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往事隨風
達摩安靜地坐着，他赤裸着上身，身上纏繞黑色魔紋，袈裟在腰間繫着，袈裟上沾滿了鮮血，倘若沒有他的光頭和脖子上的佛珠，想必沒有一個人會認為這是個和尚吧。
“我不後悔，絕不後悔！”達摩一邊又一遍的重複，他的眼前開始浮現出那充滿着血色的一幕幕。
遙遠的西域，有一個少年，自從他降生起，王國中所有的人民都認為他是為降伏邪惡而生的。
他是王者之子，生在一棵優美的菩提樹下，從小由德高望重的大師教導經書和拳法，那時他日日刻苦修行，救助身邊不幸的人們，並對自己的使命堅信不疑。
而黑暗的那一天終究來臨了，他從大師那學習歸來，只是比往常晚了一點，大師出於常理地留下他談了談拳法上的心得，他並未在意。
當他踏進熟悉的皇宮，這裏異常的安靜，他想了想，大概是自己的小妹在逗自己玩，特意稟退下人。他迫不及待地加快了腳步，而當他越走越深，終於發現了異常，是血腥的氣味！
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他開始狂奔，向著小妹、母妃還有父皇的寢宮狂奔而去，當他看見眼前的一幕，他的心跳慢了半拍。
自己同父異母的兄長手提着父皇的頭顱，高高舉起向身旁的士兵宣誓着什麼，儘管他聲音像是在咆哮，但他似乎什麼都聽不見了，因為他看見自己的母妃和最最親愛的小妹橫躺於血泊中，一動不動……
他待立當場，似乎眼前的一切都不再熟悉，是那麼的陌生。
那個舉着自己父皇頭顱的男人，昨日還叫自己小弟，向自己請教問題。還有旁邊那個小妹屍體旁的將軍，手中的劍仍流淌着血液，他曾經常抱着小妹用自己刺刺的鬍子去扎小妹稚嫩的臉龐。還有……自己尊敬的師父、德高望重的師傅！站在那個畜牲的身旁含蓄地微笑着。
“啊！”他眼睛猩紅，向著那群人飛奔而去，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像看着傻子一樣！
他的師傅迎了上來，雙手附在背後，那副老持沉重的樣子在他眼前是如此的虛偽，他憤怒地揮出一拳，是如此肆意的一拳，“噗！”的一聲直接穿過大師面露驚恐的腦袋。
達摩聽着這清脆的聲音，似乎感覺到了無法言語的快感！他不再保留，肆意的揮舞着拳頭，他體內的惡魔蘇醒了，一個個叛徒倒下，他覺得自己的拳法越來越熟練！
“啊哈哈哈哈！”達摩瘋狂地殺戮着，當叛徒的刀割破自己的血肉，不一瞬又恢復了，只留下一道詭異地魔紋。
叛徒們怕了，他們開始四散逃離……
雨，淅淅瀝瀝的下着，這是西域百年難遇的事情，謠言隨着這雨慢慢滲入人們的內心。
這個國家的王子是個惡魔，當他聽說自己的父皇要將皇位傳給哥哥時，他的嫉妒之心讓他殺掉了自己的父皇還有勸阻他的妹妹和母親。
當哥哥帶人阻止他時，他委身惡魔，殺了無數衷心大臣！上天為他們國家遭遇的不幸哭泣，呼籲所有人民起身殺死這個惡魔之子！
達摩靜靜地站在雨中，看着被雨水沖刷的血液，還有橫躺在地上的母親和小妹，他跪倒在地抱頭痛哭……
達摩抱着小妹和母妃的屍體一步一步走在街頭，身旁的人民們辱罵他，驅趕他，卻沒有人敢上前一步，畏懼他身上黝黑的魔紋。
達摩沒有辯解，只是一步一步向外走去，似乎在逃離這個城……
離他離開那個城已經一個月了，達摩將母妃和妹妹安葬在沙漠的綠洲中，自己就這麼漫無目的的走着。
他開始了自我放逐的流浪，沒有方向，沒有目的地，直到身軀絕望倒在路邊，暴晒於烈日中。烏鴉飛來飛去，要將他當作腐肉叼食。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朦朦朧朧中，一隻手舀給他清涼的泉水。那是個年輕的僧侶，風塵僕僕，似乎遠道而來。僧侶向他問路，他絕望的回答：“那個地方已經變成地獄，為什麼還要前往。”
僧侶平靜的問：“你似乎被心魔所困擾。”
達摩說：“是啊，因為這不幸的結果是我親手造成的。”他大笑着，自己生來的使命本該是降服邪惡，最終自己反倒變成邪惡。
僧侶卻搖了搖頭：“你並非邪惡，只是太過懦弱。毀滅容易，建造太難。你一直徘徊在這裏：不敢回頭，因為不相信自己造就了黑暗；沒有勇氣離去，因為不敢跨出這片黑暗。”
達摩反問他：“那你呢？明知已降下黑暗，還為何來到這裏。”
僧侶“阿彌陀佛”了一聲：“貧僧自東土大唐而來，要前往西天取經之地。大唐，很快也將黑夜降臨。貧僧跋涉千山萬水，或許可以找到重建的方法，帶回一絲光明。”
達摩自言自語：“那麼我重建的方法又在哪裏呢？”
僧侶雙手合十：“施主，你的佛在東方，大海的另一頭有人會指引你。”
達摩道謝後向東方走去。
僧侶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提醒道：“施主，吾輩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
又一次聽到這句話，達摩有些好奇地看着眼前這個人，整天弔兒郎當，看起來邪惡的他卻有一點點正義感，面對屠戳村莊的血族，明知會惹上麻煩還是挺身而出。
難道指引自己的人就是他？達摩無不無奈地苦笑，反正自己已經被他忽悠着要跟着他，姑且跟着他又何妨！達摩發現自己自尋煩惱，搖了搖頭不再思考。
達摩伸了個懶腰，躺下了，抬頭望着湛藍的天空，細碎的陽光從樹梢間灑下，有些刺眼。隨手從身邊拔出一顆小草，吮吸着草莖，甜蜜蜜的還有一點點苦澀，到是味道不錯！
呂大官人看着達摩的一系列動作，驚詫地張開大嘴，不知道該如何去損他。
而這時，達摩說了一句話，徹底讓呂大官人懷疑人生。
“今晚，我也要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