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佈局
第二日清晨,雨勢不減。
彷彿將這個夏天的雨水,都傾注在了這小小的確山縣城。
大雨沒能阻止確山縣百姓對於茶館酒肆的熱情,時辰剛到巳時初刻男人們便頂着傘三三兩兩的去縣裏最大的酒館談論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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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仙坊
此處自故元時期以來便一直是確山縣以及周圍數十里的集散中心。
商旅住宿、情報交易、胡侃論事、三教九流在這裏匯聚。甚至衙門裏的差人值休時也會到回仙坊來尋樂子。
此處不僅是茶肆和酒肆,還有客棧供人住宿。最重要的是這裏的旁邊不遠便是有名的青樓。
數杯下肚自然是想要尋歡作樂了,於是乎這回仙坊與青樓倒形成了互相扶持的有趣狀況。
回仙坊分三層,佔地頗大。第一層是貨物集散地以及櫃枱,馬匹餵養與拆卸貨物均在此處。
二層是酒樓,十幾張桌子分散各處,兩側靠窗的位置還往外延伸出一側陽台。
而順着樓梯繼續往上,則是客棧房間。三樓樓高遠眺,竟能看清小半個確山縣。
此時的回仙坊一樓不少的商旅鏢車在這裏停留避雨,堆積了不少貨物在此。
而二樓則是不少的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不同酒桌上,有的品茶,有的飲酒,店堂小二跑上跑下的上着茶酒,有的不小心濺了堂客一身,倒還惹了口角,好不熱鬧。
一張靠窗的較大酒桌上,五個人正大聲說道着什麼,行為極其粗魯,一人腳踩到板凳上,卻無人敢起身指責他們。
只因他們穿着衙役的皂衣服飾,很陰顯這幾人是衙門裏值休得衙役。
一個三十來歲的衙役喝了一口,把碗重重放在酒桌上大聲道:“他娘的這世道,還要不要人活了,近來兄弟們沒日沒夜的緝拿飛賊。連個安穩覺都不讓睡,在這樣下去兄弟們快挺不住了!胡爺你倒是給堂尊大老爺說句話呀!”
一個年在四十餘歲,略顯沉穩的男子抿了口酒道:“老子能說什麼話?老子這身份,在你們面前還算個人物,在堂尊老爺面前連個屁都算不上。這段時間緝捕不利,堂尊已經對老子有很大意見了。”
另一個年輕捕快問道:“胡爺你說這些飛賊是群什麼人哪?可把兄弟們折騰壞了,要逮住了,兄弟們非剁了他們不可!”
胡爺笑了一聲道:“看你們幾個鱉孫那樣子,刀都握不穩還想抓飛賊?拉倒吧,這些飛賊本事不弱啊,連胡爺我都自嘆不如,他們若是與我交手,我倒還不懼。只是可惜老胡這雙笨腿他娘的不會輕功呀!”
說罷幾人皆是嘆口氣,眾人又有一句沒一句的扯着,酒喝了一碗又一碗。
酒過三巡,突然胡爺紅着臉來了一句:“你們幾個也別太着急了,我老胡好賴也是衙里的頭號捕快,消息比你們來的還是要靈通一點的。”
另一個捕快喝的半醉不醉的問道:“胡頭,你要知道什麼消息,就跟咱兄弟幾個說道說道,有樂子也讓大家樂樂是不?”
周圍幾人也是起鬨,讓胡爺吐真言。
胡爺抱着個酒罐喝了一口盯着那人道:“昨兒我聽堂尊老爺說了,他已經申報了汝寧府知府張曙張大人,準備移交人犯了,這個禍星自從來了咱們確山縣,便沒日沒夜的麻煩尋上門。咱們這龍王廟小啊,還是請走這尊大神!”
眾人都是一激靈,一人忙問道:“那是多久移交人犯?”
那胡爺喝了口酒道:“為了掩人耳目,約莫便是陰日傍晚戌時初。。。”
胡爺還沒說罷,便被旁邊的同伴捂住嘴巴。那人悄聲說道:“胡爺不要命了,喝酒喝上頭這等機密也能在這裏說?”
說罷便警覺的望着四周喝酒的眾人,他這話雖是悄悄說的模樣,但音調卻一點也不低,實在由不得旁邊不起疑。
那胡爺似乎驚醒了一般連忙道:“娘的,胡爺我今日真是喝迷糊了,這等事情也往外說。誒,你們幾個,嘴巴給老子把嚴實點,回去要是給老子亂嚼舌根,老子剁了他!”
眾人皆拱手道:“胡爺放心,我等省的。”
胡爺這才放心點點頭,隨後看着其餘酒桌的旁人,似乎有幾桌人的眼光不住往這裏看。
他大吼一聲:“看什麼看什麼?官家的事情也敢偷聽?再亂瞟胡爺我今天把他抓牢裏去!滾蛋!”
眾人才噤若寒蟬般自顧自的聊天起來,胡爺看到眼前這一幕嘴角不易察覺的一揚道:“弟兄們,走。回去休息去,困死老子了,守了一夜的差,倒了血霉!”
餘下的捕快才分分起身離去,一行五人在大雨淋漓中,漸行漸遠。
在胡爺五人離去的同時,酒樓里又熱鬧起來,而話題卻不約而同的變得統一,
——為禍確山縣頗久的禍端終於要移交汝寧府了?!
而在二樓的陽台處,一紅衣人手打着紙傘,摸着陽台上濕漉漉的的護欄。
緊盯着胡爺五人遠去的身影,若有所思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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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山縣衙內
內堂上座正坐着知縣方國正與縣丞王豫。此時自稱胡爺的衙役對着兩人作揖道:“稟堂尊,二老爺。屬下已經照您吩咐將消息在那回仙坊散播出去了,我想不出一日便得人盡皆知了。”
方國正端着茶杯點點頭道:“胡沖你可確認仔細了,不得有半點差池。”
那胡沖道:“放心吧大人,小的敢保證,這會兒兄弟們戲可演足了!”
那方國正方才點點頭道:“如此便好。”
縣丞王豫從懷中掏出幾個賞錢丟給胡沖道:“胡捕快,這是給你的賞,近日來幸苦了。”
胡沖彎着腰連連道謝便退出了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