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雪》第四章（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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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英把他帶回自己家裏。她又和二老公分居了，只一個人過。一個人過日子很凄惶，桌上和地板上的塵土一觸一個印子。
紫英在廚房做飯，歐陽幫着她打掃家。紫英誇道：“怪不得杜麗捨不得離開你呢，你這一點就是可愛！”菜燒好了，紫英拿出一瓶高度五糧液打開，兩人一邊吃一邊喝，誰也不說話，一瓶酒喝完了，歐陽問：“還有嗎？”
這是他進家后說的第一句話。
紫英從裏屋床底下搬出一箱，往地上一墩：“夠了吧？”
兩人繼續喝酒。等第二瓶喝完的時候，歐陽一看錶已經12點半了，站起來說：“該走了。”
這是他進家后說的第二句話。
“走個球，院門一過12點就鎖了，就住這兒吧！”
歐陽坐下來繼續喝酒。
“哎呀，這麼好的酒讓你喝了一晚上，連句話都沒有，我就讓你討厭成這樣？”
“你憋着什麼屁就痛快地放吧，我洗耳恭聽。”
“歐陽，你過去在我心裏分量最重，我一直看好你身上的那股男人氣，沒想到你把日子過成這樣，窮得連褲衩都快穿不上了還整天憂國憂民呢！現在哪還有真理？人們都在拚命地撈實惠，真理是給你吃了還是給你喝了，是你這樣的人能夠堅持的嗎？真理本身就是婊子，誰有權有錢她就向著誰！你比我提拔得還早，不下海副廳肯定當上了。你聽見了沒有，我跟你說話呢，你要是再沒了工作咋辦呢？”
“還去流浪。”
“走？還要走？往哪走？不會是往地獄裏走吧！”
歐陽迷茫地看着她，感覺就像馬路上撞上了一個陌生人被濃濃地吐了一口。他火了，脫口而出：“現代人太害怕貧窮和失敗了。你一個人住着150平米的大房子，這麼豪華的一張大床一個人睡覺得特滋潤是不是？狗屁，在我看來，它根本不如偷了一夜情晨嵐相擁的窩棚！你要是個真正的女人你他媽的就說實話，廳長咋，省長又咋？千萬富翁咋，億萬富翁又咋？把權和錢都加起來，能頂得住死去活來的愛情嗎？人生的價值難道非要物化了才體現得出來嗎？在自由和獨立面前，權力和金錢算得了什麼！”
他覺得自己的話重了，便轉口說：“來，喝酒。”
“喝你個蛋！”紫英把杯子摔在了地上。
歐陽也火了：“是我過敗了，你發的什麼火？你怎麼這樣，跟你家那位一個鳥樣！”
“滾，滾，滾你媽的！”
“你讓我滾哪？大門都出不去。”
紫英笑了：“我就喜歡你說忪話的樣子。”過了一會兒，她見歐陽還是不說話，又說：“鄭緒死了，你知道嗎？”
歐陽一驚，如聞晴天霹靂：“真的假的，怎麼會呢？”
“得了抑鬱症，在青島一個賓館的房間開槍自殺了。他一直想打造‘北方葯都’，先後兼并了幾個國營藥廠，氣魄很大。起先，市裡領導也很支持，但到後來，市裡又把二藥廠的那塊地皮賣給了外地的房地產商。你想，現在的領導誰還有心思搞實業？他捲入了權力經濟的旋渦，還能有好？”
鄭緒，那個曾經統領10萬保健大軍叱詫風雲的鄭緒，那個曾經有着宏大的理想和抱負又非常自信的鄭緒，怎麼會是這樣？也許，他至死也沒有鬧懂“中國特色”的含義。
“你們一直所嚮往的公平競爭的局面是根本不可能出現的，你想，那麼多的權力機構，那麼多的利益團體，它們能耐得住寂寞？只要行政壟斷在，就不可能有真正意義上的實業。歐陽，聽姐的話，姐認識電力公司的一個老總，你去他們那裏搞宣傳或策劃，年薪至少30萬以上。我他媽的好像上輩子欠了你的，再去為你求求人！”
歐陽望着天花板，似聽非聽地說：“要錢何用？鄭緒倒是有錢！森林沒了，草原沒了，許多湖泊也沒了；資源沒了，國企沒了，工人農民的生存權力也沒了……除了美元和順差，整個中國窮得就剩下錢了。所謂的“中國特色”，就是以犧牲國家和人民的利益為代價，維繫一個龐大的政權體系，典型的‘官僚資本主義’！鄭緒，他活得太明白又太糊塗了，他活該！”說著，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歐陽，你怎麼啦？喝多了吧？”
歐陽站起來說道：“去他媽的行政壟斷，老子非獨闖出一條路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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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英把他帶回自己家裏。她又和二老公分居了，只一個人過。一個人過日子很凄惶，桌上和地板上的塵土一觸一個印子。
紫英在廚房做飯，歐陽幫着她打掃家。紫英誇道：“怪不得杜麗捨不得離開你呢，你這一點就是可愛！”菜燒好了，紫英拿出一瓶高度五糧液打開，兩人一邊吃一邊喝，誰也不說話，一瓶酒喝完了，歐陽問：“還有嗎？”
這是他進家后說的第一句話。
紫英從裏屋床底下搬出一箱，往地上一墩：“夠了吧？”
兩人繼續喝酒。等第二瓶喝完的時候，歐陽一看錶已經12點半了，站起來說：“該走了。”
這是他進家后說的第二句話。
“走個球，院門一過12點就鎖了，就住這兒吧！”
歐陽坐下來繼續喝酒。
“哎呀，這麼好的酒讓你喝了一晚上，連句話都沒有，我就讓你討厭成這樣？”
“你憋着什麼屁就痛快地放吧，我洗耳恭聽。”
“歐陽，你過去在我心裏分量最重，我一直看好你身上的那股男人氣，沒想到你把日子過成這樣，窮得連褲衩都快穿不上了還整天憂國憂民呢！現在哪還有真理？人們都在拚命地撈實惠，真理是給你吃了還是給你喝了，是你這樣的人能夠堅持的嗎？真理本身就是婊子，誰有權有錢她就向著誰！你比我提拔得還早，不下海副廳肯定當上了。你聽見了沒有，我跟你說話呢，你要是再沒了工作咋辦呢？”
“還去流浪。”
“走？還要走？往哪走？不會是往地獄裏走吧！”
歐陽迷茫地看着她，感覺就像馬路上撞上了一個陌生人被濃濃地吐了一口。他火了，脫口而出：“現代人太害怕貧窮和失敗了。你一個人住着150平米的大房子，這麼豪華的一張大床一個人睡覺得特滋潤是不是？狗屁，在我看來，它根本不如偷了一夜情晨嵐相擁的窩棚！你要是個真正的女人你他媽的就說實話，廳長咋，省長又咋？千萬富翁咋，億萬富翁又咋？把權和錢都加起來，能頂得住死去活來的愛情嗎？人生的價值難道非要物化了才體現得出來嗎？在自由和獨立面前，權力和金錢算得了什麼！”
他覺得自己的話重了，便轉口說：“來，喝酒。”
“喝你個蛋！”紫英把杯子摔在了地上。
歐陽也火了：“是我過敗了，你發的什麼火？你怎麼這樣，跟你家那位一個鳥樣！”
“滾，滾，滾你媽的！”
“你讓我滾哪？大門都出不去。”
紫英笑了：“我就喜歡你說忪話的樣子。”過了一會兒，她見歐陽還是不說話，又說：“鄭緒死了，你知道嗎？”
歐陽一驚，如聞晴天霹靂：“真的假的，怎麼會呢？”
“得了抑鬱症，在青島一個賓館的房間開槍自殺了。他一直想打造‘北方葯都’，先後兼并了幾個國營藥廠，氣魄很大。起先，市裡領導也很支持，但到後來，市裡又把二藥廠的那塊地皮賣給了外地的房地產商。你想，現在的領導誰還有心思搞實業？他捲入了權力經濟的旋渦，還能有好？”
鄭緒，那個曾經統領10萬保健大軍叱詫風雲的鄭緒，那個曾經有着宏大的理想和抱負又非常自信的鄭緒，怎麼會是這樣？也許，他至死也沒有鬧懂“中國特色”的含義。
“你們一直所嚮往的公平競爭的局面是根本不可能出現的，你想，那麼多的權力機構，那麼多的利益團體，它們能耐得住寂寞？只要行政壟斷在，就不可能有真正意義上的實業。歐陽，聽姐的話，姐認識電力公司的一個老總，你去他們那裏搞宣傳或策劃，年薪至少30萬以上。我他媽的好像上輩子欠了你的，再去為你求求人！”
歐陽望着天花板，似聽非聽地說：“要錢何用？鄭緒倒是有錢！森林沒了，草原沒了，許多湖泊也沒了；資源沒了，國企沒了，工人農民的生存權力也沒了……除了美元和順差，整個中國窮得就剩下錢了。所謂的“中國特色”，就是以犧牲國家和人民的利益為代價，維繫一個龐大的政權體系，典型的‘官僚資本主義’！鄭緒，他活得太明白又太糊塗了，他活該！”說著，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歐陽，你怎麼啦？喝多了吧？”
歐陽站起來說道：“去他媽的行政壟斷，老子非獨闖出一條路來不可！”
[筆下文學Www.bxwx.net]
紫英把他帶回自己家裏。她又和二老公分居了，只一個人過。一個人過日子很凄惶，桌上和地板上的塵土一觸一個印子。
紫英在廚房做飯，歐陽幫着她打掃家。紫英誇道：“怪不得杜麗捨不得離開你呢，你這一點就是可愛！”菜燒好了，紫英拿出一瓶高度五糧液打開，兩人一邊吃一邊喝，誰也不說話，一瓶酒喝完了，歐陽問：“還有嗎？”
這是他進家后說的第一句話。
紫英從裏屋床底下搬出一箱，往地上一墩：“夠了吧？”
兩人繼續喝酒。等第二瓶喝完的時候，歐陽一看錶已經12點半了，站起來說：“該走了。”
這是他進家后說的第二句話。
“走個球，院門一過12點就鎖了，就住這兒吧！”
歐陽坐下來繼續喝酒。
“哎呀，這麼好的酒讓你喝了一晚上，連句話都沒有，我就讓你討厭成這樣？”
“你憋着什麼屁就痛快地放吧，我洗耳恭聽。”
“歐陽，你過去在我心裏分量最重，我一直看好你身上的那股男人氣，沒想到你把日子過成這樣，窮得連褲衩都快穿不上了還整天憂國憂民呢！現在哪還有真理？人們都在拚命地撈實惠，真理是給你吃了還是給你喝了，是你這樣的人能夠堅持的嗎？真理本身就是婊子，誰有權有錢她就向著誰！你比我提拔得還早，不下海副廳肯定當上了。你聽見了沒有，我跟你說話呢，你要是再沒了工作咋辦呢？”
“還去流浪。”
“走？還要走？往哪走？不會是往地獄裏走吧！”
歐陽迷茫地看着她，感覺就像馬路上撞上了一個陌生人被濃濃地吐了一口。他火了，脫口而出：“現代人太害怕貧窮和失敗了。你一個人住着150平米的大房子，這麼豪華的一張大床一個人睡覺得特滋潤是不是？狗屁，在我看來，它根本不如偷了一夜情晨嵐相擁的窩棚！你要是個真正的女人你他媽的就說實話，廳長咋，省長又咋？千萬富翁咋，億萬富翁又咋？把權和錢都加起來，能頂得住死去活來的愛情嗎？人生的價值難道非要物化了才體現得出來嗎？在自由和獨立面前，權力和金錢算得了什麼！”
他覺得自己的話重了，便轉口說：“來，喝酒。”
“喝你個蛋！”紫英把杯子摔在了地上。
歐陽也火了：“是我過敗了，你發的什麼火？你怎麼這樣，跟你家那位一個鳥樣！”
“滾，滾，滾你媽的！”
“你讓我滾哪？大門都出不去。”
紫英笑了：“我就喜歡你說忪話的樣子。”過了一會兒，她見歐陽還是不說話，又說：“鄭緒死了，你知道嗎？”
歐陽一驚，如聞晴天霹靂：“真的假的，怎麼會呢？”
“得了抑鬱症，在青島一個賓館的房間開槍自殺了。他一直想打造‘北方葯都’，先後兼并了幾個國營藥廠，氣魄很大。起先，市裡領導也很支持，但到後來，市裡又把二藥廠的那塊地皮賣給了外地的房地產商。你想，現在的領導誰還有心思搞實業？他捲入了權力經濟的旋渦，還能有好？”
鄭緒，那個曾經統領10萬保健大軍叱詫風雲的鄭緒，那個曾經有着宏大的理想和抱負又非常自信的鄭緒，怎麼會是這樣？也許，他至死也沒有鬧懂“中國特色”的含義。
“你們一直所嚮往的公平競爭的局面是根本不可能出現的，你想，那麼多的權力機構，那麼多的利益團體，它們能耐得住寂寞？只要行政壟斷在，就不可能有真正意義上的實業。歐陽，聽姐的話，姐認識電力公司的一個老總，你去他們那裏搞宣傳或策劃，年薪至少30萬以上。我他媽的好像上輩子欠了你的，再去為你求求人！”
歐陽望着天花板，似聽非聽地說：“要錢何用？鄭緒倒是有錢！森林沒了，草原沒了，許多湖泊也沒了；資源沒了，國企沒了，工人農民的生存權力也沒了……除了美元和順差，整個中國窮得就剩下錢了。所謂的“中國特色”，就是以犧牲國家和人民的利益為代價，維繫一個龐大的政權體系，典型的‘官僚資本主義’！鄭緒，他活得太明白又太糊塗了，他活該！”說著，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歐陽，你怎麼啦？喝多了吧？”
歐陽站起來說道：“去他媽的行政壟斷，老子非獨闖出一條路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