出來。他要充分利用這一點，牽着李繼東的牛鼻子走！如果言之鑿鑿說沒問題，人家把自己一腳踢開，還不是市長大人一句話的事？到時候所有功勞和政績全部成了他們的了，他只是為了別人的升遷做了一次嫁衣而已。
“噢？這樣啊！”
李繼東皺着眉頭思索，本來省委、省政fǔ對陽東的工作是非常不滿意的，把徐琦良調離，讓自己接任，已經明明白白體現了這層意思，而且臨來之前，省委文峰書記、景琛省長和老領導鞠書記，都分別找自己談過話，領導們對目前陽東的工作有種恨鐵不成鋼的看法，暗示自己無論對官場還是在經濟建設方面，可以大刀闊斧地進行改革，這也是私下裏鞠書記交代的任務。調整幹部，前幾天與程鐵軍碰頭時，他已經隱諱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特別是這個鄭蒼山，就在調整的名單之列。可是現在，他突然給自己來這麼一手，倒讓李繼東有點猶豫了。
“李市長，現在省里、市裡對招商引資這麼重視，如果能夠爭取到這個項目，不但對全市的經濟社會發展有極大的推動作用，而且有助於提升咱們陽東市的形象，您說是不？”鄭蒼山繼續給李繼東上眼藥。
李繼東何嘗不明白這一點，他看了一眼這個肥胖黑壯的中年下屬，心中不得不佩服對方的高明，看來，他已經把自己的政治前途押在了這個不可多得的機遇上了。這件事，雖然離了他鄭蒼山照樣能辦，但那樣一來，臨陣換主將的做法，勢必對整個項目的申辦工作不力，如果有人從中搗亂的話，確實難以應對。
“嗯，鄭書記，關於這件事情，我想在市政fǔ常務會議上專題研究一下，你們也要做好充分準備。對了，既然正式通知已經下來了，回去以後你抓緊時間安排，就這樣吧！”
老領導鞠書記是自己的伯樂，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李繼東。所以，臨來之前兩個人之間的私密交談，李繼東一點也不敢忘卻，徐琦良是一個，鄭蒼山也在內，另外還有兩個人，讓自己精心應對，這個項目，肯定是那小子爭取來的，如果現在把鄭蒼山一腳踢開，最直接受益的人就是他，最後的政治光環和耀眼的政績，反而有可能被他輕而易舉地攫取。
“李市長，這事是我們益林勞動局高寒局長具體操作的，假如申辦成功，我們縣裏要重獎他，給他個人記三等功，另外，如果市裡也認為高局長貢獻突出的話，是不是也嘉獎一下？”
官場的一次微妙變化，就意味着不同陣營的一次微妙平衡和調整，儘管鄭蒼山不知道徐琦良市長被調離的真正內幕，但他了解省里的這次打擊黑賭行動，始發於益林，肯定與姓高的那小子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按理，省里將徐市長調整后，必然會搞一下平衡，李繼東原來是鞠演法的秘書，現在卻被下放到陽東接任市長，他們這些人，基本都屬於鞠系陣營，如果省里沒有其他想法，或者說原本升任省長大有希望的鞠書記想繼續與徐琦良穿一條褲子，那麼這場“打鞠揚鞠”行動就失去了意義。因此，鄭蒼山憑着極其敏銳的嗅覺，已經感覺出了不同尋常之處和隱隱壓在自己頭頂的烏雲！他表面上是給高寒請功，實際上卻是在察言觀色，投石問路，更有明揚暗抑之意。
“呵呵，那是以後的事，等申辦成功之後再說。”李繼東面無表情說道。
“那好那好！再見，李市長。”
鄭蒼山儘管沒能與李繼東攀上私交，但在彙報工作這件事上卻抓住了李繼東剛剛到任急於出政績的七寸，讓他不能斷然做出割捨和決斷。聽市長下了逐客令，於是趕緊起身告辭。臨走，他把一個不起眼的小盒子落在了沙發上，急匆匆離開了市長辦公室。
對於鄭蒼山欲蓋彌彰的小把戲，長期跟在領導身邊的李繼東哪能不知道呢？等客人出去后，他拿起那個方形小盒把玩了一番，連看也沒看裏面的東西，順手放在了辦公桌的抽屜里。
鄭蒼山借彙報工作之際加緊活動，而徐琦良也沒有閑着，借上任報到的由頭，同樣先後拜訪了省委書記陳文峰、省長白景琛以及省委副書記、常務副省長林厲聲。而原本與之打得火熱的省委副書記鞠演法，他壓根就沒有再去抱這條大腿的打算，半年多騎牆之舉換來的結果，教訓還不夠慘痛么？
“琦良來了，坐！”
徐琦良是自己的老同學，這次儘管因為陽東“黑賭事件”受了牽連，省委和省紀委也曾經收到過關於對他的舉報，但他畢竟沒被調查，更沒有被“雙規”，這次調整的崗位，雖然重要性遠遠不如一市之長顯赫，卻只屬於平調。因此，白景琛於公於私都不能表現的過於生分不近人情，還是熱情地與老同學打招呼。
“呵呵，白省長，您還是老樣子，白老還好嗎？”
從老奸巨猾的徐琦良臉上，根本看不出絲毫的失意之處！他滿臉笑意地接過老同學遞過來的茶輕輕啜了一口贊道：“嗯，不錯，好茶！”
“是嗎？感覺好走時拿上兩盒，我這裏還有。嗯，老爺子身體還行。”
表面上的平和掩飾不住兩個人之見的隔閡。徐琦良對白景琛不敢有任何怨言，畢竟陽東黑賭一事，是自己做錯了，鼓勵發展偏離了軌道，在社會上造成了極為惡劣的影響，怪不得人家老白。
“景琛，你看，你剛來我就給你丟了臉、抹了黑，唉！實在是我太急於求成，想儘快把陽東的經濟搞上去了。”
“琦良，過去的就過去了，咱們不談了，好嗎？”白景琛擺擺手，示意徐琦良不必過於自責。
這次行動之前，省公安廳，甚至省委、省政fǔ曾先後幾次發文要求查辦，陽東方面太沒當回事了，徐琦良確實有失察之責。
“唉……！”徐琦良長嘆一聲說道：“我也是五十好幾的人啦，老嘍，再也沒有以前的雄心壯志了，想過安穩日子。對了，只是小羽和懷祥兩個小孩子都留在陽東，他們能不走歪路嗎？真是擔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