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鬼帝大破四金剛
方才黃洛洛鋌而走險,雖是謀而後定之舉,但奈何四大天王身上的罩門與常人不同,非但無功而返,而且也讓三人被分開從一開始便陷入被動局面,三人此時既然扳回局面,便不會再落入後手,商吾秋方才被兩人壓制,心中早有火氣,當即雙掌一推,掌氣宛如海浪一般層層疊疊迎向持國天王和增長天王兩人,兩人皆是扎一個四平大王,持國天王伸出左手,增長天王出右手,合二人之力接下商吾秋的掌力,商吾秋卻是腳下進了一步掌力再催,那二人便像是站在海浪之中一般,只覺那股掌力不但一波強似一波,更是忽前忽後飄忽不定,他們即便是即便是硬橋硬馬,卻從沒對付過這樣怪異的掌力,當下不知如何應力,竟是被商吾秋的掌力逼退了幾尺,僧鞋在瓷磚之上摩擦的聲音清晰可辨。
“少爺,冷靜點。”
商吾秋這一掌是含怒而出,故而亦一敵二尤站上風,但是如此畢竟不能久長,故而江遷月才出言提醒,商吾秋內力運到極致,難以分心說話,故而只能“嗯”了一聲,兩人這一問一答不過須彌之間,廣目天王已騰身至二僧伸手,他雙掌齊出抵在二僧的背上,兩人的退勢方才止住,多聞天王亦是一掌打向江遷月,江遷月拉着黃洛洛的手腳下一點躥上半空之中,那人卻不再追擊,而是順勢又攻向商吾秋,商吾秋斜睨見人,左掌猛然攻出,黑袍獵獵作響,如同一尾黑龍一般,他竟是要亦一敵四,兩人手掌“啪”的一聲交接,商吾秋頭頂竟然冒出絲絲白氣,那正是內力運到極致的結果,但他畢竟沒有退上半步。
商吾秋十八歲之前雖然亦修持內功,但是他深厚的內力大多都來源於商淵為他收集的天才地寶,方便讓他日後修鍊五方鬼帝決可以事半功倍,他雖然打通任督二脈,但是沒有上乘內功輔助亦是不得其法,大部分藥力都蟄伏在體內無法揮發出來,他自從受到劍神指點之後,內力更是日益精進,原先體內積壓的藥力也逐漸被開發起來,他的內力在同齡人之中幾無敵手,即便是趙玄壇那樣的武林前輩在他面前亦是甘拜下風,但是此時他以一敵四也十分吃力,不過商吾秋是愈戰愈勇的性子,他心中只有無盡豪情,竟是又強催三分掌力欲反壓四大金剛。
江遷月見此知道不好,如果商吾秋依舊強勢對耗,最終定是自己脫力在線,他將身一落,單足踩在多聞天王的頭頂上,那和尚的頭頂又光又滑根本無處借力,江遷月站的卻比平地還穩,多聞天王心中惱怒,左手化作掌刀,猛然往頭頂一掃,江遷月卻像一陣風似的,“嗖”的一聲便往後退去,多聞天王一分心手上的掌力自然便若了幾分,他的手掌竟然被逼了半寸。
他與商吾秋的左掌並沒有碰上,兩隻手掌之中隔着半寸距離,那中間儘是商吾秋的內力,多聞天王無論如何再催力竟是也推不回去,高手過招勝負只在豪厘之間,這半寸讓出來容易,若要躲回去談何容易,三僧見多聞天王微落下風,忙催掌力再進,想要逼商吾秋分心讓多聞天重奪態勢。
“看暗器!”
黃洛洛出聲之際,雙手在腰間一抹,六道微光便射向與商吾秋右手相對的三僧,三人並未看清是甚麼暗器,情急之下只得側頭一避,商吾秋卻是將手肘一沉,三人手上浩然力道竟在剎那之間被他放空,眨眼之間變化連生,三人配合可謂是天衣無縫,三人力空之機腳下便收勢不住往前踉蹌一步,他們正要重整陣腳卻是猛然之間感覺手上一股大力傳來,便如同海水漲潮一般,竟直接將三人掀飛出去。
三人身在半空,均是暗道不好,但他們在商吾秋內勁之內,宛如被驚濤駭浪捲起一般,一身真氣散亂,更別提重整態勢,商吾秋更不看三人,只是回手一掌按在自己左掌背上,后掌推前掌新力催舊力,兩道掌力疊加又豈是更勝方才兩倍?多聞天王本就落於下風,受了商吾秋這一掌“噗”的吐出一口鮮血,他眼中精光一頹,顯然已受了不輕的內傷。
他們四人具是練得金剛不壞神功,周身經脈如封似閉,若是讓他們以守代攻,饒是商吾秋內力深厚,沒有找到罩門也一時也難攻破他們四人,若是僵持下去反而會虛耗真氣受制於人,可是他們卻不得已要和商吾秋對掌,這等於將手上的諸多經脈像商吾秋敞開,這回商吾秋的內力直接席捲多聞天王的手太陰肺經,剎那之間便傷其肺腑,竟是破了他的金剛不壞神功。
另外三僧雖然都被掀飛在地看上去十分狼狽,但其實經脈並未受損,甚至都沒一點皮肉傷,只是摔了一跤而已,他們爬起來的時候卻看到地上哪有什麼暗器,只有六枚最尋常不過的銅錢而已,這才知道他們三人一時緊張卻着了黃洛洛的道。
九層琉璃塔雖然危險萬分,但畢竟是試煉而已,並非是生死搏殺,雖然四人看似接連吃虧,但其實無論是商吾秋的內力還是黃洛洛的急智,甚至於江遷月那神鬼莫測的身法都令他們印象深刻,三人雖然各有所長,但卻缺一不可,四僧對視一眼隨即回歸本位,重新站在四大天王相底下,多聞天王雖然受了內傷,依舊雙手合什站在天王相下,只是呼吸已不如先前那般勻稱綿長。
持國天王宣了一聲佛號:“請三位施主上樓吧。”
江遷月卻道:“我們可否在此稍作休整,然後再上樓。”
“施主自便。”
持國天王說了一句之後,便只是微斂雙目再不說話。
“少爺,你恢復下內力吧。”
“嗯。”
商吾秋更不多言,只是盤膝而坐,擺了個五心朝天的姿勢,不過須彌之間便已入定,黃洛洛則去撿散落在地的六枚銅錢,江遷月看了一眼窗外,這兩層他們雖然過得順利,但此時也已過了辰正,天光已經大亮,霧氣也早已散去,只是琉璃塔這裏清凈,還未看到有什麼僧人往來,遠處卻已升氣裊裊炊煙。
江遷月雖然有心幫多聞天療傷,但他實在不敢給活人下針,他隨即瞥了一眼,卻劍多聞天的呼吸竟比方才勻稱了許多,他雖然只是雙手合什站着,額頭卻冒出了細密的汗珠,竟像是在運起什麼療傷的法門。
大報恩寺的武功浩如煙海,雖說天下武功殊途同歸,但大報恩寺的功夫來源既久,又多從天竺傳來與中原武學大有不同,他從江平那裏學來的各門各派的武功特點在這裏能用的卻是少之又少,兩層走來自己能幫上的忙愈發有限,尤其是這第二層,他竟然連四大天王的罩門所在都沒看出來,若非商吾秋一時衝動與他們對掌,不知還要費多少功夫才能過去,商吾秋這次倒算是無心拆柳柳成蔭,但是上面還有七層,總不能層層都指望有這般的好運氣。
江遷月斜倚窗邊,思緒隨着檐角的通鈴聲逐漸飄遠,他又想起在回影陣中所見的江平,那個“江平”雖然是虛幻的,但卻又是他最真實的內心,他知道自己應該依從本心,但是未來的路還茫茫不可預料,他若是要改變就得從眼前這座琉璃塔開始才行,他又想到方才黃洛洛與多聞、增長兩位天王交手時所用的身法,那種身法他在坎離生身上似乎也見過,他記得聽黃洛洛說起過,那是坎離生在崑崙隱居時獨創的一種身法,其中暗合了六十四卦的無窮奧妙。
他沖黃洛洛招了招手:“洛洛。”
黃洛洛正仔細的將銅錢掖到腰間,聽他招呼自然回頭小跑着到江遷月身邊:“怎麼了?”
“我想問你剛才用的那套身法……”
“哦,那個啊。”黃洛洛得意的說道:“你想學啊?小爺教你啊?”
江遷月點點頭,道:“多會一些就多一些保障么,何況若是能聽聽其中的奧妙,說不定我也可以觸類旁通,改進自己的身法呢。”
黃洛洛不在乎地說道:“你就吹牛皮吧你,那我就先教你總綱,小爺可只說一遍啊。”
“嗯嗯。”江遷月隨口答應着。
武林之中偷聽別門他派一招半式便已是大忌,他們二人竟旁若無人的討論起武學總綱,四大天王心中十分尷尬,只得四人齊念金剛經,試圖將心思沉浸在經文當中,如此便聽不到兩人討論的武功了。
誦經聲中,商吾秋自是專心打坐,江遷月和黃洛洛在窗邊小聲交流着,黃洛洛雖然嘴上說著只教一遍,但其實十分內心,有時候她還會親自演示給江遷月看,而江遷月所學百家輕功,在身法輕功上悟性極高,但是他對先天八卦奇門遁甲之類的東西卻一竅不通,故而雖然是一個願教一個願學,但進展並不如人意,不過黃洛洛這套身法中許多理念都給予了江遷月新的啟發,他雖然不會一時突飛猛進,但對他卻有着長足的好處。
屋中人雖然不少,但卻都專心做着各自的事情,反而有一種安靜的氛圍,直到一個腳步聲打破了這份奇妙的寧靜,原來上來了一個小沙彌,他輕輕地將屋中的燭火吹滅,並沒看眾人一眼便往三樓走去,恰在此時,商吾秋也緩緩吐出一口長氣,從打坐中恢復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