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疑惑有點多?
“你不奇怪我為什麼恨雜交犬嗎?”
看着眼前這個時而癲狂,時而沉默的二頭領,嚇得不知所措的小七惶恐的回答到:“奇怪,奇怪。”
“你知道名狗和外國犬的區別嗎?根本沒區別,所謂的名狗都是外國品種的犬,所以外國犬享受的生活你想都想像不到。哈哈,而雜交犬呢?土不土,洋不洋,自以為血統中有洋血脈所以總是假裝高貴,你知道為什麼嗎?”
小七搖着腦袋,今天發生的一切如夢似幻般顯得極不真實,它不知道為什麼二頭領會跟它說這些。
“因為自卑,我們既不像本地犬一樣有自己的傳承,也不像外國犬一樣有人類的精心呵護,所以從內心深處存在自卑,而越是自卑,越是努力的表現出自信,只有從某種介質上找尋優越感才能使自己變得自信,而我們能找到的介質就是本地狗。”
二頭領仔細盯着坐立不安的小七認真的說道:“我很羨慕你,雖然你是因為某些機緣巧合被接納為本地狗,但你做到了,你知道我才來村裏的時候最想加入的群體是本地狗,它們樸實、執着的為了信念默默的活着,沒有外國犬的浮華,雜交犬的亦步亦趨,這些都深深吸引了我,可是,可笑的是我被拒絕了,當時拒絕我的就是大斑,現在被稱為族老的傢伙。”
小七吃驚的看着二頭領,這是它不敢想像的事情,雜交犬的二頭領居然是想加入本地犬的群里,這如天方夜譚的話語,如果不是從本尊口裏說出,它一定會認為這隻狗是瘋的,瘋到極致那種!
“那你現在”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錯我現在去加入的話,以族老現在的性情,肯定歡迎我,可是我怎麼能拋棄接納我組織,而且又怎麼能夠放下尊嚴跑到拒絕過我的群體。”二頭領的臉上有變化成以往的微笑打斷小七說道,接着邪魅的說:“族老不是害怕全村的本地犬變成雜交犬嗎?所以我要不停的和村裏的本地母犬交配,你知道的追母犬很難的。”
“啊!”小七驚異的看着二頭領。它的歲數還不到發情期,對於交配只是有些模糊的概念,只知道這是生小狗的某個過程。
二頭領用看白痴一樣的眼神看着小七說:“你不會以為我是特地等你吧,我只是在這裏等大花無聊中看到你,所以叫你聊聊天,畢竟我和你是一樣的。”
小七腦袋有些轉不過彎,腦中一片混沌。不過它並不覺得奇怪,二頭領為什麼會說它和它是一樣的,因為它的來歷並不是一個秘密,整個村裏的狗圈界不能說誰都互相知道,但也是狗盡皆知的。作為第一個加入本地犬的雜交犬,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小有名氣了。因為村子裏雜交犬居多,可以說雜交犬的勢力比本地犬大,除了那些土生土長的本地犬依舊遵循着祖上方圓、規矩,大都數犬都會選擇勢大的,畢竟有句俗語叫作:大樹底下好乘涼!
“沒什麼事兒,你可以走了,別耽誤哥哥我的好事。”二頭領那突然不耐煩的語氣打亂了小七的思路。
回過神的小七看見不知什麼時候,一隻白色花斑的本地母犬含羞站在二頭領旁邊竊竊私語。心領神會的小七低着頭也沒回答二頭領邁着心事重重的步伐往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狗窩,主人一家還沒有回來,大黃也不在。
夕陽西下,雲層層被渲染的紅光撲面,那一朵朵形態各異的雲朵跟隨着風的腳步緩緩移動變化萬千,從沒有過固定的形態,從未留下任何痕迹,有的只是駐足后觀賞過的那一眼。
小七看着白雲變幻莫測的樣子,看着它彷彿不動卻一直離去的蹤跡,腦里想着二當家的話,眼裏充滿了沮喪的憂傷,它不知道為什麼名犬都是外國狗,為什麼族老會得到這種不公的待遇,為什麼會有雜交犬和本地犬這種區分,它想要知道的問題太多,卻得不到任何答案。
夕陽在不知不覺中緩緩消失,繁星拉着手唱着歌由遠而近步入黑夜,一輪彎彎的月牙帶着羞澀的笑意在空中閃耀着魅惑的光芒。
思考中沉思、沉思里再思考,思想如同陷入泥漿中的鞋拔,緩緩的沉落,置身於黑暗中,五指不見的黑反而有種似曾相識的安寧。
“點點,幹嘛呢?發什麼呆。”這種無休止的入定,總要被打破,而打破這種心境的是大黃。
“你回來了?”
“回來了,發什麼呆啊。”
“你們是不是等族老來?”
“你怎麼知道,是不是誰跟你說過什麼?”大黃滿臉詫異的問道。
小七也不隱瞞,將遇到二頭領的經過和交談內容大多說了出來,當然關於二頭領的隱秘它沒有說,雖然它知道二頭領敢說就不怕別人知道,可是內心中它知道作為一隻好的犬,一些該有的沉默是必須有的。
大黃表情複雜然後嘆了一聲長氣:“不錯,族老的確是流浪狗,我不跟你說,並不是害怕你知道,因為這些都不是什麼秘密,你那個時候還小,我是怕你接受不了。”
小七突然有些明悟,大黃是怕它內心中生出見棄於人的恐懼,難以接受它們,面對它們,不敢從心靈深處直視它們。
大黃見小七不說話以為它是被嚇到了,自言自語喃喃道:“一時英雄、一世落寞,頂天立地還碧血丹心。”
小七睜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大黃,如同第一次認識這個犬一樣,這樣的華麗的贊語它不認為眼前這個土犬能夠說出來。
大黃被小七看得不好意思,撓了撓頭說:“這不是我說的,這是我們上三任的老大說的,它是一個老古董,我們村為數不多自然死亡的狗。聽說活了十一歲呢。”
十一歲對於狗來說絕對是長壽了,而且能夠享受自然死亡,這絕對夠祖宗保佑了。
小七羨慕的問道:“它這麼有文采啊?”
“呸,狗有什麼文采,不過是命好,雖然是只本地狗,但是主人愛戴它,而且它的主人是我們村裏的退休老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會兩句窮酸文不奇怪。”
“你好像不喜歡它。”
“當然不喜歡,這個老古董每天拉着我們搞教育,你不知道那種日子,因為它也算德高望重,我們上任的老大們是不去,老派我們這些小的去伺候,每天腦袋被說的暈暈乎乎的,我最記得那個時候族老一聽要去上這個老傢伙的課嚇的腿都發軟。”
“哈哈哈”小七想着那畫面忍不住笑出聲。
大黃嘴角帶笑道:“不過這個老古董人品不錯,每次有好吃的都能和別的狗分享,也把自己的食物分享給一些遺棄的狗,可惜,還是熬不過冬天,在上一年的冬天死了,聽說它的主人為了它還大哭了一天,後來便在也沒有養過狗了。”
“這麼好的主人!”小七羨慕的嘆到。
大黃酸酸的說:“好什麼好,像它這種自然死亡的狗是不能享受我們的葬禮。”
“啊!”小七不解的看着大黃。
大黃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的說:“這個,那個,反正你現在還小,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哦!”小七茫然不解的點點頭。
“對了,差點忘了跟你說了,今天族老說想見見你,三天後中午它在果園的後山處等你。”
“見我?為什麼。”
大黃搖晃着大腦袋粗聲粗氣說:“我怎麼知道,它就這樣說的。”
“哦。”
接來下兩隻狗聊着一些有趣八卦,東邊留守的婦人和誰家的媳婦吵架、西邊耕田的壯漢為了水資源差點和誰幹了一架等等,聊着那些從村民口中聽到的是是非非,對於今晚大黃留下來幹什麼,為什麼留下來,兩狗默契的選擇了迴避,畢竟今天小七在認知上已經達到了極限的轉態,而大黃也沒有想要說的意思。
日子匆匆中過的充實,看護果園,守衛家園,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特別多出來的事情也是正國有里的果子大批量成熟,主人家更加匆忙了而已。
三天過得很快,離族老約定的時間也在消無聲息中來臨。
看着遠處採摘果子的主人和幾個忙碌的幫工,大黃打了個眼色,小七會意的在大黃自以為是幫忙打掩護的情況下偷偷向背山跑去,然而它們又怎麼會知道勞碌中人又怎麼會關心狗在不在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