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魔王的勇氣
阿隆索感覺自己正在膨脹，那是一股不屬於自己的力量，但好像又是屬於自己的力量。他用力掙扎着，但是根本掙扎不開，黑魔王經過邪惡煉金改造成的身體力大無窮，根本不能一般等同於羸弱的法師。
“阿隆索，”耶古桑提亞急速喘息着：“感覺到力量了沒有？”
當然感覺到了。力量灼燒的感覺正在吞噬和折磨他。
“你在幹什麼？”阿隆索大聲喝問道。
耶古桑提亞並不答話，狂暴的力量在阿隆索的身體裏面流淌，這種力量好像是從他的身體裏面誕生出來的，熟悉而陌生。阿隆索腦海中頓時生出一種感覺，黑魔王是在燃燒他的潛能。
但那是不可能的，鍊金術士自己身體的秘密只有自己知道，黑魔王不可能對他做這樣的事情。
力量已經龐大到了無可想像，遠遠超過了阿隆索自己的力量，但是還在持續增長之中。力量屬於他，但是狂暴的特性在一點一點地損毀着他的身體。為了不讓身體造成永久性的損傷，阿隆索只能動用賢者之石的力量開始改變自己的身體。
把身體變得更加堅韌，更加精純，可以容納這樣不可思議的力量。
“很好，阿隆索。”黑魔王的眼睛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我忘記你有賢者之石了。這樣一來，我也沒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了。”
“你到底在幹什麼！”阿隆索憤怒地大喊，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不可控制的情況。
“你無須擔心。”黑魔王厲聲說：“靜下心來用賢者之石繼續擴充自己的身體，不要讓我留下遺憾！我對你沒有惡意。”
沒有辦法反抗，而他有君王印記的庇護，只能證明黑魔王確實沒有惡意，所以他只能用賢者之石不斷進行各種煉成，修補和錘鍊自己的身體。
阿隆索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持續增長的力量終於漸漸停了下來。
他感覺自己還有繼續增長的餘地，但是黑魔王已經筋疲力盡了。
“耶古桑提亞，你在幹什麼？”阿隆索怒喝道。
黑魔王疲憊地坐倒在地上。
“阿隆索，等待這一刻，我已經等待很久了。”漆黑混濁的汗水流過了他臉上的縫合線，流過了大小不一的眼睛，流過的裂開的皮膚，流過了綴着腐肉的下巴，最後滴在了落星海岸的沙灘上。
聯軍這裏，所有人都陷入了迷茫和不安之中。他們的信號發射器只是紅燈閃了一下，然後本該早已經亮起的綠燈就沒動靜了。
“這個是怎麼回事？”暴風暴躁地走來走去，“阿隆索到底怎麼了？”
“也許是出了一點小小的問題。”格羅姆安慰道。
“正常的難題對阿隆索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拉里臉色陰沉，說起了解，他最了解阿隆索的實力和本事。“如果他有問題，那就不是小問題。”
“這些道理我們都懂，拉里。”格羅姆皺着眉頭：“我不過是自我安慰一下，你就別跳出來添亂了好嗎？”
主帥營裏面，阿隆索的朋友們都是焦躁不安地等待着。一直以來，他們無論做什麼，阿隆索都是最穩定，最不可能出現問題的人；而現在讓他們感到不祥的地方就在於，最穩定的一個人居然出現了意外。
“好了沒有？”雷東多看着大克勞德。
“不行，石沉大海。”大克勞德陰鬱地說：“一般會出現這樣的情況，肯定是落星海岸那邊有人屏蔽了魔法信號。但是也說不定是阿隆索主動關掉了晶石板，畢竟他的行蹤不能被人察覺。”
“如果希克森在這裏就好了。”雷東多撇了撇嘴。
希克森雖然性格暴躁，並且有的時候有點歇斯底里，但是他們這些人裏面除了阿隆索之外最聰明最有謀略的就是希克森。希克森還有預言的本領——還是可以隨便泄露未來的那種預言師。
說曹操曹操就到，希克森現在正在風投公司的專線飛艇上面飄着，當然不可能到蠻藤谷，但是他一等飛艇升空，魔法信號穩定，就立刻給朋友發去信息詢問。
要問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希克森也不知道從哪裏說起，於是隨便發了一條。
拉里的晶石板震了起來。
一群人嘩啦一下圍了上來。
“拉里！你這個二貨。”
這個就是希克森的信息。眾人都傻眼了，希克森這是幹什麼？
拉里正為阿隆索德事情鬧心，馬上沒好氣地回了一句：“去你大爺的。”
“大爺你妹啊，我問你咱倆是不是好哥們兒。”
“……你的語氣怎麼那麼像阿隆索啊？”拉里警惕地問。
“我就問你是不是？”
“廢話！”
“那你怎麼不告訴我阿隆索就是亞瑟？”希克森的信息頓時引起圍觀群眾們的驚訝和憤慨。
“我靠！”
“阿隆索是亞瑟？”
“怪不得……”
“拉里！當初你阿隆索和亞瑟在一起那麼久，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這個什麼情況？”
……
拉里看着伸手要拉他鼻環的雷東多，還有一群虎視眈眈的朋友，只好一臉傻笑地說：“阿隆索不讓我告訴你們，他才是罪魁禍首，你們去找他的麻煩。我……我是無辜的啊。”
“拉里。”希克森的信息又發過來了，“所有人都在旁邊嗎？”
“是啊，他們都在。”拉里說。
“他們也在看這個信息？”希克森問。
“嗯。”
“那我就解氣了，”希克森說：“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拉里的臉都綠了：“你就是這麼對待好哥們兒的？”
“希克森，我跟你說一件事情！”格羅姆看不下去了：“我是格羅姆。”
“是不是阿隆索去了落星海岸？”希克森問。
“唉？”眾人面面相覷，就算是情報頭子，可是希克森的消息也太靈通了一點吧。
“他去了落星海岸之後，是不是就失去了蹤跡。”希克森又問。
格羅姆馬上就反應過來了：“希克森，預言？”
“嗯。”希克森回道：“你們去看一看，雷文頓死沒死。”
眾人面面相覷。
“我去。”小克勞德深吸一口氣，開着疾跑飛奔而出。
落星海岸。
阿隆索默默地感受自己身體新生的力量。
“無論如何，耶古桑提亞，你至少要告訴我你對我做了什麼。”
“是一種秘法，阿隆索。”耶古桑提亞虛弱地回答：“一個在遠古時期非常著名的秘法。施術者燃燒自己，激發受術者身體的潛力。阿隆索，你現在感覺到的這種力量，就是神階的力量。”
耶古桑提亞咳嗽了兩聲：“我說過的，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讓一切更早地結束而已。”
阿隆索看着耶古桑提亞：“就算你這麼做了，我也不會和你決鬥的。我說過，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現在。”
“不，你會的。”耶古桑提亞閉上了眼睛：“你會和我決一死戰。”
阿隆索有了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我有疑問，耶古桑提亞。”阿隆索皺着眉頭，“你是怎麼知道我的身體結構的？”
“阿隆索，你忘記了。”耶古桑提亞低聲說：“你的身體裏有我的一部分，我對那一部分再熟悉不過了，你就是再怎麼改，我也能分辨。何況屬於我的那部分身體你除了挪移要害，根本就沒有做太多修改。我也是一個煉金師，用部分結構來反推整體的結構對我來說不算很難。”
“耶古桑提亞，這樣的秘法不可能沒有代價。”阿隆索說。
“是的，對雙方來說都是如此。”耶古桑提亞閉上眼睛，猙獰的臉卻顯得異常安詳：“對於受術者來說，他的身體會受到不輕的損毀，甚至爆體而亡。但你肯定能撐下來。二流鍊金術士都能撐下來，你不可能死的。但是這種傷害也許會讓實力終生停滯於此。不過你有賢者之石，所以這種代價也不比多提了。”
“那對於施術者呢。”阿隆索緩緩地問。
“對於施術者……”黑魔王淡淡地說：“這是禁術，阿隆索。我已經沒有多長時間可活了。”
黑魔王神情從容，就好像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阿隆索深深吸了一口冷氣，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東西：“耶古桑提亞，你瘋了！”
黑魔王微笑着說：“阿隆索，你在關心我嗎？”
“哼，誰會去關心你。”阿隆索勉強冷笑一聲：“我只是突然聽到一生最大的對頭就要掛了，有點難以置信而已。”
“哈哈。”黑魔王輕聲笑了笑，就不再多言。
海岸上陷入了詭異的靜默。
“我不相信，”阿隆索突然開口：“我不相信一代魔王就這麼死了。耶古桑提亞，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根本就不明白！”
黑魔王並沒有回答阿隆索的話，而是開口懇求道：“阿隆索，變成我的樣子，變成我的樣子，讓我看一看好嗎？”
阿隆索抿着嘴唇，深吸了一口氣，變成了亞瑟。
“是這個樣子，這個就是當年的我。”耶古桑提亞眼神朦朧，“我是曾經的大陸之王，所有的人都臣服在我的腳下。我是第一個帶着主位面的軍隊打進巴托地獄的人，我是大陸最偉大的君王。”
黑魔王的語氣中帶着一絲緬懷，卻彷彿只是陳述事實一樣中正，絲毫沒有驕傲與炫耀的意味。
阿隆索知道黑魔王並沒有誇大什麼，後世的人用黑暗年代來形容他的統治，但那確實是大陸最強盛的年代之一，黑魔王毫無疑問是一個偉大的君王，就好像他自己說的那樣，他是大陸上最偉大的君王。
“阿隆索，其實我的年代早就已經過去了。”黑魔王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一樣，好像是在和阿隆索談心，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自從秘銀俠們用長劍斬下了我的頭顱，我就明白了這一點，黑魁首已經死了。”
“耶古桑提亞，告訴我那段歷史好嗎？”阿隆索輕聲說：“所有的歷史都記載着你與秘銀俠惡戰之後，他們將你斬落劍下。我不相信。”
“為什麼，阿隆索？”耶古桑提亞的眼神溫和。
“我不相信。”阿隆索固執地搖頭。
耶古桑提亞點點頭：“他們殺了我心愛的女人，又用她的幻像和遺物分散我的注意力。我不屑於動用我的煉金生物軍團，於是就被他們戰勝了。阿隆索，在你之前，我對於所謂的正義陣營的人是不屑一顧的。世人多沽名釣譽之輩，偽君子比真小人要骯髒得多，只有你，你是一個偉大而光明磊落得連你的對手都無法不相信的人。你肯將為我視為生平勁敵，耶古桑提亞倍感榮幸。”
一種莫名的悲傷湧上阿隆索的心頭。
耶古桑提亞，你在交待遺言嗎？可是……可是……
“你本來不必如此的，”阿隆索黯然道：“你可以等我到達神階，你可以一次一次輸下去，然後又一次一次站起來，直到戰勝我。就像以前的你那樣屢敗屢戰。你……你是一個邪惡英雄，不該用這種方式落幕。歷史不會原諒你的。”
耶古桑提亞，我已經習慣了你的虎視眈眈，也時刻做好了面對你的準備。
可是為什麼你就要這麼走了呢？
這是我們的最後一次決戰了嗎……
“不要這樣說，阿隆索。”耶古桑提亞像朋友一樣拍着阿隆索的肩膀，“你聽我說，你聽我說下去。”
阿隆索點點頭。
蠻藤谷裏面，小克勞德已經確認了雷文頓的死訊，因為這個時候雷文頓的屍體被他的親兵發現了。
而希克森也將事情的一切告訴了格羅姆他們。
“阿隆索……”格羅姆無力地坐倒在地上。
“冷靜，不要慌亂。”大克勞德咬着牙說：“阿隆索大哥不一定就死了。他就算獨自面對黑魔王，黑魔王也無法傷害到他。”
這個說法讓眾人都多了幾分信心。
暴風憂鬱地說：“但是，如果沒有阿隆索，我們該怎麼辦？誰來對抗那些惡魔。”
一片沉默。
格羅姆給自己倒了一碗酒，一口灌了下去。
“夥計們，堅強起來。”格羅姆的眼睛閃着寒光：“聯軍並不是阿隆索一個人的聯軍，我們必須振作。記得阿隆索說的話嗎？只要大家團結一心，這一戰我們就是必勝的。”
“格羅姆。”雷東多一時間有些恍惚，在幾年之前的生存試練，阿隆索獨自一個人走入荒原深處的時候，就是格羅姆站出來扛起了大旗。這一幕是何等的熟悉，今天再次出現在眼前的時候，雷東多感覺阿隆索離開帶來的無力感漸漸消逝。
“格羅姆，我們該怎麼做？”雷東多問道。
“只有阿隆索有統帥聯軍的凝聚力，其他人都沒有這種威望。”格羅姆雷厲風行地說：“我們必須堅守陣線。現在，全殲利刃魔之後，我們在下界山南面和惡魔們對峙。在阿隆索回來之前，我們決不能後退一步。”
“這……”拉里猶豫着問：“這可能嗎？”
“拉里，阿隆索不在，我們必須要振作起來。”雷東多堅定地說：“阿隆索帶着聯軍所取得的勝利，就算我們不能再建功，也必須要守住，兵敗如山倒。阿隆索回來之後，我們不能給他一個無法收拾的場面。阿隆索一定會回來的。我相信他。”
“可是……”
“唯一會收穫一無所獲的就是放任自流。”格羅姆凝視着拉里的眼睛。
這句話就彷彿一道熱流一樣，頓時填滿了拉里的心。他笑了起來。
“我也覺得我們肯定能守住。”暴風面無表情地說：“阿隆索跟我說過，如果這支聯軍會失敗，最後一定是毀在自己人的手上。現在希克森已經解決了那個叛徒，我們再沒有什麼會輸的理由了。”
“希克森。”格羅姆在晶石板上催促道：“你快點回來，我們需要你。”
“我知道。”希克森回答：“風投公司特地派了全大陸最快的飛艇專門帶我飛向蠻藤谷——已經沒辦法更快了。還有14個小時我就到那裏，你們先和都納爾那個老不死的傢伙商量對策，他雖然人不怎麼樣，但肚子裏還是有點墨水兒的。”
落星海岸。
“在面對死亡的那一刻，我以為一切就這樣結束了。”耶古桑提亞喃喃地說：“但是看來我的一生還不算太失敗，還有對我忠心耿耿的手下，他們將我安葬在失落的神廟裏面，放進了我一生的得意作品，奪魂病疫。於是我就像是一隻受傷的狼一樣，獨自一個人在黑暗的角落裏，安靜地舔着傷口。”
阿隆索安靜地聽着。
“那種在黑暗中靜默的孤獨，你明白嗎？”耶古桑提亞出神地說：“我在一開始還曾經想着復仇，可是到後來，就連靈魂也漸漸退去了色彩。一開始看到有人進入黑廟，我還會興奮不已，可是到後來已經漸漸麻木。就算復活了又怎麼樣呢？物是人非，滄海桑田，笑談詞窮，古痴今狂終成空。不知道多少年過去了，然後一個特別的人來到了這裏。”
阿隆索眼睛有些發澀。
“我到現在為止還記得那一幕。”耶古桑提亞的臉上帶着微笑：“我以為孤獨的折磨已經讓我失去了情緒，直到看見那個特別的獸人為止。他剛來到這裏，就發現了奪魂病疫。那個時候我已經幾乎不會轉動的靈魂過了好久才感到了好奇，世道變了，獸人里居然也有鍊金術士了。”
阿隆索忍不住笑出了聲，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笑，又為什麼會在笑的時候有哭泣的衝動。
“那個獸人說，創造這種病疫的鍊金術士水平還可以。”耶古桑提亞陷入了回憶：“我的驕傲開始從靈魂深處蘇醒，當然，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鍊金術士。不過現在不是了，哈哈。但是緊接着那個獸人的話把我氣壞了，他說雖然還可以，不過也就是這樣了，不過如此而已。然後他就真的破解了我的疫病。”
阿隆索也陷入了回憶。
“我本來想要讓那個討厭的傢伙就在空間陷阱裏面困死得了，”耶古桑提亞笑了笑：“可是我又不甘心。我從來沒有這麼在乎過別人對我的評價，可是偏偏在乎了你的話。也許是你當時在鍊金術上的表現太過驚艷吧。”
“或許吧。”阿隆索情緒複雜地點了點頭。
“不，阿隆索。”耶古桑提亞搖了搖頭：“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那就是宿命。那就是我的宿命啊……其實在你闖入之前，我就已經湊足了復活所需要的生命，但是我已經懶得去復活了。但是是你，讓我明白了我的靈魂還活着，而不是一個好像活着的什麼東西。你還記得我們鬥智斗勇的一刻嗎？你對我下毒，你把中和劑散到了空氣裏面，但是我反映還算比較快，逃過了一劫。你坦然面對死亡，你的勇氣和你在鍊金術上的造詣都讓我震驚。我知道你一定會是一個偉大的人，和你在一起，我的靈魂漸漸完全蘇醒了過來。我恢復了正常的思想，正常的喜怒哀樂。我終於決定要活過來。”
“其實，你教我要紳士的那些話，對我也有不小的影響。”阿隆索懷念地說：“他們都說我從黑廟回來之後就文雅了很多。雖然文雅對於獸人來說並不是一個褒義詞。”
“阿隆索，在我決定要殺死你的那一刻，我根本沒有想太多。”耶古桑提亞看着鉛色的天空：“也沒有想到，最後死的人會是我。從此，我的靈魂開始四處流浪，才有了我們後來的幾次較量。好像恢復對大陸的統治，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戰勝你的念頭在燃燒着我的心，也讓我的生命變得詩意盎然——雖然你或許不理解我的快樂。明白為了什麼而活着，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我理解，耶古桑提亞，我理解你。”阿隆索有些難過。
“是的，殺死你對我來說，不知道是痛苦還是快樂。”黑魔王喃喃自語：“如果你沒死，我還有目標在不斷追逐，如果你死了……或許我的靈魂會逐漸失去色彩吧。但是我還是想要戰勝你，阿隆索，這就是我的宿命。從你踏入黑廟開始，我就已經註定的宿命。我知道，我可以像以前那樣屢敗屢戰，但是阿隆索，每一次失敗都會給我留下陰影。復活之後的我不是大陸之王，也沒有了捨我其誰的新年，我只是一個軟弱的人，我的勇氣是有限的。”
耶古桑提亞注視着阿隆索：“我知道我必須做些什麼，才能驅散我心頭的陰影，讓我放手一搏。雖然我現在已經是死靈，沒有生命，但是我還是渴望生命能夠綻放出來。阿隆索——”
耶古桑提亞從地上站了起來：“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為了讓你在我心中的陰影消散，我將自己逼到了絕路。我不再去想失敗之後的結果會怎樣，我只想與你酣暢淋漓地再戰一場。阿隆索，最後一戰！我是耶古桑提亞，是你一生的勁敵！”
阿隆索安靜地看着黑魔王。
“如果我不肯撤去君王印記，你就只能帶着遺憾死去。”阿隆索驀然生出一種憤怒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只為了驅散陰影？你不可能是我的對手！”
“不，”黑魔王的眼睛中閃着光芒：“所有的顧慮，所有的理智都已經離我而去，但是我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相信我會戰勝你。”
“如果我不肯與你一戰呢？”阿隆索憤怒地說：“如果我不肯呢？”
“你不會的。”黑魔王微笑着說：“你是一個光明磊落到讓敵人都無法不相信的人，你一定會撤去印記。讓我在宿命裏面了解一切吧，阿隆索，我的靈魂正在燃燒，我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相信我會戰勝你。”
阿隆索默默地拿出了一個瓶子，指尖滲出了藍色的液體，遞進了瓶子裏面。
“喝下去。”阿隆索把瓶子遞了過去。
“這個是什麼？”耶古桑提亞一邊問，一邊倒進了嘴裏。
“體力藥劑。”阿隆索咬着牙：“最後一戰。你讓我失望了很多次了，別再讓我感到無趣。看你也疲倦得不行，我不想占你什麼便宜。”
“謝謝你，阿隆索。”耶古桑提亞向他鞠了一躬：“我們開始吧。”
阿隆索默默地抽出了戰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