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鋼絲節的節目單
一眾人進入北展後台魚貫而入。
張九德跟郭騎麟還有小胖子那是異常的引人注目,三兄弟如今在德雲社的地位那是普通人拍馬難及的程度。
“岳師哥好,九德師弟好,少東家好。”
基本上進來一個人都是客客氣氣的打招呼。
“好好好。”
“嗯最近不賴。”
“您辛苦您辛苦。”
三兄弟回復人的方式也都是千篇一律。
笑的臉都麻了。
岳雲朋瞅着垃圾桶,喉嚨里有東西一樣,一臉難受的哼哈吐。
憋了半天的痰總算是吐到了垃圾桶里。
“舒服。”岳雲朋呻吟一聲。
“真晦氣。”
等身邊沒人了,郭騎麟一臉嫌棄的看着岳雲朋。
“就是,真特碼一點兒素質都沒有。”張九德一臉噁心。
“奶奶的,我吐垃圾桶里了還噁心?信不信老子吐你嘴裏?”
岳雲朋一臉不屑。
“你要吐誰嘴裏啊少爺?”
一聲溫和的聲音從三人背後響起。
聽到這個聲音,岳雲朋嚇的臉都綠了,一臉僵硬的轉過身,小臉嚇的煞白煞白,“師……師父。”
張九德跟郭騎麟倆人也收起臉上弔兒郎當的氣勢,趕緊變得一臉恭敬。
“叔。”
“爸。”
“呵呵。”身後的老郭笑呵呵的走了過來,他身邊兒還跟着于謙兒,于謙兒看了一眼岳雲朋,臉上全是幸災樂禍。
“於大爺。”
“師父。”
三人看見於謙兒也都是恭恭敬敬的打招呼。
張九德臉上更是沒有了跟于謙兒獨處時候的玩世不恭。
“怎麼著啊少爺?挺有勁兒?”老郭笑眯眯的看着岳雲朋。
岳雲朋冷汗直接就下來了,不過倒也沒有丟了分寸,他煞白的小臉兒乾笑一聲,“沒,我們開玩笑呢。”
“開玩笑不注意場合?”老郭笑眯眯的臉直接就變得嚴肅。
氣溫彷彿都下降了幾分。
張九德跟小郭都有點兒頂不住,更別提在最中心的岳雲朋了……
“對……對不起,我錯了。”岳雲朋都快嚇掉魂了,他咽了一口唾沫,一臉不安。
“嗯,沒事兒以後注意點兒就好了。”于謙兒於大爺這個時候出來當了個老好人。
于謙兒臉上雖然還是有點兒幸災樂禍,但是他還是笑呵呵的往前踏了一步,擋在岳雲朋跟老郭之間。
“下不為例。”老郭又恢復了笑眯眯的眼神,拍了拍岳雲朋的肩膀。
老郭是真的給於大爺面子。
“哎哎。”岳雲朋頭如搗蒜。
一下子三兄弟就覺得氣氛為之一松,張九德直接就鬆了一口氣,小郭也擦了擦腦門上的汗……
岳雲鵬的背後早就已經濕透了。
於大爺跟跑老郭倆人只給三兄弟留下了一個背影。
張九德看着倆人,心裏沒由來想到網上傳的倆人性格不合的問題……
這倆人有不合過嗎??
張九德來了三年,真沒有見過。
畢竟倆人的性格擺在那裏。
老郭不和于謙兒鬧矛盾的原因是于謙兒不和老郭爭。
于謙兒曾經說過,他的性格和老郭不一樣,他不喜歡、看不慣的就丟開手,不管不看不過問。
但是老郭因為早前經歷,性格激烈這種性格說句好聽的是性情耿直,說句不好聽的是就是睚眥必報。
侯耀文先生曾經評價老郭:一路坎坷走來,必定嫉惡如仇。
這個嫉惡如仇倒是是什麼意思?自己品味吧。
2006年,德雲社十周年上老郭收何雲偉、曹雲金、孔雲龍、欒雲平、於雲霆,于謙兒是代師,而且看以前的資料,于謙兒非常喜歡何雲偉的,經常在場上給他揚腕,找機會讓他多露臉,當年出走鬧得那麼難堪,謙大爺未必就同意老郭的做法。
但是他就是一言不發,重來不過問老郭師徒間的事,也不評論對錯。
謙大爺在娛樂圈和相聲圈摸爬滾打這些年,基本沒什麼惡評,為人周到,不多事,不多言,他就是這種性格的人。
另外,出走這些人不管明面上多冠冕堂皇,追根究底還不是為了一個“錢”字,于謙兒自己有產業,他不靠相聲吃飯,給多少看老郭的良心,給少了他也不會介意,才能這麼平安無事。
于謙兒當年是對相聲灰了心的,那麼不景氣,沒人聽,都不打算說相聲了,他當年沒有呢能力力挽狂瀾振興相聲藝術,這個市場是老郭救起來的,所以他還是佩服老郭的。
而且兩個人能力都強,也算是相得益彰,拋開錢權名利之後,老郭和謙大爺的確是最相配的搭檔。謙大爺也自己說過,如果老郭不說相聲了,他也不說了。
而且據張九德所知,謙大爺在德雲社沒有股份,他只拿工資和他自己商演的份兒。
謙大爺祖父是陝西名士,學貫中西,父親是大港油田的高層領導(是多肥一個肥缺自己體會),家族是名門望族,書香門第。
謙大爺說過“馬場每年開銷大概一百多萬,小錢兒”,他是真的不差錢。
評論裏面不斷引用“知乎著名德雲社內幕知情人士和評論家”立黨的小作文說謙大爺不斷向老郭借錢,幾萬幾十萬的借而且重來不還的,只能說這些人眼界太低,幾十萬不夠謙大爺送老郭的一把扇子值錢。
老郭和謙大爺逢年過節生辰日子都互送禮物,比如扇子、串兒,雖然沒有在大眾面前展示過,但是能入他們眼的,價值都不菲。
張九德記得謙大爺有檔節目叫《大謙世界》,在節目裏面展示過一個鳥籠,說是老郭送的生日禮物,大師手筆,謙大爺講了蓋板、食罐、鉤子都是精品,說的是隨便也值個小二十萬的。
謙大爺送老郭的扇子,也是名家作品。
除了股份問題,老郭肯定是不會虧待謙大爺,謙大爺也不是那種眼皮子淺的。
于謙兒的父親於莊敬先生,退休前是大港油田總地質師,教授級高級工程師,並享有國務院“有突出成就專家”稱號。
畢業於西北大學地質系,先後進入klmy、華北、大港等油田工作,是集實踐好理論於一身的地質學專家。
一點兒也不是草根。
其實說一點兒
老郭的天靈蓋上有個桃心,側面看,像一片浸了水的大樹葉,結結實實扒在兩鬢和後腦的頭皮上。
這樣一個畫面,于謙兒在舞台上觀看了20年,每當那層頭皮被剃凈到了極致,就好像他家馬場的汗血寶馬一樣,發出純正的光澤。
那是一種血脈噴張的光澤。
舞台下面,于謙兒對生活有多種理想的期待——坐在馬場邊,一邊喝茶一邊看汗血吃飯是其中一種,或者看奶牛反芻,甚至看任何動物吃東西都行,但這不包括看老郭吃飯。
老郭私底下幾乎不和外人吃飯,這個“外人”涵蓋他的宅邸以外的任何人。于謙兒也不愛叫他。
老郭生活中的孤僻不算新聞,他和于謙兒兩人共處一室,一整天可以沒有半句言語,儼然一副婚後50年激情褪去的模樣。
老郭的獨孤是他自己的,于謙兒不是他的靈魂伴侶——于謙兒有酒肉朋友和60畝的馬場,他玩得風生水起,為玩兒做代言,很多人甚至以為他只知道玩。但顯然,他在喝醉之前,不會跟你和盤托出。
張九德記得,2020年的空檔期十分長久,疫情拖延了德雲社的演出節奏。
以往,每年年底的封箱和次年年初的開箱——兩場大型演出,代表着德雲社一年演出的起止點。
而今年的開箱推遲了10個月,從2月改到12月,橫跨兩個冬季。
那一年,除了開箱,12月對德雲社來說還有兩件大事,一個是老郭和于謙兒的20周年獻演,一個是“龍”字科的招生。每一件都是大事,讓12月突然變得緊湊。
前世龍字科招生,張九德的寢室同學還積極備戰了……
那會兒德雲社沉浸在“和平年代”里,仇家和逆子成為往事,大力搞發展成為共識。
所有一線演員剛剛完成綜藝的洗禮,在社交媒體上拉高了數據。于謙兒的老婆也終於走到熒幕前,在真人騷中徹徹底底地曝光。
除了疫情,再沒有什麼燃眉之急。
德雲社有了更多的“角兒”,老郭的家族和他的愛徒,讓每個園子穩定有序。
于謙兒認了老郭所有的徒弟當乾兒子,雖然裏頭絕大多數人,和他沒有什麼有效契約和血脈聯繫。
最主要的原因是于謙兒對利益分配的態度,他一再強調自己是德雲社的一個相聲演員,僅此而已。這個認知讓老郭和于謙兒的關係變得簡單。
這是于謙兒的公開表態,是兩人關係的基礎,玩兒是他的一切,他對任何人沒有威脅。
但這種關係,不是所有人都認同。
曹雲某就是一個極端反例,並因此被冠以“欺師滅祖手段卑劣”的罵名。
2010年,在老郭和于謙兒的10周年之際,曹雲金扮演了重要角色——因對利益分配的不滿,他“大鬧”老郭生日宴。關於當時現場的情形,曹雲金和德雲社演員的描述,雖然情節相似,但立場上涇渭分明。
唯一確鑿的,是當天他徹底激怒了老郭。
那一年的德雲社,諸事不順,面臨著由內至外的打擊。李菁、何雲偉、曹雲金出走;與bj電視台的關係破裂;劇場關停;相關出版物下架。德雲社陷入“八月危機”。
“我要測人心。”老郭充滿睿智的雙眼狠狠的說的那一句話。
那一年張九德也在,德雲社宣佈內部整改,老郭召集徒弟開會——能留的就留下,不能留的就走。
有人立場堅定地向師父表露決心:“我們永遠團結在老郭周圍”。
張九德也是其中之一。
也就是那個時候起,老郭和徒弟們約定了新的關係。
一紙合約,成為了師徒關係以外的另一重契約,5年或者10年的演藝合約,以法律約束,德雲社由家族生意轉變為企業化管理;對外,他也採取了激烈抵抗。
他宣稱,要為被指控毆打bj台記者的李鶴彪,置辦“智斗歹徒民族英雄相聲專場”,他和bj電視台的關係,自此徹底決裂。
9月12日,德雲社劇場恢復營業,老郭帶了所有演員上台表演。這一天,從此被定為“鋼絲節”。台上大合唱“發四喜”和“百人圖”,台下爆發出團結一致的掌聲,凝聚力空前。
現在的德雲社,人才輩出,已經沒有了10年前的平庸。
只是,當時浩蕩的陣容當中,要麼是青澀的後生,要麼是衰老的叔伯。曹雲金與何雲偉的離去,讓舞台上的能量密度變得平均。
老郭、于謙兒兩邊分立着高峰和欒雲平,分別是德雲社的總教習和大管家,高峰老成持重,統管德雲傳習社的育才大業;欒雲平講段子容易讓人犯困,但性格耿直,分得清公私,負責演員演出排期。老郭對二人委以重任,隨後的十年,到哪都不忘對他倆讚揚兩句。
高峰身旁是師父的兒徒:燒餅、岳雲鵬、孔雲龍。
還有一個後來在德雲女孩夢中出現的張雲雷,並沒在現場,他正在家中渡過漫長的變聲期;孟鶴堂、周九良此時還大器未成,也許在後台,也許在台上某個兒徒的身後。這些被老郭賜予“雲、鶴、九、霄”之名的徒弟,頂着標準化的藝名,讓他們難以區分。
但在10年後,這些由數百人編製的門徒中,正是這些名字開始凸顯,並被人記住,從而逐漸聚攏成德雲社未來的累累碩果。
此時他們在老郭背後,僅僅是一個腦袋加一席大褂,郭班主攜這群陌生的面孔,在“黑色八月”后榮歸,他在舞台上的唱腔鏗鏘有力,美人尖剃得鋒利如錐。
于謙兒保持着幾十年如一日的側身站姿,眼前是老郭頭上光滑的頭皮。老郭在謀劃一場報復性的“江山社稷”;于謙兒在籌劃着馬場的商業運作,也是一番壯麗山河。
岳雲鵬成為老郭在2010年力捧的對象,他將這個捧紅的過程進行格式化拆分,讓“捧紅”變得可控和有跡可循,而其中奧秘,只有老郭自己能掌握。
不容易,張九德不用說都知道不容易,畢竟從那個時候自己老爹在德雲社裏已經不怎麼拿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