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抱着睡覺
“咦，這不是二小姐嗎？”忽然從拱門那邊傳來年輕女人的聲音。
（白水：就她這樣，還能是小姐？）
“大小姐，你是不是看錯了呀，穿得這麼破破爛爛的怎麼可能是二小姐呢。”旁邊的小丫鬟嘲諷道。
（白水點點頭：英雄所見略同…）
“真的是二小姐，春兒你才看錯了呢，你忘了，我們的二小姐本就是這樣的。”郗玉鳳攜丫鬟春兒搖曳着身姿和滿身的貂絨首飾走了過來，半掩着嘴跟春兒嬉笑道。
郗玉鳳是郗家嫡女，從小被人捧在手心，擁有最好的教育資源和生活用具，再加上她天生麗質，在外又裝得一副純良無害的模樣，使得她成為眾多男人愛慕的對象。
（白水睜開一隻眼，嫌棄地瞥了她一眼：這廝出門怕是忘了漱口，要不嘴怎麼那麼臭。）
白水抬眼去看郗子晴，想看她要怎麼應對，是慫，還是剛，結果令人大跌眼鏡。
且見郗子晴正掛着笑容跟郗玉鳳打招呼呢：“大姐，阿晴回來了！你看阿晴帶回來了一隻超萌超萌的小貓，來，小白喵一個～”
（白水：喵什麼喵，本神是狐狸，又不是貓！這人怕不是個傻子，被人羞辱成這樣，還笑呵呵的，她該不會是個聾子還以為別人在誇她呢吧？）
“拿開拿開，別拿你的臟手碰我。”郗玉鳳浮誇地捏了捏鼻子，“我說小妹啊，你這是去哪了，搞得又臟又臭的，衣服都破成這樣了。”
“啊，阿晴是去凌雲山採藥去了！你看，”說著，她從懷裏掏出一株已經乾癟的草，興奮地答道，“這就是小豆芽和小銀牙說的仙草，這下阿娘就有救了！”
“哈哈哈——”郗玉鳳大笑起來，“春兒，你聽到她說什麼了嗎？仙草？她管這根鳳尾竹叫仙草！哈哈哈，笑死人了！”
“鳳…尾竹？”
郗玉鳳還嫌不夠盡興：“對啊，這不過就是普通的鳳尾竹，你居然為了采它專門去了凌雲山，還弄得這麼狼狽，”她把笑意收進眼底，玩味地看着郗子晴，不放過她臉上的一絲變化，慢悠悠的下了結論，“小妹啊，你被騙了。”
抱着他的人忽然沒了動靜，惹得白水心裏逐漸煩躁，心想這凡間的女子必定跟天上的一樣，大多不是長了張喜歡嚼舌根的嘴，就是鑄了顆華而不實的琉璃心，說兩句就要哭，他最煩女人哭了，於是乾脆閉了眼。
誰承想，她非但沒哭，而且一臉的若無其事，彷彿沒什麼大不了：“啊嘿嘿，原來被騙了呀，這倆小子太壞了，居然騙阿晴，下次阿晴不給他們糍粑了，那可是阿晴好不容易省下來的呢！”
“你！”看着自己的嘲諷居然一如既往地對她一點用都沒有，郗玉鳳心生憤怒，“你就不覺得委屈不覺得羞愧嗎？”
“嗯？為什麼要委屈羞愧呀？阿晴這次可是撿回來一個寶呢，阿晴賺了的！”郗子晴嘿嘿笑起來，對懷裏的新寵愛不釋手。
郗玉鳳一時氣急敗壞，瞅見她背後就是池塘，這大冬天的水一定很涼，心想你既然這麼喜歡跟我較勁那就下去涼快會吧。
於是假裝自己一時站不穩，郗子晴果然伸手去扶她，郗玉鳳趁機推了她一把，看着她一個後仰墜入池塘，才覺得痛快些，任她在池塘里撲騰，頭也不回地帶着春兒離開了。
白水趁着郗子晴鬆手的一剎那，跳回了橋上，因此避免了落水，抱爪旁觀：看來這傻子不僅是個聾子還是個睜眼瞎。
“救命啊…咕咕…救命…小白！”
白水往池塘里瞅了瞅，目測水並不深，昂着頭暗自說著：叫我沒用，我可不想浪費體力。
沒想到很快她呼救的聲就只剩下“咕咕”了，白水不由扶額：喂喂，這池塘最多只有半身高，你都能把自己淹了也真是厲害……
算了算了，與其讓你淹死湖塘侮了我的眼睛，不如浪費一點體力。
說著，他便跳下了水，這水還真是冷得刺骨，不幸的是他着地的瞬間還抽了筋，但不管怎麼說，還是拽着郗子晴上了岸，自己也累得氣喘吁吁，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白水打量了一下她的身材，忍不住吐槽：你還真是重啊，可累死本神了，本神還傷着呢，哪經得起你這體格啊。作為女人，你怎麼都不知道保持身材？剛才那個醜八怪雖然卑鄙但身材還是可以的，你再看看你，（捏一捏）有腰嗎？小肚子都起來了，腿上的肉…真的是肉眼可見，這小臉…（戳一戳）肉嘟嘟的，倒是挺有彈性…（小爪子不停地戳啊戳，戳啊戳，直到他累暈過去。）
“啊啾——”郗子晴裹着洗得不能再舊的被子，圍着床邊的那一小撮炭火，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奶娘聞聲，加急腳步走進屋：“快把濕衣服換下來，用熱毛巾擦擦！”天色漸晚，屋裏的餘光也很快收斂起來，奶娘把乾淨衣服遞給她，點起了蠟燭。
“奶娘，我們屋不是一向都不點燈的嗎？”郗子晴一邊發抖一邊問道。
“沒事，就點一根小蠟燭，總得讓我好好看看你傷得怎麼樣了啊。”
她幫郗子晴脫完衣服才發現，她的身上多了二十多道口子，雖然都不深，但由於傷口進了水，有不少已經發炎。奶娘看着她，佈滿皺紋的臉耷拉着，淚眼婆娑：“二小姐你這一天是跑哪去了呀，是不是被壞人拐騙了？還是掉溝里了？怎麼弄得這麼破，身上還有這麼多傷，哎喲喲，看着我都心疼啊！”
郗子晴自己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反而摟着奶娘安慰道：“沒事的奶娘，阿晴就是不小心摔了幾跤，摔得有點慘，不過都是些擦傷，不礙事兒，你看，阿晴還可以蹦蹦跳跳的呢！”
奶娘果然破涕為笑：“真拿你沒辦法，可奶娘看着你這樣更心疼，”背過身去抹了抹眼淚，“好了好了，快把衣服穿上吧，別著涼了。”
郗子晴一邊穿上衣服，一邊小聲問道：“對了，阿娘知道了嗎？”
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了阿娘的聲音：“我若不知，你還想瞞着我不成！”
“二夫人。”
“阿娘，阿晴怎麼會瞞着你呢？阿晴是怕你擔心…”
“怕我擔心？”一點光亮在她的臉上晃動，跳躍在明暗之間，即便這張臉已被病魔折磨得有些許憔悴，昔日的英氣和堅韌也仍然清晰可見，而此刻又多了幾分嚴厲，“你若真怕我擔心，就別整天到處亂跑給我闖禍，還搞得自己一身的、傷…”
郗子晴低着頭嘟囔道：“阿晴沒有亂跑，阿晴只是想給阿娘…”
“還敢頂嘴！看來為娘今天不教訓你一頓，你是不會長記性了！”
奶娘急忙攔住：“二夫人息怒啊二夫人，二小姐今天受了傷，恐怕是受人欺負，二夫人要打也該等到她的傷勢痊癒再打吧！”
“咳咳咳——”一陣急咳，奶娘急忙幫二夫人順氣，二夫人這才放下手裏的拐杖，“也罷，這孽障怕是打了也沒用！那今天就罰你不準吃晚飯！”
一提到晚飯沒了，郗子晴立馬蔫了下來，趕緊拽住阿娘的衣服央求：“啊？別啊，阿娘，阿晴今天午飯都沒吃，再不讓吃晚飯，我會餓死的！”
“你再不放手，明天也別吃了！”
“……”郗子晴只好乖乖放手，然後在床上打滾，不斷念叨着，“阿晴要死了，阿晴要死了——”
“二小姐別擔心，明天一大早我就給你送早點，今天晚上就先忍一忍，等二夫人的氣消了就好了，啊。”奶娘一轉身就嘆了口氣。
然而，郗子晴不吃飯怎麼可能睡得着。她無事可做，想起白水還在角落裏酣睡，便掀開被子匆匆跑下床，湊近她撿的新寵。
洗過澡的白水，渾身潔白如雪，散發著淡淡的香味，只有耳朵內側和手掌心呈淡淡的粉色，他睡着的時候背部微微拱起，有節拍地上下浮動，雙手雙腳縮進身子，腦袋靠着牆壁，耳朵自然耷拉，可愛得讓人忍不住想摸。
白水突然一個哆嗦，醒了過來。一睜眼就瞧見郗子晴那張獃獃的臉，急忙後退兩步。
白水：你要幹嘛，你別過來，你再動手本神就要喊了！
你這個女人還有沒有點羞恥心，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也就罷了，你居然敢對本神動手！你…你…你知不知道本神在天宮的名聲，別說碰本神一根汗毛，便在十里開外也要給本神開路！
你最好悠着點，抱就規規矩矩的抱，別學那些凡人動手動腳的摸來摸去，嚶！那裏不能碰！嚶！本神要殺了你！
你最好有顆強大的內心，否則等本神恢復…不行不行，那裏不行…等…等…等一下！！！
然而，睡不着的郗子晴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他，白水這個上神法力盡失，也只好任由她抱抱蹭蹭摸摸，玩累了才終於抱着他睡著了。可睡着不代表得救，白水這一晚上至少經歷了兩次被咬醒三次被捂得差點死過去，他第一次體驗生無可戀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