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王齕
等屯長艾一再次回到營地，帶回來的只有十餘具秦兵的屍體和烏老大幾人的頭顱。
“這些人是不是就是襲擊你們的人！”艾一將烏老大幾人的頭顱提到高焱的面前問道。
烏老大幾人的頭顱早就因為血液的流失變的慘白，臉上還殘留着不敢置信的目光，頭顱上殘留的血腥味卻始終縈繞其上。
高焱看着面前的幾個頭顱滿是詫異，他沒想到這些人還真被眼前的秦軍追上了，但是趙姬和雪女卻不在其中。
“是的，屯長，就是他們襲擊的我們，感謝屯長為我們報仇！”高焱說話的時候身體不斷顫動，似乎對於這樣的結果很是激動。
“雖然他們死了，但卻不是我們殺的，你知道和他們一起的還有誰嗎？”屯長艾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高焱，絲毫沒有放過高焱的每一個動作。
“這個.......”高焱用手扶着下顎做思索狀。
“當時他們確實帶着一輛馬車，至於馬車上的人倒是沒有出現，加上當時場面混亂，屬下一直都在抵禦這些人的攻擊，所以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人。”
高焱的回答讓屯長艾一微微點頭，他看到的情況和高焱講述的差不多，由於出發的時間太遲，等他們追趕到張順等人的時候，張順整個小隊已經全員罹難，周圍還有幾個平民服飾的屍體，很明顯這些人就是襲擊者。
艾一憑藉自己的經驗繼續尋找，終於在一處隱蔽的地方發現了幾具已經死亡多時的屍體，看樣子應該是他們內部發生了內訌，死掉的這些人只是其中一部分，但是他們離營的時間和距離是有限制的，最終艾一隻能帶着屍體和頭顱一起返回。
看着對答如流的高焱，艾一還是帶着他來到了百將贏海的營帳。
“百長，整個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艾一小心的看着自己的百將，據說這位百將雖然不得左庶長王齕喜歡，但是卻是王室遠支子弟，對於這樣的上司艾一顯得格外小心。
“你的意思是說還未開戰，就已經因為幾個趙人損失了兩個伍，我們是平陽重甲兵，不是各地的駐守部隊，你讓我怎麼和左庶長交代！”
贏海是一個二十齣頭的年輕人，他是憑藉著自己的功績才有了如今的地位，但是很多人覺得他只是憑藉著自己的姓氏才當上的百將，所以他對麾下的軍士格外的嚴苛。
艾一看着一臉怒氣的贏海不敢出聲，他也知道這次的麻煩不小，以左庶長嚴苛的治軍方略，他們免不了會有一頓責罰。
贏海終究不是普通的百將，“走，帶上那個軍士，跟我去左庶長的營帳。”
贏海帶着艾一和高焱向著左庶長王齕的軍帳走去。
在去左庶長王齕軍帳的路上，高焱整個過程都目不斜視，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暴露，但是能這樣混入秦軍也不免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等秦國開始覆滅山東六國，就是他高焱大放異彩的開始。
平陽重甲兵的營地比高焱想想中的更大，走了接近小半個時辰才來到中軍大帳。
艾一回營的時候天色就已經接近黃昏，等到贏海帶着他們到左庶長王齕營帳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昏暗了下來。
三人剛剛接近營帳，一個帶着面具的年輕將領出現在了幾人面前。
“千長！”
贏海連忙躬身行禮，高焱和艾一也有模有樣的跟着贏海行禮。
“嗯！”
年輕將領似乎對於贏海的到來絲毫不以為意，只是在和高焱錯身而過的時候眼神在高焱身上掃了幾眼，臉上露出了奇怪的神情，似乎高焱在他眼中和其他人有什麼不一樣。
看着面前的這名千長，高焱也是心中一緊，他已經盡量將自己融入到了秦軍士兵的身份之中，但是這名千長明顯感覺到了自己的不同。
為什麼？高焱非常疑惑，要是可以他現在一定轉身就走，王齕為秦軍征戰數十載，比之面前的年輕千長有着更豐富的經驗，要是有什麼破綻只怕根本就逃不過王齕的目光。
但是現在已經深入營地的高焱根本不能離開，就算是墨鴉在此，也不可能從容的離開。
年輕的千長帶着疑惑的神色消失在了高焱幾人的視線之中。
贏海讓艾一和高焱先在此等候，自己率先走進了王齕的營帳。
高焱從贏海掀開的營帳看見了裏面老將王齕，他坐在大帳的正中央，手中拿着竹簡在火光下仔細端詳，不威自怒的面龐讓人望而生畏。
不一會兒營帳裏面就傳來了讓艾一和高焱進帳的聲音。
“左庶長！”
王齕的眼神在高焱和艾一身上掃視了一圈，不着痕迹的在高焱身上多看了一眼，隨後用低沉的語氣說道：“把你們各自遇到的情況再陳述一遍！”
聽完高焱和艾一各自的陳述，王齕的眼睛頓時微眯了起來，這兩人陳述的情況基本沒什麼問題，但是他還是向站在最後面的高焱說道：“你叫什麼名字！是哪裏人！”
雖然王齕語氣柔和，看似在關心高焱，但是看着已經扶劍而立的王齕，高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眼前這個人雖然已經老邁，但是眼光之毒辣，嗅覺之敏銳更在年輕人之上。
“小人李敏來自巴中！”高焱早就預料到了眼前的一幕，他將吳老三得到的信息仔細揣摩，終於確認了被自己藏起來的那具秦軍的具體身份信息，但是眼前的王齕恐怕很難相信高焱編撰的言詞。
果然，在高焱說出自己的身份信息之後艾一和贏海並沒有什麼詫異的地方，畢竟他們在找到秦軍屍體的時候就已經默認了高焱就是李敏，他們就沒怎麼驗證高焱的身份，畢竟沒有誰會傻到用這種簡陋的方法混進秦軍。
“哦，來自巴中？那可真夠遠的！”
說著話的王齕手扶起長劍向著高焱緩步走來。
看着向自己走來的王齕，高焱明白自己一定是露出破綻了。
“確時如將軍所言，巴中之地確實遙遠！”說完高焱拱手向王齕行了一禮，手腕上一隻黑色的蜘蛛落在了王齕的眼前。
看見高焱手腕上蜘蛛的一瞬間，王齕的瞳孔頓時一縮，握住長劍的手吱吱作響，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才將握住長劍的手放了下來。
看見王齕的手離開長劍的瞬間，高焱才將提到胸口的內勁緩緩散去。
他明白自己的最後一個後手終於起到了作用，不然他就只能拼盡全力看能不能殺出營地，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情況，因為風險實在是太大，索性還沒有到那一步，之前所有的準備都是值得的。
“你們先下去吧！李敏你留一下！”
王齕將贏海和艾一支了出去，單獨留下了高焱。
看着再次坐回主位的王齕，高焱明白自己和王齕的交鋒現在才真正開始。
“你怎麼會用這樣的方式出現在這裏！”
王齕沒有看向站在他面前的高焱，而是用手中的筆撥弄着油燈的燈芯。
燈芯在王齕的撥弄下變的明滅不定。
高焱沒有了之前的拘謹，語氣變的狂傲了起來。
“這是我的任務，左庶長大人不覺得這樣的方式會更加安全嗎？”
“安全？”
王齕滿嘴都是不屑的語氣。“只怕你不是天字一級的刺客吧，就你這樣的行動也敢說安全，腰間帶着多餘的刀具，頭頂發巾扎的也不對，要是我的手下都是你這樣的水準，只怕早就打了不知道多少敗仗了！”
王齕蔑視的語氣讓高焱一愣，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會露出這麼明顯的破綻，難怪剛剛出去的那名千長看他的眼神不對，一定也是察覺了什麼。
“左庶長大人應該明白，像我們這樣的人有些東西是不能離身的！”高焱的眼睛一點也不敢從王齕的身上離開。
“哼！”
“你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麼！我不是說過你們的人最好不要出現在我的營地，這是早就定好的規矩！”
高焱看着面色不悅的王齕，嘴角露出了陰森的笑意，“雖然這是我的任務，但是既然是左庶長詢問，說出來也無妨。”
王齕看向高焱的目光頓時危險了起來。
“左庶長大人不用吃驚，這項任務並不用瞞着大人，因為我就是相國大人派來幫助左庶長大人的！”高焱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著從來沒有的任務。
“幫助？”
“不錯，這次的任務相國非常重視，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這是相國的原話，而且不只我一個人來到這裏，還有更上面的人也來了，只是他們需要隱藏起來，最關鍵的時刻才會出手，大人明白了嗎？”
高焱用平淡的語氣陳述着。
“他不相信我！”王齕的語氣裏面帶着些許質問。
“這就是在下不知道的了，我只是奉命行事！”
王齕看着侃侃而談的高焱陷入了沉思，雖然他還有疑慮，但是羅網的無孔不入讓他遲疑了。“如果我讓你走呢！”
“左庶長大人應該明白沒有完成任務我是不會離開的，如果您實在不放心可以將我安排到您的身邊，只要時刻在您的視線之內您有什麼不放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