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長大是人必經的潰爛
話顯然是對茶樓里那四十六個暗衛說的。
偌大的茶樓里安靜了片刻，馬上有兩個人影跳了出來。
他們把已經死掉的十二護法拖了出去，然後又不知道從哪裏打來了一盆乾淨的清水，把地上的血跡擦地乾乾淨淨。
“您看這樣行嗎？”
有一個暗衛問道。
李北望說道：“再把那些砸壞了的桌椅，也收拾一下吧。”
二人靜默片刻，又轉過了身，開始收拾起地上的那些桌椅。
就在這個功夫，陸與道上到了二樓，只留下李北望、小白、還有那兩個正在收拾桌椅的暗衛。
當暗衛也走掉后，小白看着李北望，問道：
“我怎麼感覺，你好像有什麼心事啊？”
李北望搖了搖頭，精神有一些恍惚，說道：“這一世，是不是太快了……”
“什麼？”
小白隱約只聽到了“太快了”三個字，還想靠過去聽時，李北望已經起身，走到了門口。
他站在那裏，看了一眼黃昏，然後仰頭望向了那片已經被黃昏染黃了的天，說道：“你也快要從天雪峰的那座宮殿裏出來了吧……”
……
……
黃昏一點一點地遠去，黑夜就這樣悄然來臨。
三層樓高的茶樓里掌起了燈。
李北望在一樓打坐修鍊，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夠趕緊長大一點。
他修鍊的氣息從原本的“二層樓”，攀升到了“三層樓”，然後漸漸到“四層樓”；快要到“五層樓”的時候，才一直不能精進。
而這時候，已經是三更半夜了。
李北望驀然睜開了眼睛，眼眸里有一道精光迸出。
很亮，就像是桌子上發著光的燭火。
李北望張開嘴巴，神奇的一幕出現了，只見有一道白色的氣體從他的口中噴出，徑直飛出了一丈多遠！
等到李北望起身，一直陪在他身邊的小白跑了過來，一臉興奮道：
“北望，你好厲害啊，這麼點時間，你的境界就上去了，不像我，在玄月觀那麼久，境界才‘三層樓’。”
其實，她也不差的。
以前的她毫無修鍊基礎，一個月前甚至連竅都還沒有開。
可是為了去找李北望，她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硬生生的從一個普通人變成了一位修行者，更是一月連上了三層樓，還學會了玄月觀的著名神通——月光斬。
這樣的事情，倒也說不上來為什麼。
只是她像這樣的年紀，正好是情竇初開罷了。
不過這時候，李北望好像還沒有發現，那個姑娘滿眼睛裏都是他。
聽到小白這麼說，李北望也只是笑了一下，說道：“十二樓、五城，只要在那五城之下，我們花費些時間，怎麼樣也可以升上去的；但五城……”
“五城怎麼了？”
小白看着他問道。
李北望說道：“五城其實是五個不同的境界……”
話還沒有說話，他的聲音突然窒了一下，然後沒有了下文。
小白等了一會兒，問道：“你怎麼不繼續說下去呢？”
李北望笑了笑，心想這一世我都還沒有學到這裏呢，現在又怎麼能夠說與你聽。
他只好換了一個話題，問道：“你還不去睡嗎？”
“我睡不着，今天的事情實在是嚇壞我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殺人。”
想了想，小白問道：“你不怕嗎？”
李北望想，這一世我都已經殺過兩個人了；但默然片刻，他還是說道：“也怕。”
“可是，你這個樣子，一點也不害怕。”
小白認真地看着他。
李北望好奇，問道：“那你說害怕是什麼樣的？”
小白說道：“至少不應該像你這麼平靜。”
李北望的神情愕然，問道：“我很平靜嗎？”
小白點了點頭，說道：“今天白天，你師父殺死那個道人的時候，我都嚇得失聲大叫了，可你的表情變都不曾變過。”
頓了頓，小白說道：“北望，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我是什麼樣的？”
“說不上來，但肯定沒有像現在這樣膽大。”
李北望默然，片刻后失聲笑了一下，說道：“人總是會長大的，而長大是人必經的潰爛。”
小白一臉的不解，過了一會，說道：“你說的話太深奧了，我不明白。”
李北望不再說話，而是徑直走到了茶樓門口，伸手推開了一扇門。
月光從外面照了進來，如霜、似雪，一下子讓李北望彷彿置身於另外一個世界。
看着月光下的兩個人影，李北望喃喃說道：
“就不能讓我們好好休息一夜嗎？”
說話間，遠處的那兩個人影轉瞬來到了李北望的面前，雙方僅隔着一個門檻。
李北望看清楚了來人。
月光下，他們都和十二護法一樣的打扮；不同的是，他們手上持着的寶物一個是拂塵，一個是雙圈。
手持拂塵的人說道：
“我是天雪峰，護法殿的九護法，我想問一下，殺死十二護法的人，為何人啊？”
李北望說道：“正是我的師父。”
手持拂塵的人、也就是九護法問道：“可否報一個名號？”
李北望搖了搖頭，雖然他知道陸與道是上清谷的第二位劍聖，但陸與道卻從來沒有和他提起過。
於是搖過頭后，李北望說道：“我也不知道他的名號，只知道他姓陸。”
“姓陸？”
手持雙圈的人面色一變，失聲道：“不會是那個人吧！”
九護法的神色也是變了變，然後強笑着說道：“哪裏會有這麼湊巧的事情。”
手持雙圈的人說道：“事情畢竟和上清谷有關……”
九護法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上清谷一百年前就已經被滅掉了，除了那個人以外，其他的人都躲在暗處苟延殘喘，不敢見光。
倘若真要是那個人的話，我倒還想試一試他的劍。”
一旁的李北望聽到這樣的言論后，眼神陡然變冷，本來想說，你也配？
後來想想，乾脆算了，還是直接亮劍吧！
於是伴隨着一道青色的光芒閃現，李北望的那隻手鐲赫然變成了一把劍。
一把寬大、且銹跡斑斑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