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自己

何沐平拿着一支鉛筆，塞到了兒子的手心裏，寬大的手掌又握住了兒子的小胖手，引導他開始寫字。

快長成小胖墩的何孝成，天真無邪地坐在爸爸的懷裏，以他這個年紀的孩子難有的鎮定和認真，跟着爸爸的手，在紙寫着——中國。

有的時候何沐平懷疑自己的兒子也是穿越者，因為只有四歲大的兒子很喜歡玩，但是卻對於學習有着莫名的愛好。他固然玩鬧的時候很瘋很調皮，但是當自己將他帶進房，教他寫字，給他讀聽的時候，他的樣子又顯得那麼的認真。

別人家的孩子不知道，反正何沐平清楚的知道，自己一直到初中之前還都是不聽話不學習的壞孩子。初中進入寄宿學校，沒有什麼能夠玩的之後，才無聊到學習。不過他天生聰明，性子又堅韌，所以最後學業倒是很成功。

兒子喜歡聽發人深省的故事，也許他並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他喜歡拿自己根本沒長大的小手握筆。當年何沐平聽自己的外國朋說，外國的早期教育里，老師會對家長要求，禁止他們教孩子寫字，因為孩子的手太小，沒有發育好，對以後他們的健康不好。

何沐平不知道這是不是老外為自己的懶惰和無能找理由，最起碼中國的小學一年級課程不可能是，周一課程dne，周二課程dne，周三課程dne，周四課程dne，周五，嗯，小朋們跟老師去踏青。

何沐平穿越前那會兒的中國一年級學生是什麼樣的？

哦，何沐平記得鄰居家的小孩，一年級可以寫三千個漢字，會說簡單的英語。1000以內的四則運算都會做，而且還每天下午被家長強迫學習鋼琴。

何沐平也是從音樂兒童走過來的，記得很清楚，自己一直到初二的時候，才能有勁彈出真正的重音，而10歲之前，他甚至都摁不動鋼琴的木頭琴鍵，自己的小手指因為按鍵太多太不正規，結果變成了彎曲的。

現在他的小指也沒有因為成為了超人而變化過來，這些都是他兒童時期的回憶。不過，很多不那麼美好罷了。

兒子很爭氣，有的時候自己都想帶他多去玩一玩，但是即使四歲的兒子不認識多少字，但是卻喜歡看很多里的圖畫。

不知道三字經的真正意義，兒子已經能夠背誦一大半的三字經段子。據說，他的秀芳姨娘還為他準備了四五經，等他稍大一點再學習。

何沐平不排斥自己的兒子學習四五經這樣的東西，他認為，中國教育，四五經至少要提到一個必修課程，類似思想品德這種課的高度。中國人不學國學，那就是巨大的玩笑。所以有的時候，他覺得穿越前的自己受得教育太過程式化、功利化、強迫化。先不說孩子沒有權利選擇自己喜歡的東西，單單是已經“去蕪存菁”、“一家之言”的教育內容，就夠讓人受不了的了。

有的時候他覺得，老外他們的教育卻是愚蠢的厲害，基本是以老外的慵懶和低智商為標準的，不適合聰慧勤快的中國人。但是也不見得中國的現行教育體制是好的，中國教育被罵了幾十年，也不是沒有來由的。

這麼說，何沐平覺得，中國教育是為了教導學生成材，而不是成才。一個偏旁部首的區別，差別大嗎？

這可大了，材的意義很簡單，你只需要為xxxx建設做一磚一瓦就可以了，不需要有自己的什麼特殊想法，建築師怎麼擺放你，你怎麼呆就成了。而才不然，通禮儀、曉進退、知國家榮辱、識世事興衰。這樣教導出來，才算是一個人，而不是一塊木頭。

所以，儘管何沐平很忙碌，但是也為兒子準備了大量的教育資料和教育計劃。他可以引導自己的孩子去學習什麼，但是更多的是想要讓兒子自己選擇自己想要學習的東西。

他討厭強迫別人去接受什麼，但是也不喜歡別人強迫讓自己接受。現在自己是一國之君，幾乎掌控着世界最高權力，所以也不存在後一種情況了。但是，他難捨自己血脈中的中國情結，希望自己能夠為國民提供最好的，然後讓他們自由選擇。

所謂中國人，如果千篇一律，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也就一點沒有意思了。他想要的，只不過是中國人在對外的時候，無論之間有多大不同，甚至還有矛盾衝突，但卻能擰成一股繩，互相以為長城。

“陛下，讓我陪太子，您去歇一會兒。”楊秀芳溫情地說道。

婚後得女的她身材稍稍顯得豐腴，一股成熟知性女性的氣質更是明晰。

何沐平還沒說什麼，兒子已經反對道：“要爸爸，要爸爸。”

何沐平莞爾一笑，對楊秀芳作出無奈狀，道：“平時也少陪他，今天就好好跟他玩一玩。”

雖說是玩，但是兒子已經拿着鉛筆，輕手輕腳地在紙寫了七八個“中國”兩字。

楊秀芳瞧得溫馨，也走前去，摸了摸何孝成的頭，問道：“成成，知道這兩個字什麼意思嗎？”

兒子抬起腦袋來，用那雙漂亮地大眼睛看着姨娘，道：“知道，知道。”

何沐平倒是奇怪，問：“你怎麼知道這兩字的意思。”

兒子稚氣地道：“咱們家到處都是這兩個字，這兩個字就是咱們家的意思”

何沐平哈哈一笑，摟著兒子道：“沒錯，這兩個字就是咱們家。可是這個咱們家卻不是住的地方。”

兒子疑惑道：“家不是住的地方？”

“這兩個字代表的家，是兩千多萬平方公里，生民五萬萬，與咱們或形貌類似、或不同，說的語言類似、或不同的同胞，所共同居住的家”

何孝成雖然聰慧，但是卻只能數到1000，對於之的數字沒有概念，實際他對於超過一百的數字雖然有感覺，但是並沒有直觀衝擊力。

“是這樣。”太子殿下似懂非懂。

何沐平笑道：“我們是皇室子孫，生來就是為了保護這兩個字而存在的。只要還活一天，我們一輩子都不能逃脫這兩個字的羈絆，你今日學習、刻苦皆是為了這兩字今後千百年興衰。你奮鬥一世，也是為了同住在我們這兩字組成的大家庭中的兄弟姐妹的幸福安樂。”

何孝成聰明絕頂，舉一反三，問道：“爸爸天天好忙，就是為了做到這些嗎？”

何沐平點點頭，親了一口兒子白嫩的小臉蛋，道：“沒催，爸爸一生奮鬥，就是為了這兩個字。”

何孝成嗯了一聲，又道：“那成成將來也要跟爸爸一樣嗎？”

何沐平並沒有很快回答，而是先問道：“成成想要跟爸爸一樣嗎？”

太子殿下呵呵笑道：“爸爸是最厲害的人，爸爸做的事情，是厲害的事情，成成也要跟爸爸一樣厲害，成成也做厲害的事情。”

何沐平溫柔地撫弄著兒子的小腦袋，道：“你的選擇不會讓你後悔的。這是一個值得讓你一聲付出的事業。”

何孝成年紀太小，聽不懂父親的意思，甚至許多年以後，他的父親“死亡”，他最終成為了這兩個字所代表的國家的主人，才知道這是一個多麼大的負擔才知道，父親為了這兩個字一生的付出，到底有多麼大。

到何孝成也白髮蒼蒼的時，他又對他的兒子、他的孫子問道：“你們是否做好了準備，為了這兩個字，付出一生？”

從那時起，何沐平的後代存在的意義只有一個，便就是何孝成此時歪歪扭扭在紙不斷寫的那兩個字——中國。

兒子年紀小，還是貪吃嗜睡的年紀。精力也是有限的，稍稍認真就睏乏了。楊秀芳喚過菘姬、菊姬將太子殿下送回自己的房間去睡了。而何沐平卻孤零零地站在院子裏，看着漫天的星斗發獃。

今天對自己兒子說過的話，與其是說提前交代兒子接下自己的大旗，不如說是再一次給自己明志。

他已經逐漸認不清自己了。他懷念自己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一副擔驚受怕，卻仍舊帶着張定遠一干兵丁，為了一個民族不再沉淪而搏殺的日子。那個時候裳兒還像一隻麻雀一樣大，那個時候自己沒有汽車也碾不碎的身軀。

而現在的他，擁有萬里之疆土、百萬之雄師，甚至還有超越時代的宇宙飛船、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坐鎮。而自己這卑微的身軀，也是一天一個變化。他從徒手就能捏彎鋼筋，到可以出現在這個世界每一個屬於自己領土的角落。

甚至今天清晨他醒來，發現自己正浮在半空中，自己的三位嬌妻卻安然躺在床甜睡。

他去到無人的荒野中，心情鬱結難以紓解，努力地雙手前擲，卻發現自己跟超級賽亞人一樣發出了光波。他很迷茫，系統不能給他答案，他又不想去問裳兒。

他已經不算是人類了，他很清楚。

“我到底是誰？”心中強烈的不安預感讓何沐平難以入睡。當他的力量越來越大，他似乎已經漸漸觸摸到了一絲絲真相的邊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