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章 灰燼、紅蓮
“怪物的話，即使被操控，也不至於丟失‘思考’的本能才對...”
神力催動下，黑刃之上淡黃的光芒流轉，黑色噬魂瘋狂地汲取怪物所存在的‘靈魂’。
‘靈魂’的存在，是所有生物最為重要的組成部分，如果不存在‘靈魂’，自然而然也不存在‘思考’，不會‘思考’，等同於死物。生命之所以稱為生命，就是因為‘靈魂’帶來的‘思考’和‘判斷’的能力，讓它們和死物有了本質的區別。
說是‘靈魂’，其實也可以理解成‘神識’，這兩個不同的詞彙本質上形容的是相同的物質，一種虛無縹緲卻真實存在的概念。
精神力，不止是人類魔法師特有的東西，所有生物，或多或少都帶有自身的意志，意志本身就是精神力的一種反饋。只是意志的強弱，並不取決於精神力的大小。意志強大的人，並非精神力也一定強大，
而魔物的威壓，正是來源於精神的威壓。不同於人類，血脈的強大，會讓它們的精神力水漲船高。所以上位魔物對下階魔物來說，精神上就是不可反抗的存在，會趨於本能般屈服高階魔物的命令。
黑手上的黑色噬魂不止是一把簡單的利刃而已，比起能夠輕易削開狼王利齒和割裂蜈蚣甲胄的鋒銳程度，它真正的作用在於，吞噬‘靈魂’。
魔物們之所以對這把漆黑刀刃懼怕不已，是因為黑通往a級獵人考核的時候，用這把刀刃親手斬滅過蜈蚣亞龍。
黑色噬魂，會吞噬怪物的一切生機，甚至‘靈魂’。
在那以後，蜈蚣亞龍的靈魂徹底成為了黑刃的一部分，取而代之的是對低位魔物們絕對的威壓。
蜈蚣亞龍是落日森林頂點的存在，但凡是開啟了靈智的魔物，都不會以身犯險，前來冒犯。
吸收了怪物‘靈魂’的黑刃，有着同樣的功效。
然而這也成為了讓這些蜈蚣亞龍清醒過來的唯一禁忌，黑手中流竄着淡黃光芒的漆黑短刃綻放出愈發炫目的光彩，面對着成群的怪物，他發出了冷酷臨近慘絕的笑聲，“這把刀刃，可是從你們同伴的鮮血中淬鍊出來的‘噬魂’，怪物們...快點給我清醒過來！”
怪物們紛紛凝滯在腳步，扭轉龐然的身軀間，頭頂的赤光已經變成了一片深紅的血色。
是憤怒，極致的憤怒甚至讓它們擺脫了操控。
黑色噬魂里發出的，是怪物們來自靈魂里不甘的怒吼，是靈魂被拘束不得超生而誕生出的驚天怨氣。
在黑神力的催動下，這股威勢傳遍了漫山遍野。
感知到這股來自靈魂的掙扎，即使是幾里開外的尋龍嶺出口，怪物們也紛紛從煉獄般的戰場撤離，一時間，所有的蜈蚣怪物們，悉數湧向那片被血色沾染的山野。
“怪物們……撤退了。”
“贏了？我們贏了！”
“這一次，人類戰勝了神話！”
怪物的突然撤離讓人大呼了起來，多數都覺得奇怪，原來怪物也會產生恐懼嗎？
細心的人就會發現，怪物並非是撤退，而是趕往另一片修羅場。
尼格知道這意味着什麼，疲憊的臉色愈發沉重。
“黑，是你嘛……你到底幹了什麼！”
他一聲不吭，駕馭着戰馬從一旁的山道開始追擊，心中生起了波瀾。
“等着我！一定要活下來！”
怪物們帶着洶湧的風暴奔騰而至，黑神色冷冽，“你們，是想為同伴復仇嗎？”
跟他想像的沒差，來自靈魂的嘶吼，已經讓這群怪物徹底擺脫了某人的控制。
即使是怪物，也能切斷被人掌控的命運嗎？
黑不由地一笑：“我們都有各自戰鬥的理由，那麼，儘管上吧...只不過，我會把你們全部拉上。”
說這話的時候，黑宛若寒冰的語氣里有着足夠的自信，只要在關鍵時刻折斷黑色噬魂，這些跟黑色噬魂里冤魂建立起聯繫的怪物，精神必定也會受到重創。
畢竟，目前看來，這是擊退怪物的唯一辦法。哪怕付諸更多的犧牲也在所不惜，因為這樣就能夠保證商隊和尼格的安全了。
呲呲！
一聲聲沉悶的聲音在空間裏震蕩，讓人分不清是怪物的嘶吼，還是熾熱的熔岩在醞釀的聲音，怪物們顎齒大開，在血光的渲染下顯得愈發的猙獰。
對於靈魂里的呼喚，蜈蚣亞龍沒有任何遲疑，閃爍着血光的金色頭顱狠狠地向著這個單薄的身影砸落。
“唯一能阻止你們的...是我！”
漫天的毒霧將黑包裹了起來，颶風涌動間，黑提刀劈向迎面而來的巨顎，巨大的衝擊力讓他連同黑色短刃一起彈出。
“糟了！”
黑色‘噬魂’不知去向，黑心中一涼，自己太過於自信了，自以為憑藉蜈蚣亞龍的力量，就能夠折斷這柄‘噬魂’，沒想到自己連握住刀刃的力氣都沒有了。
糟糕的不止是如此，灼熱的感覺襲轉全身，沒有加護的存在，毒霧已經開始侵蝕他的身體。
好在怪物們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而是四處尋找黑色噬魂里同伴的呼喚。
“已經夠了，”黑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這段時間裏，已經夠商隊的人類平安撤離了。”
“只是……”
神魂迷幻之間，他想到了很多的事情，商隊臨行前少女深情的囑託，在他看來有些可笑尼格卻一本正經的宣誓，以及格羅克茲以及黃昏的獵人們，一張張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浮現在腦海里，一件件讓他難忘的事情湧現在心頭。
果然，還是失敗了嗎...不過還好，起碼這一次，他損失的只有自己的生命。
回憶如潮水般接憧而至，黑泛起苦笑，“尼格，我終於明白了‘正義’的存在，謝謝你把我當成可以依靠的人，其實...你也是我最珍貴的朋友。我總是沉默寡言，你教會了我許多...但要做到像你一樣沒羞沒臊的，真的很難。”
“貝斯，對不起...我要食言了...”
肢體漸漸麻木，黑湧現出悔意，伴隨着強烈的不甘佔據心頭。
“我就這樣死去了嗎？”
“……化為灰燼！”明明已經結束了，我的心為什麼會這麼不甘？
承諾和誓言在心頭迴響，“相信我，我一定會平安歸來...貝斯的話，是我重要的朋友，我絕不會讓朋友傷心...”以及自己暗下的決心，“阿斯貝爾的人民，由我來保護...尼格，我一定會幫助你實現夢想...”
原來在不經意間，他早就不是孤身一人了，太多太多的羈絆，匯聚在內心堅強而又柔軟的地方，是無法輕易割捨的存在。
“不行，我不能死！”“如果這樣死去，我失去的不只是自己的生命...還有我的夥伴...我的夥伴會傷心的啊！”“我怎麼能...讓在乎的人為我流淚！”
不斷消散的神魂里，一朵又一朵血色的紅蓮誕生，這是來自地獄的業火，是憤怒和不甘的火焰，而紅蓮的誕生的地點，是一片刺目的白晝，裏面的優美景象閃爍，真實而虛幻，宛若天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