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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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施延將準備工作完成妥當,不期然推門而入,“陸總,下午的飛機,今天環城公路有點堵車,您可能要提前兩個小時出發。”
“嗯。”陸九襄淡淡地答應了,也沒有再吃飯的意思。
顧言抒得知他立即要出發,自己也沒了心思留下來吃飯,低着頭收起食盒,陸九襄的右手覆上來,她指尖微僵,蜷了起來,細膩的觸覺,對顧言抒而言真的不太真實。
“你繼續吃吧。”他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澤潤的光里淌出無數溫柔,“我打個電話,等下讓人送你回去。”
顧言抒不自在地從他的大掌里把手撤出包圍圈,瞬間沉凝下來的氛圍,讓三個人都微微不適。
最後她端着白瓷青花的小碗,小聲道:“我去外邊。”
他還穿着一身病號服,出院肯定要換衣服的,顧言抒說完這句話,白皙的臉翻出幾縷淺淡的桃色。怕他看出破綻,收拾好食盒便匆匆退了出去。
“顧小姐她害羞了。”施延一本正經地抱着公文包如是說。
陸九襄“哦”了一聲,“如果你遲一分鐘打斷我的事,也許效果會更好。”
施延:“……”
所以,他是打斷老闆撩妹了是嗎?所以,他是要被炒魷魚了是嗎?
施延登時面無人色。
下午五點,陸先生帶着他的金牌助理毫無耽擱地坐上了飛往c市的飛機。
彼時,顧言抒一個人獨自在馨園后的溪邊賞梅,安寧的氛圍里,風吹花影凝痕,湖水泛着波瀾,青石邊的釣竿沒有收,她替陸九襄將遺忘的釣魚竿收回了,但一轉身,發現魚桶里還放着幾條鮮魚。
陸九襄最近一直住院,根本不可能在這裏垂釣。
這個念頭才生起,身後便有個蒼老但仍然不失渾厚的聲音傳來,“別動我的魚。”
顧言抒訝異地岔開視線,一徑梅花疏林之中的小道里,鶴髮老人裹着厚重的一身棉襖,手裏捧着一個放餌食的木盒,雖古稀之年,但眼光仍然清亮有神。
“啊,好。”顧言抒尷尬地放下魚桶,原來弄錯了主人,她垂着臉吐了吐舌頭。
這個老人看起來有點面善,但她肯定自己不知道他是誰。也許以前在馨園曾有過驚鴻一瞥。
尤其當老人走近時,他上下打量着顧言抒,這麼直白的目光讓她有點不適,輕微地別過了視線,老人試探地問:“你是——姓顧的那個丫頭?”
“嗯。”顧言抒因為剛才差點錯拿他魚桶的事有點懊喪,垂着目光問,“您是?”
“我姓徐。”說到這些,他的眼睛裏迎風灑出一絲清淚。
老人似乎知道顧言抒,看着她的目光也似乎有有些熟悉的親切,這點讓顧言抒稍稍放開了些,她的視線沿着身後疏林,越過如煙如靄的梅花,隱約能看到黃木屋的簡約一角。
她從來都不知道,馨園的梅林里,也是有人居住的。
老人嘆着氣經過她,將釣竿重新放回破冰的河裏,眉目有些凝重,“顧丫頭,九襄學釣魚還是跟我學的。”
“啊?”她驚訝萬分。
“寂寞的時候,垂釣使人心靜,使人沉穩,使人波瀾不驚,以前老爺一直想要一個合格的繼承人,對九襄——二少爺用了耗費了很多心血。”
老人說來,還有些光陰不可追的嘆惋和懷念。
夕陽黃昏下,金色的鱗光渡過水麵,撒開無盡柔情的細網。
老人說了許多。
他原本是跟着陸家上一任家主的。
陸老爺對兩個兒子的培養都極為嚴格。尤其陸九襄,他生性頑皮,在陸老爺眼底,宛如天生反骨,他不折手段地壓制陸九襄的天性,把他逼成如今這麼一副沉穩持重的模樣。
這中間經歷了怎樣的過程,老人一概沒提,只說——
“顧丫頭,這三年每到晴天傍晚,他都在這邊釣魚。我有時候跟他說兩句話,但說的最多的就是你。”
顧言抒的心弦狠狠一動。
老人的話不會有假,她臉熱的同時,又詫異又不知所措。
“哎,驚到我的魚了。”老人靠着青石,找了個紅色小馬扎坐着,視線卻一點點挪過來,笑意輕輕的透着一股溫和與慈祥,“顧丫頭,要不要我教你釣魚?”
“啊不用了,謝謝徐爺爺。”顧言抒捂着發燙的耳根對老人鞠了一躬,她按捺着飛快轉動的思緒往回跑。
紅霞自一黛遠山滿簇墜落,暮色殘照里,梅花林間漸漸升上來一縷淡淡的炊煙。
顧言抒在二樓,踩着一雙人字拖,靜靜地望着一行幾乎絕跡的鳥陣,冬日裏哭噎的風聲緊了起來,鑽入毛領兜不住的脖頸里,颼颼的涼。
手機響了起來,砸破了這冬暮的哀靜。
“席昭。”
那邊的聲音帶了一絲哽咽和脆弱,“顧言抒,我也病了。”
那麼無助的聲音。
顧言抒咬了咬下唇,她隱約知道一些,席昭的母親家人在國外,在t市幾乎是與她同樣的境況。
“你在家嗎?”對方答覆了一聲,她逼退眼角的澀意,肯定地點頭,“我去醫院找你。”
席昭果然如他在電話里所說,虛弱地躺在病床上,那張英俊好看的臉蒼白着,幾乎不見一點血色。看到她,眼眸才亮了幾度。
“席昭,你怎麼病的?”顧言抒把包放在一側的椅上,陽台上收了一盆龍舌蘭,影影綽綽的幾道。她的語氣有點低落。
席昭的聲音都是嘶啞的,他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才啞聲道:“那天晚上,你頭也不回就和陸九襄走了。”
他的類似指責讓顧言抒無法反駁地眉心一皺。
“所以呢?”
“陸九襄生病了你會心疼,那麼我這樣呢,”少年的眼神堅持而固執,“我這樣你會不會也有一點點心疼?”這神情像極了曾經遍體鱗傷的她。
顧言抒抿着唇線,在席昭的面前,她無法告訴自己是個年輕的姑娘,因為她比他大,可是,兩個固執倔強的人,硬要生扯在一起,一旦受傷,痛也是別人的十倍吧?
“這幾天我會照顧你。”顧言抒將他身後的枕頭墊在一起,扶着他慢慢坐起來,他的手背還插着針管,“等你好了我再走。”
她一說這話,席昭迅速地拉住了她的手,“不許走。”
最初席昭就知道,顧言抒心裏只有陸九襄,答應交往是他用“不介意”換來的,可是現在,他的得寸進尺讓兩個人都深感無奈。
“好,我不走。”顧言抒坐回椅子上,替他擰開保溫杯,水仍是熱的,她細緻地遞給他。
才說上話,顧言抒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姑父,”她起身走到窗邊,那邊似乎說了什麼,她抬着目光往席昭這邊瞟來,“我在醫院,席昭急性腸胃炎,有點嚴重,我陪他一晚。”
席昭一直安靜地看着她打電話,大約一分鐘后,她按下手機,重新釋然地走回他面前。
“考試怎麼樣?”
這個女人真不會聊天,席昭的嘴角抽了抽,“反正沒掛科就是了。”
他目光躲閃,一臉不願深談。
這一晚,顧言抒早早地把他強制性摁倒病床上,直至席昭陷入深眠,她打着呵欠開着手機,室內安靜的藍光閃耀,像鋪開了一角星海的浪。
強打的意志在後半夜終於熬不住,她睡意昏沉,一條手機短訊卻爬入了視線——
最近別熬夜,t市還有一場雪,注意保暖。
是陸九襄的消息。
這個點他早就安全抵達了,應該也早已在酒店下榻。
她瞅了眼睡得正酣的席昭,沒回信,躺在另一張空床上休息了一晚。
“顧言抒,你謀殺啊——”席昭的臉色還有點蒼白,上樓梯也不好好上,非慢吞吞地擋在她前面,顧言抒看不過就在他的腰上用勁擰了一把。
他只住了一天,就老實巴交被趕出來了。
顧言抒白了他一眼,“再不老實,我立馬就走。”
席昭登時閉嘴了。
兩個人才上了樓,顧言抒將他扶到沙發上坐好,“你家裏不是有葯嗎,在哪?”
“在卧室。”
顧言抒聞言,想也沒想一頭扎入了他的睡房裏,才進去沒幾秒,席昭猛然想到了什麼,他飛快地站起來往裏邊衝進去。
才進門呼吸便是一滯,果然,她的手裏拿着他的藥盒,而目光正逡巡在他的電腦上。
那麼專註仔細地一行行掃視下來,只是眸光一寸寸冰冷。
聽到席昭進門的腳步聲,她沒有動,漠然的語聲讓他如墮冰窟:“席昭,這是什麼?”
席昭的臉色登時一片慘白。
他昨晚瀏覽母親給他發的郵件之後,突發腸胃炎,幾乎沒作思考,只想借題發揮讓顧言抒來照顧他,忘了要關電腦。
“你告訴我這是什麼?”她冷着聲音又重複了一次。
“我,”席昭自失地苦笑了起來,“你都看到了。”
看到了他母親發給他的郵件。
時間是1月18號。
他找顧言抒要求戀愛的前一日,他母親在這封郵件里告訴了他身世。
“原來你是陸家的人。”他要上前一步做什麼辯解,顧言抒噙着水光的眼涌動着一絲恨意和不甘。
“我是不是從來都被姓陸的掐得死死的?”
“席昭,你居然要我相信,你父親和我姑父、和陸九襄,是同父異母的親生兄弟?”
“我……”席昭腿側鬆動的拳又緊了起來。
顧言抒要奪路而逃,卻被他攔下,她拚命掙脫了他的鉗制,淚水沿着臉頰淌落,“都是早有預謀的是不是?你和你母親要陸家的家產,所以聯合起來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