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膽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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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老天爺都和自己作對,鄭漣真的委屈極了。要說這個同樣有人替她憂心,那便是傅姜氏母女了。
這自打清溪郡主嫁進門來,傅姜氏處處受掣肘,說來真的氣的很,那日敬茶風波之後,其實郡主並未為難她,也沒刻意給她沒臉,可這種完全把她當做透明人的做法,才讓她心更加惴惴不安。
而這個時候,她最需要同盟的。不說別的,鄭氏畢竟是鄭國公府出來的姑娘,又是王爺的側妃,這嫁進門來,日日往她這裏晨昏定省,她也不至於再繼續這麼灰頭灰臉的了。鄭家宮裏可是還有位太後娘娘在,就憑着這個,府邸上下的人也該掂量掂量自個兒,到底該如何尊她,敬她。
可傅姜氏怎麼都沒想到,這節骨眼兒上,宮裏的太妃娘娘竟然去了。死就死了吧,聖上還特意下旨,一年之內任何人家不得婚嫁。
這都什麼事兒啊。她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鄭氏早點兒進門,這樣,她起碼還有個盟友,共同對外。
從最初的連連嘆息,到後來的不甘心,傅姜氏一把放下手中的茶杯,一字一頓對着女兒傅瑤道:“瑤兒,娘思前想後,你還是給鄭氏再去封信。你信里告訴她,自打王爺和郡主成婚,幾乎是夜夜宿在郡主屋裏。依着這情景,怕過不了多久,郡主就會有了身孕。如此,她這輩子算是註定居於郡主之下了。若她還想着扳回這一局,那隻能儘快進府。礙着太妃娘娘之事,雖少不得委屈她些,可孰輕孰重,她也自個兒掂量掂量。想來,她是聰明人,知道該怎麼選擇。”
傅姜氏出身卑賤,加之自小就隨着爹爹買豆腐,身上難免多一些市井氣息。她倒也不是在誆鄭氏,這事兒她確實這麼想的。
傅瑤卻有些猶豫:“娘,那鄭氏畢竟是鄭國公府出來的,自恃清高的很,怎肯就這麼偷偷摸摸的連婚宴都沒有,就入府來。這傳出去,可不讓人處處戳她脊梁骨。”
“外頭商戶人家的小妾尚且都敲鑼打鼓,熱熱鬧鬧,到她這裏,卻要這麼偷偷摸摸,女兒心裏琢磨着,她怕是不肯的。”
傅姜氏看她一眼,冷哼一聲,不屑道:“她不肯又如何?她居於側妃之位,已經矮了郡主一籌。怕早就已經心裏憤憤不平的。她早日入府,還可能依仗着姿色奪得王爺的恩寵,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可說短也不短,若等到郡主有了身孕,她這輩子算是再無出頭之日了。這點道理,她清明着呢。瑤兒,你還太小,這些日子隨着娘親往外頭走動,娘可看出來了,這越是世家貴族,越是利益為上。她若這點兒都拎不清,來日,又該是何等情況,她不會不知道的。”
一席話瞬間戳到了傅瑤的心坎兒上,是啊,她所見的那些貴女,表面上清高自恃,可實際上,骨子裏比誰都想成為既得利益者,比誰都想攀高枝兒。
這麼想着,傅瑤點了點頭,只是說起二哥夜夜宿在郡主那裏這事兒,她難免心理又泛起了嘀咕。
“娘,女兒聽說二哥和許氏回門那日,當天下午輾轉又去了定國公府。二哥這到底怎麼想的,怎麼肯這麼縱着那許氏?”
傅姜氏斂了斂神,心裏着實也有些窩火。依着老二如今的功高震主,怎就需要這麼遷就着許氏了。
要她說啊,這許氏非但如傳言中驕縱不堪,還不知所謂的很。雖說是郡主,不怎麼通女戒女訓,可也知道些吧。許家算是王爺的岳家,可定國公府算什麼,晚一日去又怎麼了,偏偏要鬧出這些事兒,惹出那麼多流言蜚語。
“娘,你說我們入京已經有些日子了,那鄭氏到底什麼意思,我們且還得等幾日。這幾日,女兒總琢磨着,什麼時候可否把舅舅他們也接到京城來。就依着鎮北王府如今在京城的顯赫,到時候,姜氏一族,肯定也水漲船高。如此一來,我們也算有倚仗了。不至於做什麼,都勢單力薄。”
誰都沒想到,傅瑤會說出這一番話來。就是傅姜氏,也當即愣在了那裏。她雖說暗地裏鬼主意多一些,可這些年,大多是老爺拿主意。她也不敢肖想別的什麼。所以,也只想着自己多藏些體己,到時候接濟兄弟一些。她怎麼都沒想到,女兒想的比她長遠的多,也實際的多。
是啊,若把兄弟一家接到京城來,弟弟再不用受那苦日子了,而且,假以時日,姜家也能夠在京城有一席之地。
只是,這事兒該怎麼和老爺商量,她真的是糾結死了。老爺那性子,怎麼可能鬆口。
傅瑤頗有些不以為然,只見她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輕聲道:“娘,這事兒您哪裏需要告訴爹爹。我們大可以來一招先斬後奏,到時候,您一口咬定,您事前並不知情,是舅舅他們在鄉下實在活不下去了,才投奔親戚來的。”
“誰家還沒幾家窮親戚呢,爹爹這心裏就是再懷疑,也不可能真的就趕舅舅他們回去。您說是不?”
聞言,傅姜氏渾身一激靈,心道,是啊,其實可以這樣的。如此,倒是省了麻煩了。
想通之後,她忙差傅瑤去給她舅舅寫信去,順帶着,還囑咐她寄些盤纏,別讓她舅舅在路上受了委屈。
許是因為有了上一世的記憶,靜觀朝中動向,許姝多了幾分敏銳的洞察力。
婉太妃突然去了,昱王府又被從宗室除名,昨個兒,昱王一行人終於風塵僕僕的趕回京城,只這還未來得及進宮面聖,就聽聞柔安郡主悲傷過度,已經跟着婉太妃去了。
昱王妃當即就暈了過去。
這些年自己戰戰兢兢,忍辱負重,從未對皇位有一絲的覬覦之意。沒想到,到頭來,太妃娘娘被困京城一輩子不說,連女兒,也沒能逃過這劫難。
昱王心裏如何能不恨。
只是相比昱王的面如素縞,昱王世子爺要淡然許多,說的在準確一些,應該是氣極反笑。
沒等昱王道出心中的疑惑,就聽昱王世子爺道:“父親,如今我們昱王府是半分退路也沒了。兒子不是貪生怕死之人,可這仇,不能不報。這李家的江山,與我們何干,若之前,我們昱王府從未有任何的僭越之心,那麼從現在開始,我要讓這岌岌可危的李家江山,早一日覆滅。”
昱王畢竟是先帝的兒子,這些年,雖說心裏也有不忿,卻從未想過,兒子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
他當即一個耳光就是甩了過去。
熟料,昱王世子爺只是滿目嘲諷的看着他,似笑非笑道:“父親,若你近日還對李氏一族存惻隱之心,那這大可不必了。我們昱王府已經從宗室除名,您現在什麼都不是了。依着聖上的猜忌之心,只怕我們還未回到漢中,就又有了恩旨。”
聞言,昱王眼皮跳了跳,他的臉色更不好了。
見狀,昱王世子爺噗嗤一笑,又道:“父親,我不知您之前投入鎮北王麾下,有多少是因為權宜之計,又有多少是不得已為之。可我現在告訴您,這李家的江山,遲早會斷送的。兒子也不怕實話告訴您,早在兒子和世子妃大婚之前,兒子已經向鎮北王府遞上了投名狀。”
讓昱王世子爺意外的是,昱王並未又一記耳光甩過來。
許久,只見昱王抬頭看了看這昏暗的天空,沉聲道:“我老了,日後這府邸上上下下,也該交到你手中了。你說的對,是我狠不下心。可這世間,所以,也不適合坐那個位子。”
說著,他頓了頓,意味深長的看了兒子一眼,又道:“可鎮北王就真的是我們昱王府的出路?他狼子野心,用不了多久,整個天下,怕已經到了他手中。可我們昱王府,雖說被從宗室除名,哪怕是日後改姓,那也不可否認,我是先帝的兒子,而你,身上終究留着李氏家族的血脈。卧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但凡帝王,沒有一個人不疑心。到時候,你覺得我們昱王府,真的能全身而退?”
昱王世子爺怔怔的站在那裏,半晌,他微微勾了勾唇角,沒有半點波瀾道:“方才,兒子還是沒和您說實話。既然父親願意把昱王府的一切都交給兒子,那兒子也不瞞着父親。其實我們昱王府這投名狀,給的並不是鎮北王……”
話還未說完,昱王不可置信的突地看向他。
在他充滿壓迫感的視線下,昱王世子爺沉聲道:“父親猜的不錯,清溪郡主不是尋常女子,兒子從未見過京城哪個貴女,思維如此縝密,如此有膽識。你我都知道,大長公主殿下之前是有意把清溪郡主留在定國公府的,只是晚了一步。可兒子卻聽聞,在旨意還未下達前,高寧大長公主殿下其實問過郡主的意思。所以,鎮北王和郡主這樁婚事,兩人其實各有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