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詭市 19
那年輕人知道王老黑是開玩笑,所以也沒理會他。
“目前最高價二十枚鬼市金幣,還有人願意出更高的價嗎?”慕容雲朵在高台上開口說道。
能來鬼市拍賣會的除了我們無一不是非富即貴,但是讓他們花兩千萬去買一件銅鏡是不太現實的,即使這娥皇烏銅鏡有一段美好的故事。
興許正因為如此,慕容雲朵沒有多說什麼,很快就宣佈娥皇烏銅鏡以二十枚鬼市金幣的競拍價售出。她自然是沒有提及競拍人的身份信息,這是鬼市的規矩。
年輕人雖然花了兩千萬,但競拍成功的他明顯看着十分興奮。
“人傻錢多。”這是我對身旁這個年輕人的第一個最深刻印象。
即使是有人花上兩千萬拍下娥皇烏銅鏡,上官雲朵的臉上仍舊是看不出來什麼高興的表情,似乎這些東西對她來說就如同有人買下一個無關緊要的玩具一般。
那個裝着娥皇烏銅鏡的鐵箱子緩緩落了回去,上官雲朵再次開口:“我們的下一件拍賣品是來自東北興安嶺的白虎皮,起拍價,五個鬼市金幣。”
隨着上官雲朵的話音,一個比之前大了很多的升降台托着一個太師椅升了上來,一張足有五六米長,四五米寬的白虎皮完完整整的裹在太師椅上。幽黃的燈光下,白虎皮毛光澤油亮,一看就是稀罕東西。
更詭異的是,隨着太師椅和白虎皮完全展現在眾人面前,我們隱隱約約居然能夠聽見白虎嘯林的吼聲,整個大廳都有了一種肅殺的氣氛。
白虎雖死,虎威猶存。
然而令我驚異的是,王老黑在看到那張白虎皮之後整個人都有些魂不守舍,一改平常的模樣。
我以為是王老黑獵人的身份作祟,因為在老林子裏獵人和老虎都是一樣,既是獵人也是獵物。
此時我怕王老黑見到身死還被剝皮的白虎會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慨忙開口問道:“老黑,你沒事吧?”
王老黑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不過他的眉頭緊皺,低下頭開始仔仔細細反轉着筆記本電腦上的白虎圖片像是要找到什麼東西一般。
過了一會兒,王老黑突然一拍大腿道:“他娘的,果然是俺師父的手筆。”
我一時沒有理解王老黑的話,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心中大震不可思議的看着王老黑出言問道:“老黑,你該不會是說這件白虎皮是你師父送到鬼市的吧?”
王老黑先是點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不過他沒有說話。
我急道:“你這他娘的又點頭又搖頭到底是個啥意思嘛?”
王老黑想了想還是解釋道:“俺之所以說這白虎皮是俺師父的手筆是因為俺在這張白虎皮上看到了俺師父留下的記號。”
說著,王老黑拖動着筆記本電腦的鼠標,放大了那張白虎皮背上一個不顯眼的地方。我湊近了一看,那裏赫然有着一個印章大小的黑色符號,那符號三個尖角像是一把小叉子,顯然不是白虎皮上應該有的東西。
“這難道就是?”我也是皺起了眉頭低聲問王老黑道。
王老黑點點頭說道:“沒錯,這就是俺師父特有的記號。你小子不懂,在俺們大興安嶺的老林子裏,獵人都會有一個屬於自己的記號。因為進了老林子,山高水深樹也多,老墳圈子更是一個挨着一個,有時候一里多地全都是大大小小的土墳包。俺們獵人就算是帶齊了狗,摸清了山路,拿烈酒牲畜拜會了山神老爺,做好了完全準備也不能打包票說不會出事。”
說到這裏,王老黑像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般,緩了緩才又繼續說道:“因為老林子邪乎事多啊,不說別的,光是山霧就能讓一個經驗豐富的老獵人折在老林子裏。這東北大興安嶺的山霧,不但早上有,晚上也有,甚至是剛剛還晴空萬里的天,你抽根煙的功夫,一層層的山霧就已經將整個老林子遮的嚴嚴實實。人到了這個時候就不能再往前走了,必須得原地戒備,因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有一頭鹿,一頭野豬,甚至,是一群餓的兩眼直放綠光的狼竄出來。要是實在碰上了非走不可的急事,那就必須得找一根和自己身高一般長短的樹枝往前面山霧裏摸索着走。不僅如此,每走一步就還必須得在地上或者是樹上留下一個屬於自己的記號。”
我聽到這裏不由地開口說道:“這個我懂,在地上和樹上留下標記是為了怕自己在山霧裏迷路,如果真的迷路了還能順着記號找回去。”
王老黑沒有答話,只是眼神複雜的看了我一眼。
過了一會兒,王老黑才嘆了口氣說道:“其實起山霧的時候留在原地雖然也兇險但多留心注意還是能保住性命,而往前走卻是獵人在拿自己的命開路。你永遠不知道會在山霧裏遇到什麼,可能是野豬王,可能是花婆子,也可能是一些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比如,”
王老黑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陰森,他看了一眼我沉聲說道:“比如,野豬溝里的紅衣小鬼。”
這時我頭頂的燈光猛的閃了一下,加上王老黑口中駭人的描述,我的後背被嚇的出了一層白毛子汗,冷風一吹,涼颼颼的,像是有東西在對着自己的脖子吹氣一般。
好在這時王老黑又開口說道:“你剛剛說錯了,獵人在山霧裏留下自己的記號不是為了迷路的時候可以往回找路,而是,”
王老黑說到這裏眼神有些傷感,深深地吸了口氣他才又繼續說道:“他們留下記號只是為了在自己真的遭遇不測的時候,同行的獵人能跟着他們留下的記號找到他們的屍體帶回去罷了。”
我怎麼也沒有想到獵人在山霧中留下的記號居然是為了找到他們自己的屍體,嘴角動了動罵了一句道:“這,這還真他娘的操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