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發瘋
院內的聲響極其劇烈，顯然王楷和趙三是激斗正酣，說實話見識過趙三功夫的林澤是有些吃驚的，如此看來那幾個大漢說得沒錯，王楷瘋了之後還真是生出了一股子怪力，至少擊倒趙屠夫也不是妄語了。
“好了，你們進來吧。”打鬥足足持續了十多分鐘，院裏的聲響終於是平息了下去，緊接着便聽得趙三在裏面朗聲說道，這時李半仙也沒有猶豫，當即就推門走了進去，至於林澤當然也陪着自己的師父進入了院內。
林澤被院內的情形嚇了一跳，只見王楷正跪在地上，而趙三整個人都騎在了他的身上，甚至還伸過一條腿死死的夾住了他的脖子。至於趙屠夫和其他倒霉的壯漢正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不過單憑他們還能呻吟出來也可以斷定是沒有生命危險的，只是王嬸並沒有在院子裏，顯然是在屋內。
“你們幾個幫忙找條繩子把他給捆起來。”李半仙才剛吩咐，便早有人拿來了準備好的麻繩，然後上前將王楷給捆了個結實。
直到這時林澤才敢上前打量王楷，只見他頭髮凌亂雙眼血紅，而且還不停的呲牙咧嘴對着眾人發出陣陣的咆哮，像及了一隻野獸。至於先前新換上的一件白色襯衣早已經破爛不堪了，甚至直接就露出了裏面還在滲血的皮肉，料想是剛才和趙三打鬥所致，顯得狼狽至極。
“這小子是不是又被什麼東西上了身，他的肋骨少說也被我踹斷兩根了，但好像根本就不覺得疼痛的樣子，反而越戰越勇，說實話我也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人。”直到王楷被五花大綁了之後，趙三才長出一口氣，隨即便緩緩說道，要說他此時的樣子也好不到哪裏去，渾身上下全是塵土，就像剛在土堆里打過滾一樣，雖然沒有明顯的外傷，但卻一直用手捂着左邊小腹部位，顯然是挨了一記猛的。
“李半仙，趕緊進來看看，王嬸她好像不行了！”師父還沒回答趙三，便聽有人在屋裏喊道，於是李半仙趕忙跑入了房中，林澤當然也跟了上去。
房間裏現在已經不是用一個簡單的凌亂就可以形容得了的，只見各種傢具和零碎全都散了一地，而原本平整的牆面上也出現了塊塊的凹陷，看其大小根本就不像是拳頭生砸的，從形狀分析估計十有**是王楷用頭撞出來的。
至於王嬸正在床上躺着，在她的額頭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血雖然已經止住了，但還是浸透了床單，而且王嬸整個人面目蒼白雙眼緊閉，即便旁人在使勁的搖晃她也是一動不動，看樣子真是受傷很重了。
李半仙趕忙上去探起了王嬸的鼻息，片刻之後確認對方還有氣便點了點頭。林澤看到這一幕也暗自鬆了一口氣，起碼師父這番動作就代錶王嬸還有得救，接着他不等師父吩咐便走了出了門，前去找清洗傷口所用的溫水，以方便師父施救。
很快林澤就在廚房裏找到了一盆溫水，而等幫王嬸輕輕擦掉額頭上已經凝結的血跡之後，所有人都被那傷口的形狀嚇了一跳，只見王嬸的額頭上破了一圈血洞，分明就是被咬出來的傷口。即便是師父看見傷口也不由得皺了皺眉，然後趕忙塗抹上去消炎止血的藥粉，同時輕輕替王嬸包紮好，接着便吩咐眾人將床鋪清理出來，然後再把王嬸抬上去平躺着。
“師父，王楷哥突然發瘋是不是又是被那玉璣子害的？還有這次上他身的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啊？”好不容易等李半仙忙完了，林澤便連忙湊上去問道，可師父只是擺了擺手，然後示意眾人全都出去。
王楷並沒有消停下去，反而還在極力的掙扎着，甚至四五個大漢才能堪堪把他給拉住，不過趙三這回倒是沒出手，而是一直站在旁邊盯着王楷的眼睛，此時這雙眼睛裏根本就沒有了眼白或是瞳孔之類的東西，全是一片赤紅之色，顯得極為詭異。
李半仙看了王楷一眼，接着便讓大漢把他的頭抬起來，隨即便用手指沾着硃砂在王楷的額頭上划拉着。林澤看着那些似曾相識的紅色符號不由得有些愕然，要知道師父此時畫的東西和他在黃裱紙符咒上所畫的樣式相同，卻要複雜了許多，憑他現在的道行，也猜測不出來這些硃砂符文到底有何具體功效。
要說來也奇怪，這符文畫好之後王楷的眼神漸漸的回復了正常，但他依然在掙扎着，甚至頻率還激烈了許多，那幾個壯漢都有點拉扯不住的樣子，這時趙三終於是出手了，只見他一個跳躍就騎到了王楷的肩膀上，然後盤起雙腿又扭起了對方的脖子。趙三的這一舉動瞬間就激起了王楷更為兇猛的反擊，但因為全身被粗麻繩捆住的緣故，所以他只能來回搖晃身體，可不管王楷怎麼搖晃，趙三就牢牢的騎在他的脖子上，最後倆人就像不倒翁一樣左右擺動着，那場面居然還有幾分滑稽。
“小澤你趕緊去取羊躑躅九錢、茉莉花根三錢、當歸九錢、菖蒲兩錢，熬成藥汁端過來。”李半仙直接就沖林澤吩咐道。而林澤也趕忙應了一聲，然後就從師父帶來的葯匣子裏取出幾味中藥以及藥罐，一頭就鑽進了廚房。
林澤對對這幾味中藥的配方並不陌生，據傳當年華佗研究出了麻沸散，但無奈的是配方隨着他的《青囊書》一齊失傳了。不過好在江山代有奇人出，唐代名醫孫思邈又研究出了一個類似於麻沸散的配方，雖然功效沒有傳說中的那般顯著，但也算是很好的替代品了。至於師父剛才所說的方子，正是孫思邈的無疑了，而且在用量上還加了幾倍，不過看王楷顯著的樣子也不是普通劑量能使其鎮定的，所以當然要下點猛葯了。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林澤就用急火狂燉出了一碗深褐色的葯湯，因為時間緊迫的關係，他也顧不得什麼文火出良藥的規矩了，反正他用的劑量夠足，哪怕藥效差點也是沒有關係的。
王楷還在掙扎着，要說這也難為了趙三了，畢竟換了普通人這麼被左搖右晃半個小時，早就應該頭昏腦脹找不着北了，而師父接過葯后也沒有猶豫，直接就伸出兩指撬開了王楷的嘴，然後將還冒着熱氣的葯汁咕隆咕隆全都灌了下去。要說這猛葯還真是見效快，王楷很快就停止了掙扎，然後一頭載倒在了地上，只是他並不像普通人那般沉沉睡去，反而是雙目圓瞪，像截木頭一般，說白了就和剛才所中呆煞時候差不太多。
趙三直接就從王楷的肩膀上跳了下來，只是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李半仙，接着便將目光移到了他剛才撬開王楷嘴巴的手指上面，而李半仙只是對他微微一笑，接着便走上前去一把就扯下王楷的上衣，然後繼續用手指沾滿硃砂在他的上半身畫了起來。
良久之後，直到王楷的身上都佈滿的密密麻麻的紅色符文，李半仙這才收手，而此時只見王楷突然站了起來，然後渾身上下急速的顫動着，不過這場變故來得快去得也快，林澤等人才剛反應過來。王楷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然後恢復了常態。
“你們是誰？為何要害我？”突然之間王楷就開口了，不過他的話倒是把眾人嚇了一跳，並不是因為王楷所說的內容不着邊際，而是他的語氣和音調分明就是個女人，雖然這樣一個大老爺們扯着嗓子學女人說話分外滑稽，但在場的人們全都覺得后脊處冒起了一股子涼意，卻是沒一個能笑得出來了。
“這不是你呆的地方！從哪裏來的趕緊滾回哪裏去！”只見李半仙往前一步，然後猛地伸出了手指戳向王楷的眉心位置，在厲聲喝道的同時，更是抽出一張空白的黃裱紙，貼在了王楷**的胸口處，而這裏剛巧就是所有硃砂符號的交匯位置。
“不！就是你們害了我！我要你們償命！”王楷說話間就瞪大了眼睛，不過因為全身麻痹加上被五花大綁的關係，所以他只是晃了幾晃，並沒有撲出來。
李半仙不屑的笑了笑，接着閉起眼睛口中念念有詞起來，而說來也怪，只見王楷身上所有的符文全都泛起了微微紅光，接着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順着脈絡向他胸部正中的黃裱紙中流了過去，至於那黃裱紙毫無徵兆的就燃燒了起來，搭配着那女人凄厲的慘叫之聲，片刻間便化為了灰燼。
隨着黃裱紙的灰飛煙滅，王楷身上的所有符文也都不見了蹤影，他也一頭栽倒在了地上，呼吸平穩像是沉沉睡了過去的樣子。而師父也趁機給王楷清理起外傷和續接他被趙三踢斷的肋骨，同時還沒忘記告訴眾人此間事了，讓大家都回去。對於李半仙的吩咐村民們不敢不聽，於是全都泱泱散去了。
“師父，剛才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麼？”林澤看李半仙快忙完了，這才湊上前去好奇的問道。
“那女人生前肯定死於非命，所以算是怨靈的一種，估計是被玉璣子用請鬼的辦法附上了王楷的身，不過這玉璣子也難免心思太狠毒了點，看來我不給他點教訓他是不會收手了！”李半仙恨聲說道，看樣子他顯然是動了真怒。
“大師，你是想通過占卜的方法測出那玉璣子的方位所在，然後找上門去和他來一場鬥法嗎？”趙三略帶興奮的問道，看來他對李半仙和玉璣子這場鬥法也是極為期待的。
“不用費那個力氣，咱們連夜去布個陣，然後等着那玉璣子自投羅網就好了。”李半仙不屑的說道，但他的話把林澤和趙三都聽了一愣，畢竟佈陣這種東西就連林澤都只是聽聞過而已，根本就無從得見，至於趙三就更不必提了。
“師父，咱們去哪佈陣啊？”林澤脫口而出的問道，而李半仙回頭看了他一眼，接着緩緩吐出四個字：“王家祖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