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皇甫鵬程三人來到雁池，見這雁池竟是個頗為寬闊的湖泊，湖邊停靠着數艘小船，湖中還有一林木繁盛的小島，眾人見此地水波漂碧，景色宜人，均不解皇帝叫眾人來此究竟是何用意。

那陸吾納悶道：“這皇帝到底是什麼打算，難道他舉辦這天下英雄會是想讓咱們這些江湖中人遊園觀景、談詩論曲？”

皇甫鵬程微微笑道：“依蕭兄所見，這皇帝引咱們來此地到底意欲何為呢？”

蕭子云淡淡說道：“蕭某隻不過是一名劍客，又豈會知曉這文採風流的皇帝的意思。在下見這雁池之景着實秀麗，若閣主不介意，蕭某想先行遊覽一番。”

皇甫鵬程本已知這蕭子云性情冷傲，一向不喜與人結伴而行，況且兩人本有賭約在身，便不作挽留，只是說道：“蕭兄請自便。”

蕭子云與二人道聲“告辭”，便悠然而去。皇甫鵬程環顧四周，見湖邊所聚之人越來越多，卻並不似先前吵鬧，便知能入得這園中之人武藝皆是不俗，當下仔細看去。但見人群中雖也有華山、崆峒等名門正派的子弟，卻唯獨不見少林、武當兩大派的門人，不禁有些疑惑。

陸吾也發現了這一點，他皺眉說道：“怎地不見少林、武當門下諸人，難道這兩大派自恃身份，不屑與這些俗人爭那天下第一的虛名？”

皇甫鵬程並不回答，正暗自思索，忽聽得鼓聲驟響、號角長鳴，便知是那皇帝駕臨。

只聽得一聲細長的“皇上駕到！”眾人便都叩首跪拜，待眾人起身，那皇帝已高坐龍椅之上。皇甫鵬程循聲望去，只見那皇帝就坐的觀禮台上，還坐着三位老者，其中一位作僧人打扮，另外兩位皆是鬚髮花白，只不過一位看似仙風道骨，一位卻是鶴髮童顏。除了這三位老者之外，皇帝身邊還坐着個滿頭珠釵，周身綾羅的美人。

皇甫鵬程正在猜度這幾人的身份，卻聽得身旁有人喊道：“皇甫大俠，可還記得小弟？”

皇甫鵬程轉頭一看，見那蘇仁譽正領着狂風寨諸人歡喜地朝自己走來，便也笑道：“幾日不見，各位兄弟別來無恙？”又向陸吾介紹道：“這位就是我前日裏和你說得杏林泉香二公子蘇仁譽。”

陸吾忙拱手道：“在下陸吾，是皇甫閣主的部下，聽聞閣主此番進京幸有蘇公子一路相陪，陸某代山海閣眾兄弟謝過。”

蘇仁譽嘻嘻笑道：“陸大哥這麼說實在讓小弟汗顏，小弟武功低微，能與皇甫大俠同行實乃幸事，反倒是皇甫大俠一路對小弟多有照顧，小弟才能安然無恙地來這京城。”

陸吾聽蘇仁譽說自己疏於武藝，又見他舉手投足確不似行家高手，便故意說道：“方才這艮岳園門前已是水泄不通，加之偷襲暗算者眾多，蘇老弟倘若不是身手不俗又怎能輕易地來到這雁池？”

皇甫鵬程笑道：“陸吾兄弟你有所不知，咱們這位蘇公子點子可多着呢，這區區艮岳園怎難得住他。”

蘇仁譽道：“皇甫大俠又拿小弟取笑，小弟只不過是捏着鼻子大喊了聲‘皇上駕到’，便唬得那些江湖好漢一個個都慌忙叩拜，小弟和趙三哥他們就趁機踩着他們溜進來了。”

蘇仁譽一席話說得眾人哈哈大笑，此時卻聽那御前太監喊道：“諸位英雄稍安勿躁，天下英雄會選拔賽馬上開始。”

“選拔賽？”

“這是什麼花樣？”

“我堂堂嵩山派還要和那些個小門小派較量？”

眾人正議論紛紛，那太監又道：“在場諸位皆是江湖豪傑，不管各位來自何方，但只要是一心參加這天下英雄會的，就皆為天下英雄，朝廷自當一視同仁，必定不會厚此薄彼。無論最後是何人奪得大會頭籌，都可得到皇上御筆親封的“天下第一”，並將成為下個月朝廷獻寶大典的貴賓，與聖上共同觀賞那震古爍今的無上至寶。今日盛會，將由少林一葉禪師、武當清源道長與當朝國師共同評判，必定公平公允……”

陸吾道：“原來少林武當皆為評判，難怪不叫門人蔘會，免得惹人議論。”

蘇仁譽道：“但不知他們準備如何選拔？”

只聽那太監喊道：“諸位英雄請看，這雁池岸邊已備好九艘小船，諸位只要乘這小船到湖心島取得英雄金令並返回岸邊，便可獲得出席天下英雄會的資格。島上共有金令十六面，每人限取一面，為免諸位英雄奪令過程中有所損傷，因此所有人皆不許使用任何兵器，若有違規者以棄權論。”

蘇仁譽道：“好奇怪的規則，瞧這些小船最多也只可承載六七人，這裏人這麼多，又怎能統統過去。”他轉而一笑，又道：“是了，這皇帝就是想叫眾天下英雄互相爭鬥，就似那蛐蛐、鬥雞一般，供他玩笑罷了。瞧這在場諸人，一會就將搏命廝殺，竟都還蒙在鼓裏。”

皇甫鵬程道：“這皇帝想看出好戲，咱們少不得陪他玩玩便是。”他瞧着蘇仁譽等人，又道：“只是一會場面必定混亂不堪，諸位可要小心。”

那狂風寨諸人忙說：“咱兄弟幾個只是來瞧瞧熱鬧，哪還敢真去搶那英雄金令。”

蘇仁譽卻撅嘴道：“一會那湖心島上的好戲必定會比岸邊精彩十倍，小弟雖怕這些個江湖好漢，但若錯過這千載難逢的好戲，只怕以後定會引為一大憾事。”

皇甫鵬程笑道：“蘇公子無需憂慮，待一會賽事開始，蘇公子跟緊在下便是。”

蘇仁譽眉開眼笑地說道：“有皇甫大俠這句話，小弟歡喜還來不及，又怎還會擔憂。”

眾人說笑片刻，那太監終於喊道：“皇上有旨，天下英雄會選拔賽開始！”與此同時，一陣震天的鑼鼓聲響起，這岸邊諸人便也吼聲震天的向那九艘小船衝去。一時間這雁池岸邊猶如千軍萬馬短兵相接，沙塵四起，狂風大作。

眾人正在岸邊爭搶得不可開交，卻有一人已搶先一步躍上一艘小船，皇甫鵬程仔細一看，正是先前率先飛躍高牆進園的粉衣俠客，只見此人身手果然超凡拔俗，竟以一人之力驅使着小船甩開岸邊諸人，向湖中島乘風破浪而去。岸邊諸人眼見這粉衣俠客已然佔得先機，更是着急，便也慌忙登船，此時，卻又見一人從人群中飛出，只是眨眼間，那人竟也躍上那粉衣俠客所乘小船，皇甫鵬程見此人身手如迅雷閃電，便知這正是那劍俠蕭子云。但見蕭子云與那粉衣俠客在小船上互相試探幾招，粉衣俠客竟凌空而起，棄船而去，兀自躍回岸邊，重新與眾人爭搶。

此時，岸邊已是一片混亂，數艘小船中僅有三艘突圍，開始向湖中島駛去。皇甫鵬程握住蘇仁譽的手，微微笑道：“陸吾兄弟，咱們也該出發了。”便縱身而起，與那陸吾躍過眾人頭頂，跳上一艘已駛得較遠的小船。

這艘小船本就已擠上了十幾人，此時皇甫鵬程三人躍到船頭，更使這小船不堪重負，猛烈搖晃。那陸吾上前一步，厲聲道：“山海閣閣主皇甫鵬程在此，爾等還不速速滾開！”

船上諸人聽得皇甫鵬程的名號，又見眼前這漢子確是氣勢凌厲，身形不俗，一個個面面相覷，只得搖頭自認倒霉，便無可奈何地跳船而去。蘇仁譽見小船上所余之人已不多，便上前說道：“你們幾個可以不用跳了，今日皇甫大俠在此，你們若是識趣就該全力划槳，如果能助咱們儘快抵達湖中島，本公子或許就繞過你們。”

那幾人聽蘇仁譽如此說，便如蒙大赦一般，俱都卯足力氣，拚命划動船槳，一時便也甩開其他小船，緊隨蕭子云向湖中小島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