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爭吵
也罷!自己還是不要鋒芒畢露的好,此事應循序漸進。仇曦遂遵循中庸之道:“學生以為蔭官能激發臣民立功的積極性,更何況一個良好的家庭環境更可能培育人才!只是高處不勝寒,難達民意!”
“嗯!”還算有點眼力見兒,沒說權貴強搶豪奪等極端暴行。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拂了皇上的意,眼下還不是針對他的時候:“你先出去等結果吧!”
“是!”躬身行禮告退。別人策問好歹有一炷香的時間,怎麼自己就問了兩個問題?
“皇上!筆試的成績出來了!”夏舉將名單呈上,榜首赫然寫着仇曦的名字。玖煥歡喜都寫在臉上了,嘖嘖稱嘆道:“不錯!不錯!”
看個名單就不錯了?皇上這是會算命嗎?
“那庭試呢?”最終成績是兩者摺合而成的,其中庭試所佔的比例會更大些。
“微臣以為······”玖煥表現的那麼明顯,他怎麼不知道他心裏想着什麼。皇帝定然想將仇曦分到翰林院做“庶吉士”。
入選翰林院被稱為"點翰林",是非常榮耀的事情。翰林學士不僅致力於文化學術事業的傳承,更踴躍參與政治,議論朝政。這地方基本上就是朝廷大員的出產地,在北黎有個不成文規定,內閣大學士必須是“庶吉士”,自然有些逆天特例。只要不犯什麼錯誤,“庶吉士”入閣是早晚的事。由科舉至翰林,由翰林而朝臣是士大夫的人生理想,是儒家學說中"達則兼濟天下"的表現。
“朕覺得這個仇曦很不錯,膽識過人,有朕的風範!”見夏舉猶豫不決,乾脆幫他決定好:“朕很看好他!”
“可是他對蔭官充滿敵意,微臣覺得略有不妥!”
“政見不同也是好事!若全都沆瀣一氣,那豈不是將百姓置身於水深火熱之中?”
這話已經說的很明顯了,若是夏舉再說就是抗旨不尊了。
“微臣明白!”
結局自然是皆大歡喜,玖煥將仇曦留在翰林院,仇曦也實現了自己的人生理想。
一日早朝後,玖煥總算抽出空,找了個由頭去翰林院看仇曦。
翰林院眾人出來跪拜:“參見皇上!吾皇······”
“免禮!免禮!”玖煥心裏想着仇曦:“狀元郎呢?讓他來見朕!”
仇曦跪在後頭,聽到皇帝喚自己猛地抬頭,與玖煥四目相對,怎麼會是他?驚得心臟驟停,整個人如同被凍住了般,紋絲不動。
掌院學士劉霄見仇曦無動於衷,好心提醒道:“皇上召你,還不速速前來跪拜?”
“不必多禮!”沖劉霄說道:“你們各忙各的,朕同狀元郎有話要說!”
“是!”沒想到皇帝如此重視翰林院,心中歡喜,特意將自己的辦公處讓給二人。
玖煥見人都走了,拉住仇曦的手,得意道:“我就說我們還能再見吧!”
仇曦愕然:“你是皇帝?”
“嗯!”玖煥答得漫不經心,目光全然在仇曦身上,見他面容憔悴,伸手要去撫摸他的臉,心疼道:“你怎麼瘦了呀?我不是給你留了不少金子嗎?”
仇曦避開,不顧禮儀尊卑質問玖煥道:“所以,當年查考官賄賂的人是你?”
“嗯!”玖煥點點頭,還以為他要感激:“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所以害死張越老先生的人也是你?”張越是他心中最崇敬的人,他是寒門士林的典範。清正廉潔,為民請命,是骯髒官場裏的一股清流。
“啊?這個不是,這個是大理寺負責的,我事先不知道!”玖煥無辜道:“那時我只知道考官貪污害得你屢次落榜,我就······”
“你就什麼?”仇曦甩開他的手:“你就污衊張老先生?害得他自殺?”
“不是的!不是的!”玖煥擺手道:“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解釋?你這九五之尊何必同微臣解釋?”仇曦質問道:“所以,庭試在帷幕後面說話的人也是你?”
“嗯!”玖煥感覺自己百口莫辯:“不是······”
“所以張老也是我間接害死的?所以······”仇曦低頭看着自己的官服:“我這狀元郎,也是你賞的?”
“不是!”
“不是什麼啊不是?”仇曦拿下官帽,摔在地上,憤然道:“寧向直中取,不可曲中求!”
玖煥百口莫辯,急得直跺腳:“老師不是我害死的,是父皇派大理寺卿去······”
仇曦差點忘記了自己身份,跪下冷冷地說:“是微臣僭越了,還請陛下責罰!”
“你怎麼就這麼不願意聽人把話說完?”玖煥俯身解釋道:“張先生是太子太保自然是我的老師啊!他是看着我長大的我怎麼會害他?更何況先前是我讓他留意科舉舞弊的,這就說明我無條件相信他啊!”
“那是怎麼回事?”玖煥說得也不像是在騙自己,而且正如自己所說,他是皇帝,他沒有義務也沒必要向自己解釋任何事。他願意解釋就說明他至少是在乎自己,還將自己當朋友。
“你先起來!”玖煥見有門,他總不能一直跪在地上說話吧!
“嗯!”
“我也不知道,後面我問了兔……”差點說漏嘴了:“問了我母后,我母后告訴我這就叫兔死狗烹,天子的御臣之術!你這麼聰明總不會不知道趙匡胤杯酒釋兵權吧!”
好一個御臣之術,他確實有過這種猜想。玖煥說得眼裏含淚,真摯動人,想來是自己冤枉他了。
“你還不信我?”玖煥委屈道。
仇曦冷哼一聲,玖煥瞞着他的身份不對自己說就是信不過自己,心裏還存着氣:“那我這庶吉士……”
“哎呀!你對我沒有信心你對你自己還沒有信心嗎?你這次筆試是第一!”
“真的嗎?”仇曦睜大眼睛,聽他說出來就是不一樣。想想重頭戲還是庭試,他刻意隱瞞肯定有貓膩:“那庭試呢?”
“庭試你沒發現主考官同你政見不和?前面那些考生的話我雖然沒有仔細聽,但是也聽了個大概,都是說得冠冕堂皇要效忠於我,效忠於北黎皇室什麼的。明顯都在迎合夏舉!”
玖煥頓了頓繼續道:“你說,再招這樣的人進了內閣,那百姓的利益由誰來維護?他們個個都把我當傻子耍,殊不知我都看的明明白白的!”關鍵是有兔兒神這好軍師,解釋的通透。
“嗯!”仇曦心感愧疚。
“再者說了,我若只是想讓你進宮陪我,何必要廢那麼大週摺,我直接差人將你鎖在宮裏頭,還有人敢質疑我?”
“噗嗤!”他還是那個傻樣兒:“說了幾句又沒正形了!”
“哼!你冤枉我了,怎麼算?”玖煥下顎揚起,傲嬌起來。
“微臣日後為陛下鞍前馬後,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仇曦行禮道。
“就我們倆還跪什麼?”玖煥說道:“你這樣就生分了。”
“君為臣綱!”仇曦道。
玖煥嘀咕道:“我還夫為妻綱呢!”
“嗯?你說什麼?”
“沒什麼!你以後常來皇宮來看我知不知道?”
“我來看你算什麼?”仇曦囁嚅道:“你當我沒事做的嗎?天天跑這麼遠去看你?”
“那你要不來皇宮住?”
“皇宮晚上男子不得留宿!”
“你又不是尋常人!”玖煥懊悔道:“早知道就讓你做我的起居郎,無時無刻守着我!記錄我的言行舉止!連睡覺就得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