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苦肉計
侍衛明白過來立刻把人拖走，為防止大聲喊叫，還用帕子捂嚴了口鼻。
所有人連同太醫都站起來顫慄起來。
床上這位，不僅有一人之下尊貴，更有陰晴難猜的冷血殘忍。
被他溫潤俊朗的外表所欺騙，常讓人忘了他是名利官場的修羅。
林瑾也是之後才知道，那寵妃因為在楚連煦面前說錯一句話被人刺穿聲帶榮寵盡失在不就得雨夜裏發燒病死了。
一屋子側妃侍女被嚇得一言不發，從來沒見王爺何時發過這樣大的怒氣。
就連蕭月都垂頭小心翼翼試探王爺的口風。
除了看累了戲在凳子上自顧自喝茶的林瑾，楚連煦從一言不發到處置寵妃再到把太醫罵回家。
似乎一切怒氣和哭喊都在林瑾的意料之中。
這一切落在楚連煦眼裏，竟然在陰沉的臉色上出現一絲玩味意趣。
盯住林瑾抬抬手召她過來。
後者正在嚼從各位側妃聽聞王爺受傷送來慰問品中挑出來的一塊糕點。
在半夏的落汗求饒下，才不情不願放下糕點灌了口茶后才走過去勉強對楚連煦裝模作樣行了個禮。
“不知王爺有何吩咐？”
“傷口被拆開，勞王妃為本王重新包紮！”
“聽聞太醫一席話，才知臣妾是不懂醫術的，昨夜事急從權才用粗布野草污了王爺的千金貴體！今日這麼多人，臣妾怎敢再出醜？”
“無妨，你的醫術是不是出醜，本王最清楚！即便是粗布野草，有王妃親自採摘包紮，本王甘之如飴！”
林瑾挑眉，看不出來這冷麵王爺挺會撩，怪不得有這麼多側妃。
面子找了回來，對方畢竟還是王爺，給的台階不能不下。
重新敷草藥包紮好傷口，只是這次沒有從衣服上撕布條，而是用了太醫們的緞帶。
林瑾忙着包紮，動作熟練又快速。
在楚連煦臉色不快發作之前已經包紮完畢。
幾位太醫看得冷汗連連，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之前診不出王爺身體有任何中毒的跡象，想來王府里哪有什麼厲害的毒蛇，最多是被小草蛇咬了。
胡太醫等人太醫在宮中多年享福，斷然不相信有婦人會醫治蛇毒。
但現在聽王爺的語氣，蛇毒好像真是王妃治好的？
幾個太醫爭先跪倒一片先認錯求饒為上
“是臣等無能，未能及時趕來與王爺排憂解難！”
楚連煦吊著手臂，眼睛看着地上那被拆得亂七八糟的白布羅裙繃帶，莫名煩躁
“你們太醫院無能的何止你們？從哪裏來的滾回去吧！”
幾個太醫連連磕頭稱是，麻溜的離開翊王府，直奔家裏收拾東西據說除了胡太醫大病一場，躲過風頭其餘幾個從王府出來就收拾東西準備罷官。
太醫一走，剩下的側妃也紛紛起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蕭月恢復往日柔弱撒嬌想要接王爺去自己那裏伺候但被當面拒絕後羞憤的走了。
林瑾頭疼的是自己馬上要吃早飯了，王爺卻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林瑾本想把人送走好好補個覺，現在床上一個大活人，跟半夏兩個怎麼都不自在？
“愛妃不來侍奉本王用膳么？”
林瑾把半夏領回來的一碟青菜一碟鹹菜饅頭剛擺上桌，就聽楚連煦在裏面喊。
林瑾一晚沒睡現在有點迷糊，愛妃神馬肯定不是喊我。
半夏提示“王爺已經把所有人側妃都趕走了，確定喊的就是您！”
“你肯定聽錯了，王爺就算不留側妃，侍女護衛一大堆，怎麼可能是喊我？”
外間主僕倆埋頭私語，楚連煦再次穩住脾氣喊道“本王餓了，王妃莫不是想獨享似膳？”
“獨享私膳談不上，可我這隻有清粥鹹菜，你也看不上不是嗎？”
“念你救治本王蛇毒有功，支開旁人留幸與你，不想王妃這是在與我在唱苦肉計？”
知道她被趕出重華苑，但每月月例銀子還是按王妃的份例給的，楚連煦還是不相信堂堂王妃能淪落到天天吃鹹菜的地步。
“什麼苦肉計？你覺得這裏裡外外的窮是我裝出來的？”
林瑾被氣到了，甚至有點後悔為什麼昨晚要那麼積極救他，搭上自己被毒死的風險，一大早麻煩一波接一波。
到頭來還不領情，被懷疑別有用心想陷害她的蕭側妃？！
“哼！王爺身體既受着傷就先收了思慮吧，疑神疑鬼不利於恢復傷口！”
楚連煦驚訝打量着林瑾，這女人什麼時候有這麼大膽子，竟敢諷刺本王？
半夏嚇得魂都丟了一半，早上那個寵妃被被拖出去的景象還歷歷在目，但林瑾還是往下說
“況我一介棄妃，死裏逃生已是不易，想在王爺面前耍心機承歡求寵，臣妾還沒那個精力！”
說話不卑不亢，半點沒有討好自己的意思。
與之前剛入王府的維諾恐懼，現在這樣竟更有趣味。
況且，這院內現在只剩他們主僕二人，夜裏睡覺都遭遇毒蛇，可見生活過得確實不易。
打量林瑾好一會兒，不確定她是否還有林府被滅之事對自己的恨。
既然恨，為何昨天要對自己拚命施救，只要稍耽擱一會待蛇毒發作，林府滅門之仇可報。
既不恨，語氣行為又為何逆着自己來。
還有那熟練的包紮和醫術，面對蛇群用草藥自保的睿智果決，絕不是普通的大家千金，自己為何越來越看不透她了？
下午，篁竹苑門口人丁不絕。
一箱箱華服珠寶，金銀玉翠往裏抬。殘牆斷垣重新修葺粉刷換上新的羅帳。
院裏荒蕪的地方重新移植花草，準備開鑿蓮塘。
正在補覺的林瑾被吵醒，起床氣大的不行！還聽說有人在院子裏亂搞，立馬就衝出去喝退了他們。
滿院子的藥草已經被拔出來了不少，林瑾一陣心疼。
半夏卻一臉喜氣叫道
“小姐，咱們苦日子總算熬到頭了！這些都是王爺賞賜咱們的恩寵！快去看看吧！”
林瑾嘆口氣揉着半夏道：
“好歹你也隨我從相府出來，不要被哄小女孩的“椒房之寵”迷了眼。這點恩寵跟林府被滅的仇恨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