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寧濫勿缺
“周總，您這是什麼意思？”程顏站在辦公室門口，雙手緊緊攥着包的提手。
“奧……”周奕承摸着鼻子笑了一下“你這不是進公司流程走的太快了嘛，入職體檢都沒來得及去做，我專門請人來給你做嘛？”
“周總，您要是提前通知我，我自己去醫院做也是可以的，不勞煩您這麼大費周折的把醫生請過來。”程顏只覺得不能理解。
“不不不，那哪行，你可是我們公司的設計總監，這種小事肯定不能讓你一個人單獨去。”周奕承笑着走到了程顏面前。
“這人來都來了，程總請吧。”
程顏不知道周奕承到底在搞什麼鬼，但是沒有辦法，騎虎難下。
她沒有勇氣現在撂挑子走人，畢竟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
“人我都清走了，你現在還有什麼不習慣的嗎？”周奕承把習慣兩個字特意加重了。
“沒有了，謝謝您周總。”程顏看着周奕承的腳尖說道。
“那……沒有什麼問題的話，那就開始吧，別愣着了。”周奕承說完，那一旁的醫生護士門都開始擺弄起了器械。周奕承看程顏沒有動作，又說：“難不成讓我幫你脫？”
“不用了！”程顏將手提包扔在地下，走進了拉着圍簾的地方。
“周董，程小姐的身體沒有什麼大問題，就是有點貧血。如果再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諸多醫生中的其中一位醫生對周奕承說。
“好的，麻煩你們了。那我就不送了，讓我助理送你們吧。”周奕承笑得人畜無害，可在程顏看來，就是一個笑面虎。不知道為什麼，從上一次面試見面之後，程顏對他的第一印象一直都不太好，總覺得他有事，又覺得他沒事。不知道到底真實的他是什麼樣的，也不知道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麼，別人都是喜怒哀樂表於情，而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等人全部走光，程顏聽着辦公室里沒有任何聲音之後。她將外套穿好，慢慢的走了出來。
“周……董？”程顏試探的問道。
“嗯？”周奕承轉過頭，看着程顏。
“我之前一直搞錯職位管你叫周總，你為什麼不糾正我？”程顏覺得，在他面前丟臉就算了。可是有外人的情況下，她叫錯，這不顯得她……
“我早說過了，我不喜歡這種頭銜稱謂，你喜歡叫什麼就叫什麼好了。”周奕承說完饒有興趣地看着程顏。
“不過……你臉怎麼這麼紅啊？”他笑笑：“他們對你做什麼了？”
程顏才不相信，入職體檢的流程他會不知道？就是在這打趣逗樂。是為了消遣時間。
“你別裝，周董。”程顏回懟。
“哦？”周奕承無辜攤攤手。
能有什麼程序，無非就是平常的體檢，脫了衣服的全身檢查。可這要說出來，以程顏來說，她做不到。
“我去工作了，周董。”程顏不想待在這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開了空調的原因，她現在全身都熱的要命。耳朵和臉頰也呼呼地燒，她立馬轉過身推門，出了辦公室。剛好送完那些醫生護士的小張回來了，看着剛從老闆辦公室出來的程顏，手裏拎着外套和包，耳朵和臉蛋又紅的異樣。這難免不讓人多想。
“程總……你這是？”小張話還沒問出口。
“沒事！”程顏提高了聲音，立馬打斷了他：“你們老闆找你！”說完加快了腳步。
小張一臉迷惑，心想“老闆現在都這麼猛了嗎？剛來沒幾天就……？”想着進了辦公室，也沒敲門。
“小張？”周奕承靠在辦公桌旁。
“你怎麼沒敲門就進來了？”
“呃……那個”小張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麼回答，於是說：“程總說您找我。”
周奕承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
“咳……是，我是找你。”周奕承眯了眯眼睛：“醫生護士們送走了吧？”
小張疑惑的眨了眨眼睛：“老闆，你叫我……就為了問這個？”在他印象中，老闆從來不會關心這些，他只會問“文件準備好了沒。”“酒店定在哪了。”“幾點開會。”之類的。他從不關心人。
“是啊……不然呢？我……就問這個。”周奕承不自然的動了動嘴唇。
“啊……行。”小張聳了聳肩。
“老闆？你這辦公室怎麼這麼熱啊，你開空調了？”小張說著看向空調。
“老闆？！！你瘋了，你怎麼調這麼高溫度。”
“我剛剛有點冷。”周奕承解釋道。
“不是你進來怎麼話這麼多？你是老闆我是老闆？”周奕承握着空調遙控器，將溫度降了下來。
“您是您是，那我先出去了，下午還要開會。我去看看會場。”小張笑了笑，立馬逃離辦公室。
周奕承看着空調顯示降下來的溫度，又看了看方才體檢掛起來的圍簾，低頭笑了笑。
“程總好！”
“程總監好。”
“程總，早啊！”
一路上都是員工在向程顏問候，整的她都不會走路了。
好不容易經歷了第一天來被人事經理拉着向全體員工介紹她的尷尬場面。可這上班路上還有這一出。這讓程顏不禁扶額。
“程總早啊。”進了設計部辦公區，從座位上站起來了一個男生，微胖戴着眼鏡。他叫李默。他端着杯子，向程顏問好。
“早啊，李默。”程顏笑着回應。
“你這是要接水？我幫你吧。”程顏想要接過李默手中的杯子。
“啊不用了不用了，程總我自己來吧。”那個叫李默的男生非常客氣，也很靦腆。
“程總啊，才來兩天就把設計部門員工誰叫什麼都記清楚了？還真是當總監的料呢。”一道聲音從耳邊傳來，程顏只覺得刺耳。
她轉過頭一看，是設計部門資歷最深，待的時間最長的。當然也是跟着前設計總監乾的最久的一個。如果程顏沒記錯的話。她叫王安瑤。
“安瑤。”程顏叫出了她的名字，隨後笑了笑。
“你笑什麼？”王安瑤似乎有些不爽。
“都來兩天了，如果還沒有把我帶的人都記清楚的話。怕是我的人丟了，我都還兩眼摸黑，抓瞎呢。所以……”程顏抬起了頭，看向王安瑤“可以開始工作了嗎？”
王安瑤僵着臉“工作還用你教我嗎？”說罷她又看着李默：“李默，你真是跟狗一樣，牆頭草，哪邊風大哪邊倒。這新總監上任能不能成我們真正的總監還兩說呢，你就跟個哈巴狗一樣。舔前舔后……”
“王安瑤。”程顏叫了她一聲，想制止。她明白了萌萌跟她說，之前實習的設計總監被逼走的事。有這個王安瑤，想省心怕是都不行了。
“都幹嘛呢？！不工作等着挨罵呢？”從身後傳來一聲，這聲音清脆洪亮。
“程總，沒事吧？”錢念霏走到程顏身邊問她。
程顏搖了搖頭，看着錢念霏。
“王安瑤，這裏是公司，不是你家。而且現在設計總監是程顏。也不是你之前的段瑛姐。不要一天耍你小孩子脾氣。之前是看在段瑛面子上，文件什麼出錯的都不跟你計較。以後你別憑着你是老員工，資歷深。干不好，程總照樣可以開你。”
王安瑤被懟得說不出話，只好回了位置。
“以後，程總就是我們設計部的部門總監。設計部的事都聽她的。如果你們再向上次一樣把人氣走，你們就等着設計部門倒閉，全體失業，聽明白了嗎？”錢念霏衝著辦公區的員工說道。
“聽明白了。”大家回應到。
“行了，都工作吧。”對大家說罷，程顏對錢念霏笑笑。
兩人一起走進了辦公室。
程顏對錢念霏第一印象就是雷厲風行，說什麼幹什麼的一個女孩。她是設計部副總監，有時候感覺她氣場比總監還強。
“你以後不用怕他們，上一個就是太怕被他們逼走的。你就像我一樣，要說他們，不要讓他們以為你好欺負。”錢念霏坐在辦公桌上。
“哎呀，我性格就這樣，我不能像你一樣。”程顏接了一杯水，坐在了座位上。
“我帶的人，我還是清楚的。你放心，以後我幫着你啊！”錢念霏衝程顏仰了仰頭。
“行！謝謝你了！錢總！”程顏打開了文件夾，笑着對錢念霏說。
“不敢不敢，小小一個錢副總。”錢念霏打趣。
“對了，你幹了這麼多年了，你多大了啊？”程顏突然想起來這個問題。
“啊？”錢念霏愣了一下。
“奧，對不起，那我不問了。”程顏立馬說道。
“嗨，這有啥啊。”錢念霏笑着說：“我之前大學期間就在這實習工作，畢業之後投了檔，就拿到了offer。現在也才在考研呢。也就跟你一般大。雖然我乾的時間長，但我比這些人啊，都年輕。”
“怪不得。”程顏看着錢念霏就像剛畢業的大學生。
“哎，我還要問你呢？我剛剛過來的時候你怎麼臉和耳朵那麼紅啊？你和王安瑤急眼吵架了？”錢念霏看文件的間隙看了一眼程顏。
“沒……”程顏擰開墨水瓶蓋，用鋼筆蘸了蘸。這麼多年，程顏一直都特別愛用鋼筆，這隻鋼筆還是很小的時候，自己過生日。爸媽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那時候一家還很幸福，爸媽也很恩愛。
她鋼筆吸不進去墨水，因為筆頭太老舊了，但她捨不得換。因為她記得，哪個老師曾經說過她這個筆頭非常珍貴。搞得她一直沒敢換。再有一點，就是爸媽，她總覺得，不改動，不換就一直保持原樣。原封不動了。就跟爸媽一樣。可是過了這麼久了，她也明白了，哪有什麼一成不變啊。都是假的。不過好在她一直不嫌這個筆頭麻煩，總是帶一瓶墨水，蘸一下，寫幾個字。
“嗯？”錢念霏伸出手在程顏眼前晃悠晃悠：“程顏？我問你呢？”
“奧奧……嗯……你說什麼？”程顏從回憶里出來，看向錢念霏：“你剛說什麼？我沒聽清。”
“我說。”錢念霏頓了一下，想了想：“你是不是在跟周奕承談啊？”
“我……？”程顏提高了聲音。
“哎小點聲，外面聽見了。”畢竟是門窗，聽不見也能看見。
“你又是從哪聽的。”程顏悄聲說道。
“你甭管我從哪聽的，我可得勸你一句，周奕承，他一直都是寧濫勿缺。你自己小心點。”錢念霏挑了挑眉。
“他缺不缺跟我又沒關係，找好的找賴的就讓他找去唄。”程顏又蘸了蘸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