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番外.元宵節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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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林笑這人真挺幸運的。他是一個天生的gay,人生前二十多年基本沒遇上過同類。唯一有那麼點兒意思性向有點兒歪曲的竟然是人渣錢二,這曾經一度讓林笑覺得這事兒特別噁心,如果跟他一樣性向的都是錢二這樣的人，那他寧可一輩子單着都不想找。
很多gay由於寂寞還是別的什麼走了歪路，認識很多亂七八糟的人,干很多亂七八糟的事兒。但是林笑沒有，遇到蘇諾之前他甚至想着或許有一天他實在遇不着喜歡的男人沒準兒還能把性向變正常了。
然後他就遇見了。一個蘇諾，從此就再沒有過別人。那是一個可以說有些完美的男人，不是每一個gay都能有林笑這樣的好運的。
其實有時候林笑自己想着都覺得不可思議，八成是他上輩子好事兒做多了，這輩子有個這麼好的爺爺，和一個這麼好的蘇諾。
元宵節那天,林笑勇敢地帶着那哥倆去他們家過節。蘇林是真的有點兒怯啊，
我去！這就是傳說中的出櫃吧？
不過按蘇林估摸着其實也不能怎麼樣，林笑他爺都多慣着孫子了，要星星摘星星要月亮摘月亮，這是林笑自己找着了帶回去，蘇林覺得如果林笑沒找着，回家抱着爺爺痛哭說自己喜歡男的，就只喜歡男的喜歡蘇諾，老爺子惆悵之餘都得給蘇諾綁回來跟他孫子好。
所以說蘇林這趟跟着過來純屬是看熱鬧並且蹭好吃的！林笑做飯好吃那是得陳姨真傳啊，那得是多麼大一桌子菜，不跟着來他就得自己在家吃外賣！其實蘇林內心還是隱隱期待着，這場面還是激烈一點兒的好，最好能有一場小小的碰撞，完美精英蘇男神vs狂拽霸氣林爺爺，這到底是誰勝誰敗啊激動死了我操！
要不怎麼說蘇小二這人賤呢。他哥跟他小嫂子眼看着都要回家攤牌了，前途未知生死未卜，這人就光想着看熱鬧，不過林笑這幾天太緊張，也顧不上搭理他。
蘇諾看起來就比蘇林淡定多了，絲毫不顯慌亂，帶着林笑去買各種禮品，肋骨上傷沒算全好，不過完全可以活動，只是不能有太大的動作。
正月十五，外邊早早開始放鞭炮，天沒亮林笑就被外邊的鞭炮聲震醒了，心裏忐忑着也就睡不着了，窩在蘇諾懷裏想事兒。蘇諾醒得也早，給林笑拉起來去洗漱，再到蘇林那屋踹屁股給二傻踹起來。
蘇林一反常態的一點兒沒哼唧，醒了直接就躥起來，也不磨蹭了，去浴室跟林笑搶地方。
林笑前一天跟他爺說過了，今天要帶人回家，老爺子當時哼了一聲，沒表態，但是也沒拒絕。
陳姨從昨天開始準備，起了大早去菜市場買了最新鮮的魚肉蔬菜，就等着林笑他們過來。他對這些事兒一點不知情，只知道笑笑今兒要領人回家，她這是打從心裏高興，就跟自己兒子要娶媳婦兒似的。
所以林笑把人帶回來說了一句“這是我……呃，對象”的時候最驚訝的人是陳姨，正正經經嚇了一跳，張着嘴半天都沒閉上。
老爺子沒陳姨那麼大反應，臉上沒太多表情，看不出情緒來。蘇諾帶着淡淡的笑，恭敬地點頭叫了人。
老爺子撩起眼皮看了他兩眼，從頭到腳掃了兩圈，眼神有些凌厲。蘇諾就那麼笑着也看着老爺子，眼神沒有任何躲閃，用一雙溫和謙卑帶着笑意的眼睛對着老爺子犀利審視的眼神，不退不怯，不卑不亢。
後來老爺子還是“嗯”了一聲，一個單音冷冷地從嗓子哼出來的，面色談不上多和善。蘇林在後邊看得還覺得挺神奇，他來林笑他們家也很多次了，每次爺爺都是笑眯眯，特好玩兒，沒想到撂下臉來也是挺有氣勢的。
陳姨緩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接下來的這一天看着蘇諾的眼神都挺糾結，還帶着那麼股子憂傷。這……怎麼能是個大小夥子哪？不過她雖然心裏有點彆扭，但是對待蘇諾還是很熱情的。這咋算呢？算是媳婦兒上門？還是女婿？
整個上午林笑他爺就坐沙發上看會兒報紙，甚至還玩了會兒手機，蘇諾坐一邊陪着，蘇林時不時拉着林笑去房間裏小聲嘀咕着什麼，一點兒不操心。蘇諾給老爺子泡了杯茶，雙手端端正正遞過去，叫了聲“爺爺”。
老爺子抬眼看着人，沒動，蘇諾就一直舉着，臉上的笑一直掛着，自然而且自在，看不出一絲尷尬。當時陳姨在廚房做飯，林笑和蘇林在廚房幫着忙，客廳只有他們兩個人，也像是故意給他們留的空間。
最後老爺子清清嗓子，接過茶喝了一口，很小地用嘴唇抿了一下，然後把茶杯放到茶几上，神色淡淡地看着蘇諾。
蘇諾坐得很直，兩手規矩地放在膝上，正式卻不拘謹，笑意加深，又叫了一聲“爺爺”。這次他沒等老爺子給他回應就繼續開了口。
“謝謝您能成全。”
老爺子冷笑，“我什麼時候說成全了？”
蘇諾故意愣了一下，臉上寫了些微訝異之色，“笑笑是這樣說的。”
其實爺爺雖然沒說，態度也說不上好，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既然讓蘇諾進了家門，就說明他沒想特別嚴厲地拒絕這件事兒。
不是這個老頭兒多麼開明對這事兒想得多麼開，這樣的事兒不管落在誰家裏都是個鬧心，說到底還不是那麼一份對孫子的縱容。老爺子是真心捨不得自己寶貝孫子。
他孫子夠苦了，那麼一丁點兒大就沒了爸媽，這麼多年就他這麼一個爺爺，對他再好再寵着畢竟不是他爹媽。所以老爺子無論如何下不了狠心讓林笑別這麼做，根本捨不得。
他孫子從小到大很少提出的要求都很少，對什麼事兒都不怎麼上心。就這一次，老爺子看得出來林笑是真放心裏了。
那天之後林笑他爺故意冷了他幾天，不怎麼跟他說話，其實老爺子心裏也一直在來回琢磨，不知道應該怎麼整。這肯定是一條歪道，不正常，不管林笑跟着的是個什麼樣的人，外人眼裏都是難以接受的。
但是他能逼着他孫子跟這人斷了？他孫子為了這麼個人能拿着刀去找人拚命，明知道去了肯定得傷着也還是一點兒沒猶豫，兩刀紮下去眼睛都不眨，都這樣了還能說斷就斷？老爺子能說出“你跟了他就別回家別認我這個爺爺”這樣的話？
昨天晚上就是這麼個位置，林笑蹲在他面前，兩隻手緊緊抓着他，眼睛紅着，哽着嗓子跟他說：“爺我對不起你，我讓你生氣了，我沒聽話，沒走一條好路。以後別人知道了我還得給你丟人，但是我真……真放不下了。”
林笑把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半跪在他爺腳邊，語氣里甚至帶着懇求。在他心裏爺爺真的不比蘇諾輕，一丁點兒都沒有。
林笑用臉貼着他爺的手，一下下蹭着，說：“爺你別不要我。”
你別不要我。這幾個字差點把老爺子一顆老心給疼死，當時就什麼都不想管了，他孫子想怎麼樣都行，只要他開心就好。這條路本來就夠累了，以後得有那麼多人戳脊梁骨，那麼多事兒需要他去面對。如果連他這個做爺爺的都不能給他最好的支持，那他孫子過的得多難。
所以最後老爺子還是選擇了放任。不正常就不正常吧，不是還有爺爺么？爺爺還能護着你那麼二三十年。
或許從最開始也根本沒想過別的，不可能捨得。
但是他同意了不代表他就待見蘇諾了，身份在這兒擺着呢，蘇諾搶走他孫子了，不管到底誰先勾的誰，放到自家孩子身上那肯定是自己寶貝孫子讓這人給帶壞的，我孫子那麼聽話，沒人勾帶着怎麼可能不好好的！
從國外回來的？怪不得弄這亂七八糟的事兒，在外邊不學好，回來拐我孫子！你有錢能開公司怎麼了？老子這兒的錢夠我孫子花一輩子的！
反正就是看不上，說什麼都沒用。
所以蘇諾開口一句“謝謝您能成全”把老爺子給激着了，誰成全你了？我願意的？我成全的那是我孫子！
其實蘇諾不知道林笑跟老爺子說過哪些話，他就是故意那麼說。大家心照不宣，老爺子就沒想反對，也不知道抓着林笑過來對質，“我什麼時候說成全啦？你聽見了？”
蘇諾說，“笑笑很幸運，能有您這樣的好爺爺。”
老爺子冷哼，“怎麼的？我不成全就不是好爺爺了？”
“當然不是，”蘇諾笑笑，“您反對是應該的，這種事兒放到哪個家庭都會遭到反對。”
老爺子斜睨着人，“那你還敢來？”
蘇諾直直看着老爺子眼睛，說：“我敢來因為我知道您疼他，捨不得他難受，您想讓他幸福。”
蘇諾說，“我能給他幸福。”
“口氣不小！”老爺子沒像剛才那樣一直冷冷淡淡的，皺着眉問蘇諾，“你怎麼給？憑你們那點兒感情？你們有多少感情夠過個五六十年的？你能給我保證什麼！”
其實這也是老爺子心裏最怕的。他這輩子不是沒有過愛情，那些年輕時候的情啊愛的，也轟轟烈烈過。但是林笑他奶奶命薄，去得早，老爺子這些年沒找后老伴兒，就是因為那份感情，那個人是無法替代的，就算不在了也沒人能取代得了。
上天不憐人，後來他連兒子都沒了。如果沒有這麼一個寶貝孫子，他過得會是什麼生活，生無所念，死了連個哭的人都沒有。
林笑也就只有這麼一個爺爺，林笑不娶媳婦兒不生孩子，以後他去了可真的就是一個親人都沒有了。兩個男的能走多遠誰能說得准，連結婚證都沒有，要是哪天散了，林笑沒兒沒女的，自己過下半輩子？
這些事兒他根本都不太敢想，想想那場景老爺子眼圈都發熱。自己孫子從小疼到大的，如何能放心得下。
“爺爺，我知道您擔心的是什麼，”蘇諾說得很誠懇，“我不能保證太多，生老病死，這些不是我們能控制的。但是我可以說，只要我活着，我就能好好陪着他，我會像您一樣對他好，慣着，讓他永遠都像小孩兒這麼單純。”
老爺子聽了沒說話，只是收了收眼裏的厲色，而後看着蘇諾，問的很直接：“那如果有意外呢？”
蘇諾沒有絲毫避諱，點點頭，說，“我也害怕我命短，不能陪他走到頭，畢竟明天會發生什麼根本無法預測。我已經在聯繫我在國外的醫生朋友，笑笑願意的話，我們可以找一個優秀的母親，血緣至親才是最好的保障，我不會留下他一個人。”
老爺子眯了眯眼，用那雙見慣世事的眼盯着蘇諾，分辨他的真假和這些話的誠意。
那天兩人說了很久，林笑和蘇林在廚房沒聽見，只知道他們在說話。林笑還是挺忐忑的，想偷着聽聽，但是離得遠，而且油煙機的聲音和炒菜切菜什麼的聲音摻着根本一點兒都聽不見。
中午吃飯的時候氣氛明顯沒那麼冷了，老爺子臉也不繃著了，吃飯的時候還能跟他們說幾句話。尤其是蘇林，老爺子向來稀罕他，雖然這次對他哥把林笑拐跑了這事兒不樂意，但是對蘇林這小孩兒還是挺親近的，還給補了個紅包。
這一天就聽蘇林在他們家說，走哪兒說哪兒，得着誰跟誰說，那嘴就沒停過，給林笑煩的直瞪他。後來連老爺子都受不了了，樂了，問蘇林，“累不累啊？爺爺看你都累得慌。”
“不累我都習慣了！”蘇林笑得那叫一個開懷，“練出來了！”
林笑上去就踹了一腳。
不過家裏有這麼個孩子鬧着，感覺熱鬧了，平時家裏沒人，冷清着，讓蘇林這麼一活躍氣氛也熱了，老爺子跟蘇諾之間那股子低氣壓也不知不覺消失了。
陳姨去超市買了很多湯圓兒，還有元宵，什麼餡兒的都有。林笑愛吃黑芝麻的，炸着吃，陳姨給炸了一份，還有煮的蒸的，蘇林一點不客氣，現點的水果餡兒的。蘇諾跟着林笑一起吃他那份兒，倆人你一個我一個的吃的膩歪，不過蘇諾可沒敢當著老爺子面兒，都是倆人貓在廚房裏偷着吃的，互相喂着，甚至一起咬着一顆，蘇諾“不小心”就把林笑薄嘴唇給咬了，舌頭也有時候能咬着，哪哪兒都是甜的。
林笑小聲緊張地問着，怎麼樣了？我爺都說什麼了？
蘇諾笑着不告訴，側着頭去咬林笑的小耳朵。
哎你別鬧，哥，哥你別鬧么……唔……
晚上天剛黑，林笑就張羅着出去放煙花，他爺給他買的好幾千塊錢的，都在車庫堆着呢。林笑都惦記挺久了，就樂意放這個。
外邊熱鬧得很，出了門漫天都是煙花，看都看不過來，各式各樣五顏六色的。空氣里全都是煙花放過之後的那股子淡淡的味兒，林笑還挺愛聞的。
每年元宵節他們這兒都是這樣，外邊放花的能一直放到後半夜去。林笑把他的煙花一箱箱搗騰出來擺好，按順序放。這些每年都是他自己的，他們小區人都出來看，或者在家裏開着窗戶看着。但是今天來了個煩人的，非得跟林笑搶着放，蘇林搶林笑手裏打火機，林笑就躲着不給。
“林笑！你那麼多呢你分我一個怎麼了？！”
“我分你一個？”林笑指着蘇林腳邊，“我都分你仨了！”
“你別摳！咱倆這麼多年關係了你再分我點兒！”
林笑把打火機攥手機，對着蘇林吼，“門兒都沒有！”
剩下三個人看着他們倆樂，氣氛好得不像話。
那是林笑最最開心的一天，他在乎的，他愛的這些人都在，一個都沒少。林笑向後看了一眼，蘇諾站在他爺和陳姨中間，他們都在笑，蘇諾一左一右地挎着這兩個人，有煙花落下來的碎屑的時候用拉着他們躲一躲，或者直接伸手擋一下。
蘇諾看見林笑回頭的時候沖他笑了笑，他總是這樣，笑得溫柔又性感。他朝他擺了擺手，指了指他腳邊的煙花，示意他要被蘇林搶走了。
很小的一抹亮光隨着他的動作在蘇諾指上跳動，晃得林笑整個眼睛都很亮，很漂亮。
林笑回過頭，點火的時候自我欣賞的看了自己的手半天。左手無名指上一枚圓環，隨着空中的花火閃動着妖嬈的色彩，或許也只是錯覺。
下午蘇諾套上去的時候說過，戒指施過咒的，戴上了就是生生世世。
生生世世。
林笑很清楚他在說笑，可是在那一瞬間，林笑突然就覺得戒指在指間緊了緊，或許，什麼都是真的呢。
多好。
作者有話要說：2013年的最後一天，我很感謝我的2013有你們。么么噠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