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可笑啊可笑
終於擺脫磕絆,馬小跑和奶奶由馬小跳兩口子送回了家。奶奶看望了馬小跑的軀體,便坐到單人床尾。
馬小跑的大娘跟腳進屋,一面將兩大碗肉菜放上飯桌,一面大聲對牛么嬸說:
“三弟媳,你也是可憐,如今被兒子和孫子所累,門都不能出,連你大哥生日這麼大的事都不能參加!”
大娘這是演的哪一出?百變星君么?上午才與奶奶刀光劍影的廝殺一番,此時為何卻表現得如此友善?
“大嫂,謝謝!”牛么嬸理性地回應,“你太客氣!”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既然你不能過去,那就必須為你準備一份沒有動過的菜,還得由我親自給你送過來。”
大娘這番話說得真是深情款款,情意濃濃。
牛么嬸雖然抱着奔奔,卻是盡量騰出一隻手,殷情地又是抬凳又是倒水:
“大嫂想得這麼周到,真是難為你!”
牛么嬸有點受寵若驚了。
兩個妯娌幾十年的宿怨,似乎隨着大娘一次亘古未有的友好舉動而煙消雲散。
“應該的!不說別的,就衝著你家兩份大禮,送菜就是必須的!”
難怪大娘變了個人似的,原來是因為我家送了大禮!
“親兄弟一家人,說重與不重的話都是見外。”牛么嬸重歸於理性,依舊客氣地回答。
“你家的兩個紅包合起來,只比我的二兄弟少了兩百,這麼重的禮,我不對弟媳有所表示說得過去么?”
啊?大娘是不善於表達,還是另有深意?究竟是感謝我家送厚禮,還是顯擺她的二舅子送的禮更重?
唉!原以為是真心實意,未曾想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未安好心。
“大嫂的二兄弟禮更重,得送多少碗菜過去表達謝意呀?”牛么嬸的話顯出了挖苦意味。
“剩下的菜,我叫二弟媳通通打包帶回去慢慢吃,人嘛,當然要明白誰好誰不好。”
“大媳婦,”奶奶突然發話,不過語氣盡量顯出平緩,“你光顧着在這邊說話,家裏的客人等着你那。”
“我難得於三弟媳聊得投機,媽卻要趕我走。好吧,家中客人要緊,我先回去,三弟媳晚上一定過來哈,要不,我還會送菜過來。”
大娘邊說邊走出門。
“莫說是平常酒席,就是你家大擺山珍海味,我也不會去。”牛么嬸向著門外狠狠地說。
幸好奶奶適時發話,要不然兩妯娌很可能又會互射一番明槍暗箭。
馬小跑趴到圍兜底部回想宴席上的經歷。
今天又闖過一道生死關,或許這道關依然是黃泉路上關隘的延續,是自己必定要闖的。所以,不能怪罪賈宰相和錢堆堆,他們怎麼可能知曉奶奶的懷中的確藏着一隻蟋蟀,而這隻蟋蟀又實實在在是自己的魂魄所化。
如果真有機會參加鬥蟋蟀那該多好,一來或許真能為家裏掙一點外快,二來可以打發無聊的時間。
馬小跑時常趴在家人的手掌中,清楚他的體型足有男人的拇指大,他見過太多蟋蟀,從未見過體型有如他這般巨大的,能夠達到他一半大的,恐怕也很難見。
化作蟋蟀回到人世以來,他還沒有和成年蟋蟀打過交道,不過,他相當自信,莫說自己是人的魂魄所化,單憑自己在蟋蟀界中姚明般的個頭,無論多麼兇悍好鬥的蟋蟀,想動他一根汗毛,毫不誇張地說,基本沒有可能性。
賈宰相說的打遍天下無敵手,真不是吹的!
但是,這種想法是不可能實現的!
如果自己只是一隻平常的蟋蟀倒罷了,奶奶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將自己送給賈宰相這種專門玩家。
偏偏,在奶奶眼裏,自己是帶着她孫子的魂兒來到家裏的,或者說是來幫助她喚回孫子的魂兒的,自己在奶奶心中的重要性可想而知,她怎麼可能同意賈宰相的建議!
再者,奶奶和爸媽都不是見錢眼開之人,他們本就對賈宰相這種不務正業的人鄙夷不屑,對鬥蟋蟀這種玩物喪志的活動更是嗤之以鼻,怎麼可能允許通過這種歪門邪道的方式賺錢!
另外,即便有機會參加鬥蟋蟀,自己也絕對不能去。萬一失手打傷甚至打死對手,自己化蟲體驗的歷程也就到頭,什麼樣的後果等待着自己自不必說。
呵呵,居然打算跟着賈宰相這個不務正業的光桿司令混,可笑啊可笑!
馬小跑知道他大娘已經離開,感覺肚子餓了,便爬出兜口,“唧唧吱”叫起來。
奶奶呼喚蒙達,卻不見蒙達的身影。
父親應該還在宴席上陪親朋喝酒,大約蒙達守在父親的身邊,也或許在外面與同伴玩耍。平時大門經常關着,蒙達出去的機會較少,今天家人進出頻繁,大門開着,蒙達趁機溜出去瘋玩一下也正常。
奶奶親自送馬小跑到草叢中,並守在一旁。
昨夜下過一陣短暫的雨,泥地比較濕潤。
馬小跑一面從容“用餐”,一面觀察草叢動態。
他每天都要來草叢一至兩次,發現草叢每天都有變化。
嫩草爭先恐後地長出來,就連那條裂縫幾乎都被草遮掩。草叢中的螞蟻蟲蛾越來越多,越來越熱鬧,不象他剛剛回來時一片死寂。
不時有蟋蟀在草叢中穿梭,比前些時遇到的那隻小不點差不多大了一倍。
不知那隻小不點還在這片草叢中沒有?它應該至少長到半大個頭了吧。
馬小跑試圖接近那些蟋蟀,依然徒勞。蟋蟀都是些孤僻成性的傢伙,如果能改變這種昆蟲的性格,真是奇了怪了。
吃飽喝足又在草叢中閑逛一陣之後,馬小跑跳回奶奶身上,回到了家中。
奶奶要念佛,他感到無所事事,正好蒙達回來,便“唧唧”叫兩聲,跳到蒙達背上,隨它到庭院中。
公雞在洗衣台邊逡巡,兩隻母雞卻遠在果樹下覓食。
花花趴在洗衣台上俯視着公雞,儘管根本夠不着公雞,卻不時伸出一隻爪子向著它撓一下,看樣子,它也正無聊得慌,打算伺機跳下地調戲一下公雞。
蒙達站在院壩中,眼睛在花花和公雞的身上瞧來瞧去。大約,它在猜測會不會有好玩的事情發生。
馬小跑趴在蒙達腦門上,非常有意思地觀察着三隻畜生。
但是,等了良久,三隻畜生之間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不過它們誰都沒有離開。
公雞也反常,它不尋食,卻站在洗衣台下,晃着靈動的腦袋,不時打望一下花花,不時瞟一眼蒙達,難道它也無聊到打算與花花來一點故事嗎?
馬小跑突然心血來潮,他要製造一點事端出來,讓大家都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