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三千六百里
峨眉山某處小院
小院的牆上開着橙色的小花,一串串的,特別可愛,開得也很熱鬧。院牆裏是一棵高大的桂花,不時又桂花飄落下來,香氣飄散如煙。
姮娥正在給菜田澆水,菜田裏的蘿蔔和白菜,長得特別好。菜田不遠處放着一個棋墩,上面還有沒下完的殘局。“叩叩叩”敲門聲響了三下,有人推門而入。
姮娥放下手裏的葫蘆瓢,看向來人,無奈說道:“我離不開這小院,你不用每日都來講經聒噪。”
白米雙手合十,說道:“寺主說女施主身上幽寒之氣過重,應該多聽些佛法。”
……姮娥一腦門黑線,廣寒宮只是叫那個名字而已,四季如春,哪裏來的幽寒之氣?這也欺人太甚!暗咬銀牙,扯了下嘴角,略顯僵硬地笑着問道:“不知大師家的寺主是哪位?”
“寺主名列第二而已。”白米坐到棋墩處,拿出棋譜來,繼續下棋。
姮娥拿起葫蘆瓢,繼續澆水,第二有什麼了不起,誰家還沒個老二,看着眼前的白菜……那年他讓人在稻香村,種了許多白菜蘿蔔……猛然抬頭看向和尚,顫聲問道:“二號大佬?”
白米頭都沒抬,淡淡地說道:“別人,哪個會敢指派紫霄宮的事。”
姮娥手裏的瓢一抖,灑了一身的水,啞着嗓子說道:“憑什麼如此對我?”
只聞“嗒嗒”的落棋子之聲,沒有任何回應。
姮娥遍體生寒,他……他竟如此狠心,完全忘了當年繪製海棠妝時的溫柔繾綣?忘記了那首自把玉釵敲砌竹,清歌一曲月如霜。
轉身回到內室,換回廣袖雲裳流雲髻,姮娥看着鏡中的自己,抬起手來,在額間繪製出一簇桂花花鈿,硃砂紅。將衣櫃裏的襖裙和旗袍裝取出出來,全部扔進隔間的鼎里,燒毀。
摘下手上的雙環美人鐲,猶豫片刻,想到當年每人一隻……到底是長恨人心不如水,等閑平地起波瀾。還是山上層層桃李花,雲間煙火是人家?
“呵呵,還真是沒出息。”姮娥將鐲子扔入鼎中……又取了出來,來到院子裏放到白米面前,說道。“我知道你是那隻白貓,原本以為是他……你將這鐲子還給他,就說那些年終是錯付了。”
白米雙手合十,說道:“第下不會在意一隻鐲子的去向,仙子留着賞玩就是。還有,不是白貓,是腓腓,第下養之忘憂。”
姮娥冷冷一笑,說道:“大師好手段,得兩位大佬眷顧。”
“嗒嗒”落棋子之聲再起,白米又換了一本棋譜,繼續下棋。
姮娥握緊拳頭,冷聲問道:“你到底為何要在這看着我?就不怕我說你……”
“仙子放心,我也在這呢,斷不會讓你受委屈。”一隻小猴子從桂花樹中露出臉來,咧着雷公嘴笑道。
姮娥看了眼小猴子,收回鐲子,再次回到內室,獃獃地坐在梳妝鏡前,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你如此防我?
院子裏,小猴子又躲回桂花樹,繼續打瞌睡。下棋聲,真的很催眠……
……
混沌海謝公館
襄七七將姮娥的事情告訴了謝康,不管是因為什麼,別人只會認為是他吩咐的。
謝康揉了揉眉心,老二這是存心添亂。看向范靚說道:“靚靚,這事還是需要你去處理,讓她回月宮去。告訴她,本來也不是愛,贖如煙進府是為了不尚主。畫海棠妝是為了不娶貴女。秦淮河那晚,不是她也會是別人。”
范靚微微頷首,小聲說道:“是否有些太過心狠?”
“她做的那些事,我知道。”謝康接過玉竹遞過來的茶盞,輕聲說道。“她和你不一樣,你是一縷神魂過去,性格沒有多大變化。她只是九尾中的一尾,我對性格切換的人,敬而遠之。”
范靚沒再多說什麼,起身離開謝公館,離開混沌海,朝峨眉山小院而去。
襄七七絞着手指頭,低聲說道:“第下,可是因為我才……這麼多年過去了,你若喜歡,我沒意見。”
謝康喝完茶,將茶盞放下,說道:“不喜歡,一個主人格九個副人格,有可能副人格還是不同的九個人,我招架不住,享不了那艷福。有你們幾個足矣。”
“我去海堤那裏看看,你們休息一會。”謝康站起身來,離開謝公館,來到蓮台築建的海堤,混沌海的海浪拍打着堤岸,卻沒有任何聲音。
不知道要經歷多少年,大道才會將清理出來的混沌海,納入洪荒?如今在這裏的金仙們,就像洪荒界放出來的風箏,也許能掙脫大道的束縛,從此逍遙星際。也許會成為大道的據點,加快洪荒接納這裏的速度。
三人一起討論過,不論是那種情況,都是一種嘗試,嘗試着會有更多的選擇,留給後來者選擇。三人就不用去想着超脫的可能,就和嫡子被逐出家族一樣,不現實。
也許某一天,會有人過來斬斷他們同大道的連接……這麼多年,掀棋盤的人都沒有,還是不要胡思亂想的好。
乘一葉小舟,船頭只點有一盞聯珠琉璃燈,謝康取出一把琵琶,彈奏的是飛花點翠。她說錯付了,那便錯付了。有些人,開始就是錯誤的。
聽到琵琶聲的天魔們,紛紛遠離小船所過之處,這才剛剛一年,怎麼又來了?
半日後,謝康輕聲誦讀度人經往生咒,彈奏往生曲……
太清聖人,平叔聖人,接引聖人和元始天尊通天教主,來到海堤處,再次成為寶材工具人。唯一可以慶幸的是,只有謝康一人超度,大家可以偶爾喝個茶。
范靚處理完姮娥的事情,趕回謝公館,聽到謝康又去了混沌海深處,也來到海堤處。
四位聖人一起做了個標準的道揖,說道:“拜見夫人。”
范靚坐在海堤上,擺了擺手,說道:“你們忙,不用管我,我只是過來看看。”
看向混沌海深處,范靚只能看到三點燈光,海水已經退去三千六百里……這事什麼時候是個頭?
王平叔輕聲說道:“夫人,海堤隨着往前走,保持着三千六百里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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