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利刃風暴
深深地山谷之中,女高音的梵唱,從虛無縹緲到漸漸清晰,利刃魔王泰摩拉突然感覺頭有些痛。
果然……是埋伏!
卑微的、愚蠢的物質位面的生物,你們以為埋伏能夠奈何的了最英勇的惡魔大軍?泰摩拉感到了無盡的憤怒,他高舉着荊棘抽髓者,發出一陣怒吼,這一
陣怒吼帶着狂暴的力量,竟然隱隱約約地蓋過了回蕩在山谷之中的歌聲。
暗月神教的攝魂音是一種精神攻擊,能夠很大程度上削弱利刃魔的實力,但是現在看來……
“這是什麼情況?”盧瑟目瞪口呆地說。
“什麼情況?”雷東多撤去了鷹眼術之後也在問。
“是怒吼類的技能。”格羅姆放下望遠鏡,“有些戰士可以將憤怒的力量訴諸於咆哮,達到很多法術才能做到的效果。你忘了嗎,阿隆索也會那一招。”
讓格羅姆這麼一說,雷東多頓時響起來了:“好像是這樣……不過那個什麼泰摩拉,他的怒吼是不是覆蓋範圍也太大了?這可是幾十萬的軍隊啊!”
“他是王族在領導自己的子民,而且還帶着種族圖騰呢,能照顧過來也不奇怪。”格羅姆擎着戰斧,驅使着坐駕,“不理他,該進攻了。”
“但是格羅姆,好像我們的精神魔法並沒有奏效吧?”雷東多問道:“按原定計劃,不是要等到他們的力量被削弱到最低才——”
“魔法已經奏效了,只不過被另外一種狀態給抵消了而已。”格羅姆沒有停下來,讓傳令官傳下進攻的命令,“如果阿隆索真的能夠打敗泰摩拉,那這種
庇護自然會失效的。”
格羅姆的進攻就好像是推倒了第一塊骨牌,因為發生意外而在觀望的指揮官們紛紛下令進攻。
泰摩拉靜心聆聽、冷眼搜索着吟唱攝魂之音的人,雖然利刃魔本身不會施展魔法,但是他卻知道這種共鳴式的精神法術的大概。就算有很多人參與吟唱,
可吟唱的中心點還是只有那麼幾個。只要殺了這些人,就是破陣的時候。
無知而無恥的凡人,在君主的怒火之下顫抖吧!
他還在搜索,一陣喊殺聲卻從霧氣迷漫的峽谷深處傳了過來。那是獸人的軍隊。
然後,從四面八方,峽谷旁矮樹的陰影里鑽出來的潛行者,站在峭壁直上直到現在才現身的獵人與法師們,還有更多的從四面八方掩殺而來的各種族的戰
士。
泰摩拉悍然不懼,怒吼道:“殺光他們!”(惡魔語)
利刃魔的眼睛都變紅了,開始了他們的種族本能狂化,戰鬥力瞬間提升。
天賦學院天文台。
希克森看着皮平教授手裏的星圖哈哈笑了起來。
皮平也忍俊不禁:“阿隆索真是一個挺特別的傢伙,第一節課之後,他再上我的課的時候就一直坐在後排。他以為我沒再關注他,卻不知道我最關注的人
就事他。”
希克森打趣道:“因為這張星圖嗎?”
希克森隱約還記得當時的情景,第一節課,皮平教授發給每人一張周天星圖,讓他們拋去雜念,僅憑第一印象勾勒出星圖上他們看見的圖案。皮平教授把
阿隆索喊了上去,結果阿隆索一筆畫出了幾條驚心動魄的曲線,看過的人都知道那是女人的胸部。
看着皮平的表情,希克森漸漸笑不出來了:“教授,那件事情……不會有蹊蹺吧?”
“不錯,相當蹊蹺。”皮平銀色的眸子閃着亮光,“從那件事情之後,我發現了他的不同。”
“什麼不同?”希克森哭笑不得:“特別好色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眾所周知的。”
“不,當然不是。”皮平壓低了聲音:“希克森,收起玩笑的心情,暗示已經開始了。”
希克森一凜,隨即嚴肅起來。
“我不明白。”希克森說。
“你來看一看就知道了。”皮平一臉虔誠地將那張阿隆索勾勒過的星圖放在了桌子上面。“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情值得敬畏,那就是虛無縹緲的命
運。”
希克森盡量提醒自己嚴肅,可是看到那異常完美的曲線,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峽谷的戰場之中,阿隆索看着咆哮的泰摩拉,一言不發地將披風甩在地上,手按上了凸起的山岩上急拍,借力跳起。
“阿隆索?”旁邊的拉里目瞪口呆,他仗着自己有迅捷飛行形態和緩落披風,經常玩高空作業,立刻就明白了阿隆索的心思。
阿隆索要跳崖?
總指揮部在高處,這樣才能統攬全局,可是阿隆索你……你要跳崖的話,不要把緩落披風給摘了啊?
拉里連忙跑了過去,卻看到阿隆索急速下落,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突然伸出彩虹龍之劍一砸,神劍與山崖擦出了一串火光,阿隆索也借力改變了下落的
方向,卻依然速度不減,流星一樣往正在激戰的戰場中砸去。
雖然驟然遭到圍攻,但是利刃魔們根本沒有絲毫畏懼,而是和四面八方的敵人展開了廝殺。利刃魔的戰鬥力實在是強悍,就算是最勇猛的獸人,都要七八
個圍攻才能放倒一個利刃魔。而且山谷適於伏擊,也適於攝魂音的迴響,但是圍攻起來卻因為地方太小而吃力,一時間雖然聯軍佔據了人數優勢,可是卻
沒能立刻衝下利刃魔的陣形。
泰摩拉咆哮了一陣,給自己所有子民都加了一道精神鎖鏈,防護着攝魂音的攻擊,用生硬的大陸通用語吼道:“我是惡魔君王泰摩拉!死吧!”
說著舉起荊棘抽髓者衝上前線。
正在此刻,一種極為危險的感覺猛然升上心頭,那是一個戰士千錘百鍊的直覺。泰摩拉脊背上的硬毛因為危險的感覺根根直立,他想也不想,荊棘抽髓者
反手撩向空中。
拉里目瞪口呆地看着阿隆索俯衝而下,墜落近百米,在接近泰摩拉的時候,一個衝鋒借力向他發起了進攻。
暗影之鋒和荊棘抽髓者相磕,俯衝的力量過於巨大,泰摩拉被打退了幾步,阿隆索在空中一個翻滾,穩穩落地。
“泰摩拉,你的對手是我。”阿隆索看着這個猙獰的惡魔君主,戰意升騰。
泰摩拉散發著血光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來。
從剛才那一斬而言,這個武者給自己的感覺不簡單啊。物質界也有這麼強大的武者?難以想像。
泰摩拉怒吼一聲,也不多言,像阿隆索發起了衝鋒。
“對不起,皮平教授。”希克森馬上意識到這種行為不太合適,畢竟皮平剛剛提醒過他:“教授,我只是不明白,這張星圖除了阿隆索的惡作劇,還有什
么可關注的。”
“希克森,”皮平搖了搖頭,“說起和阿隆索有關的事情,我沒有辦法直言。我不能告訴你任何東西,我只能一一羅列事實,讓你自己猜而已。”
“那就是說,這個就算是暗示了?”希克森皺起眉頭看着那張星圖,仔細觀察起來。
“你看明白了嗎?”皮平淡淡地說。
“唔……”希克森看着看着就睜大了眼睛:“教授,星圖是錯的!”
“不是錯的。”皮平又講出了一個事實。
“是啊……”希克森納悶地說:“星圖不是錯的,當時上課的時候,我們用的是一張星圖,我還看到了暴風有遇挫之意,第二天他就吃雪糕拉肚子了。
但如果不是錯的,為什麼這張星圖看起來已經與命運之力完全隔絕?”
皮平用鼓勵的眼神看着他。
得到了皮平的進一步暗示,希克森繼續猜道:“那也就是說,這張星圖會失去作用,是因為阿隆索在上面亂畫的原因?”
皮平露出一絲微笑:“我不能告訴你正確與否,我只能告訴你事實。不過希克森你果然很有靈性。”
希克森舔了舔嘴唇,他從來沒進行過這麼刺激的謎語遊戲,他看着皮平教授:“然後呢?”
“如果你推理不出更多,這件事情能告訴你的東西就已經結束了。”皮平嘆了一口氣說:“然後就是……”
“嗯?”
“沒了。”皮平說。
“沒了?”希克森大為驚愕。
皮平無奈地說:“有也不能再說了,這些事情說出來就已經到了極限。但是如果是你的話,希克森,你一定能夠得到答案。你已經知道的夠多了。”
“教授,可我只是知道了那張圖有問題啊?”希克森撓着腦袋:“進而推測出阿隆索那個傢伙有問題。可這是我早就已經猜到的了。”
“但現在你至少知道了問題可能出現在哪裏,而不是僅僅知道有問題。”皮平嘆了一口氣:“靜下心來,希克森,好好想一想。”
希克森陷入了沉思。
戰場之上,阿隆索和泰摩拉戰在了一起,荊棘抽髓者與彩虹龍之劍還有暗影之鋒磕碰出點點火光。泰摩拉的攻擊力大招沉,又無比靈活,比起剛進階不久
的阿隆索更勝一籌。阿隆索是第一次遇到一個在敏捷和力量上面都完美壓制自己的對手,感覺到沉重壓力的同時更加興奮了起來。
泰摩拉也是暗暗心驚,面前這個獸人戰士與他同為聖階者,雖然力量不如他,但是技巧精湛,雖然被他壓制,但是絲毫看不出落敗的跡象,實在可以算得
上他生平勁敵。泰摩拉甚至不敢相信居然有人對武器還有決鬥有着這麼深的理解,利刃魔的實力有很大一部分來自於強大的戰鬥本能,而眼前這個獸人呢
?他憑藉的是什麼?而且對方手裏面的那兩把劍也不是凡品,在荊棘抽髓者的損毀之下依然遊刃有餘。
反倒是荊棘抽髓者上面被割出了幾道淡淡的滑痕。
乍逢強敵,阿隆索越戰越興奮,泰摩拉越打越心驚,泰摩拉犯了個錯誤,他不應該在和阿隆索決鬥的時候分心。
血光飛濺,雖然泰摩拉已經躲閃地夠快,但是依然被彩虹龍之劍反手割開了一條傷口。紫色的血液從漆黑色的身體上緩緩流下,泰摩拉吃痛一聲怒吼,向
后跳開。
“獸人勇士!”泰摩拉高聲道:“報上你的名字!”
“你要對我說什麼?”阿隆索戲謔地問,“你的戰錘之下不留無名之鬼嗎?”
“哦?”泰摩拉有些詫異:“這是個很帥的說法,我記住了。不過我想說的是,你的實力贏得了一個惡魔君王的尊重,在與你這樣的強者生死相搏之前,
戰士泰摩拉應該知道你的名字。”
“那我就滿足你的要求。我是阿隆索!”
泰摩拉眼中興奮地光芒大漲:“我聽說過你!怯魔們提供情報的時候,說你是一個卑鄙小人,看來他們的話果然不可信。”
“你是怎麼看出來我不算卑鄙小人的?”阿隆索笑了笑。
“那是當然。”泰摩拉傲然道:“如此強大的戰士,怎麼可能是小人?很久沒有這麼痛快地打過了,即便是在巴托位面,強大如斯的戰士依然沒有幾個,
我會好好享受這種快樂的,我會打敗你,然後留你一條命,等待日後再戰!”
“我正好相反。”阿隆索笑了笑:“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泰摩拉哼了一聲:“你認為與泰摩拉決鬥並不讓你身心愉悅?還是泰摩拉沒有這個資格?”
阿隆索有點不習慣,傳說惡魔語裏,“我”這個詞語是個生僻詞,所以就連自稱都是用名字。
“你是一個勇士,”阿隆索模仿着泰摩拉的語氣:“可惜阿隆索別無選擇。”
“哼!那就先分一個勝負吧!”泰摩拉將荊棘抽髓者狠狠砸到了地上。
希克森依然在苦苦思索。
星相學教室裏面桌椅散亂,空氣中滿是薰香的氤氳,透過依稀的煙霧讓一切看到的東西都有些變形。皮平教授緩緩喝着熱茶,任由希克森沉思。
為什麼,這張星圖被阿隆索畫過之後就會失去解讖的用處?
這個事實讓希克森感覺有一種可能性在他眼前出現,他想抓住那一閃而逝的靈感,卻總是抓不到。
他又聯想起了類似的事情,比如阿隆索多次破解了他的預言,那是暗血議會都沒能做到的事情。預言師們總是說該發生的事情,就一定會發生的,為什麼
對於阿隆索來說就不是這樣?
命運之力鋪天蓋地的壓下,希克森臉色一片蒼白,但是他並沒有驚恐,反而倍感驚喜。
這種感覺的話……他在接近一些什麼重要的東西!
阿隆索所作的那些事情代表着什麼?那些不合常理的,超乎認知的,但就是做到的事情。
如果有什麼事情還能讓人心懷敬畏,那大概就是虛無縹緲的命運吧。
如果阿隆索能夠如此輕易地反抗命運,那麼……
希克森臉色一青,皮平已經把一個銀盆放在了他的眼前。希克森遞給皮平一個感激的眼神,然後一口血吐在了裏面。
預言是一件很神秘而且很危險的事情,吐血這樣的事情對他們而言已經成為習慣,那並不是普通的鮮血,而是帶着生命力的精血,一口血就是一口命,作
為窺探命運的代價。皮平雖然只有三十多歲,但是滿臉皺紋,看起來比安東尼奧還要老,這就是證明。
“希克森,你果然不愧是通靈者。”皮平的語氣帶着一點淡淡的羨慕,“我當初想明白阿隆索的事情的時候,吐了好幾升呢。”
“天吶,崔普塞德。”希克森失神地說,“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阿隆索是改命之人,他是改命者!他根本就不受此類法則的拘束,怪不得我無法窺探
。至高神保佑,我試圖看一個改名者的未來,可我居然還活着?”
“所以通靈者就是不一樣呢。”皮平微笑着說:“也正是因為如此,這件事情只有你來做。我們要看看阿隆索的未來,你可以豁免大部分懲罰,這件事情
非你莫屬。”
“教授!你瘋了!”希克森駭然失色:“就算是通靈者也不行!改命之人是禁忌,我們不可能看到任何東西。”
“不,”皮平把嘴唇抿成了一線,本來蒼老的臉變得更加蒼老而詭異,“我們可以。”
“我們可以。”皮平教授的眼神深邃起來,“我們會被歷史銘記的,作為第一次成功預言了改名者的人。”
泰摩拉和阿隆索的交手越來越激烈,力量上稍弱一籌,但技巧更加精湛的阿隆索並沒有落在下風,與泰摩拉互有往來,平分秋色。泰摩拉知道必須有什麼
東西參與進來打破平衡,如果就這麼打下去很難分出勝負——他也不敢肯定自己的體力在阿隆索之上。
而且如此精彩的武者之戰,怎麼能沒有一點起伏,變成一場體力大戰?那也未免太無趣了。
泰摩拉一錘劈砍,阿隆索揮劍招架,向後跳開。
泰摩拉黑色的身體泛起紅光,關節上尖銳的骨刺,還有翅膀上銳利的閃着金屬光澤地刀鋒同時展開。阿隆索心中一凜,狂化,泰摩拉狂化了!
狂化是利刃魔的本能,利刃魔君王的狂化當然更加恐怖。狂化之後,光是從氣勢上面,泰摩拉就給了阿隆索非常大的壓力。這種狀態下的他速度更上一籌
,幾乎是一瞬間就衝到了阿隆索的面前,阿隆索下意識地把暗影之鋒換成了盾牌,擋住了這一擊。
從盾牌上面傳來的手感,阿隆索讀出了兩個信息。
第一,泰摩拉變得更加恐怖了;第二,這個盾牌恐怕支撐不了太長的時間。
泰摩拉像受傷的野獸一樣大吼着:“為什麼要用盾?你作為戰士的勇氣呢?”
阿隆索不為所動:“勇氣是戰士的生命,但並不是全部。智慧同樣重要。”
“胡說!”泰摩拉怒火衝天:“你竟然決定當烏龜?那好,就讓我敲碎你的殼,然後逼你一戰。”
阿隆索並不接話,換成了防禦姿態。泰摩拉頓時感覺眼前的敵人氣勢變了,從飛流直下的瀑布變成了巍峨的高山。
“哈哈,防禦姿態?堅韌的憤怒?”泰摩拉不屑地說:“在泰摩拉的怒火下顫抖吧!”
不過阿隆索很快就給了他一個驚喜。
盾牌猛擊!
泰摩拉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那一盾的力量居然有這種近乎於力透紙背的效果,他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吃招了。
毀滅打擊!
看到彩虹龍之劍如同毒蛇一樣蜿蜒着划著詭異的角度拐着彎兒地切過來,甚至神劍犀利的泰摩拉不敢小覷,沒有立刻進攻,而是謹慎地招架了一下。讓他
一向不到的是,彩虹龍之劍輕飄飄地從荊棘抽髓者上面劃過,又輕飄飄地滑過了自己的身體,讓泰摩拉憑空出了一身冷汗。
他感覺在這一劍之下,自己天生的防護似乎有瓦解的跡象……
這是帶有破甲效果的攻擊?
他還沒反應過來,劍盾猛攻的力量之下,盾牌猛擊又重置了,又是一盾招呼了過來。
如果泰摩拉關注過大陸的事情,他一定對這種著名的帶盾伺機,防守反攻的套路不陌生,這是阿隆索的標誌性打法。
但就算是這樣,詭異地吃虧之後,泰摩拉也不敢大意,收起小覷之心,和阿隆索游鬥起來。
皮平的語氣很嚴肅,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希克森平靜過後,立刻興奮了起來。
“怎麼做,教授?”希克森急切地問。
“不能直接去看改命之人的命格,但是我們可以迂迴。”皮平站了起來,從柜子裏拿出了一個灰色的水晶球。
“靈魂水晶?”希克森仔細地辨認着。
“沒錯。”皮平說:“幫助我們回憶夢境的東西。”
希克森立刻意識到,皮平一定是夢見什麼了。睡夢中的預言者正是擁有最強靈力的時候,這個時候的他們比平時更加強大,可以無意識地預言到很多平時
他們根本沒有能力預言的東西。但是夢境是不可能記住的,或者說不可能完全記住,如果想要找到蛛絲馬跡,就要藉助這個珍貴的靈魂水晶了。
“那天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我卻根本記不清的夢。”皮平喃喃道,像是在給希克森講述,但更像是自言自語:“我一點都記不住了,卻有不
太好的感覺,於是我用靈魂水晶試了一下,不過只是回憶起了一個瞬間。”
皮平輕輕地敲了一下靈魂水晶:“你看。”
灰色的水晶漸漸變成黑色,而且一片朦朧。可以看出這個記憶真的很模糊,都已經變成了這個完全無法辨認的樣子。
水晶裏面傳出一個陰冷的聲音:“交易完成。”
嘶啞的聲音:“你會滿意的。”
“是的,難道你每一次都會這麼幸運嗎?阿隆索!”
然後靈魂水晶又恢復了原狀。
希克森抽着冷氣問道:“這個是什麼意思?”
“你看到的就是我知道的一切,希克森。”皮平淡淡地說:“我在夢裏做出了一個預言,不是預言阿隆索——即使在夢中我也不可能做到這一點——而是
預言到了一個和他有關的陰謀,還有商議陰謀的人。”
“所以?”
“所以,只要我們能夠完整地看到這個預言,就相當於明白了阿隆索將來會發生什麼。”皮平興奮起來,“希克森,你可以的。”
“我怎麼做?”希克森問道:“預言沉睡在你靈魂的最深處,在你的潛意識裏面,你自己都不知道。”
“但是你可以。”皮平淡淡地說:“到我的靈魂里來,到我的夢境裏來,到我的火種前面來,剝開它,然後尋找答案。”
“不行!”希克森嚴肅地說:“教授,就算我沒有歹意,但是這種玩弄靈魂的做法……”
希克森說著,頓時恍然。
“你明白了吧,希克森?”皮平坐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暗血議會的那柄神器法書之刃——塞瑞納斯?碎手的靈魂之刃就在你那裏。碎手刀對抗的是靈
魂法則,被碎手刀認可的人擁有化身為魔的力量,而無論是否被認可,它的持有者都可以玩弄靈魂而免於懲罰。希克森,來我的火種里尋找答案。”
“這可能會對您造成傷害。”希克森咬着嘴唇。
“如果你足夠小心,就不會。”皮平微笑着說:“而且,就算為此魂飛魄散,能夠預言改命者的未來,也是一個預言師不可抗拒的誘惑。”
希克森深吸一口氣,說道:“好!”
皮平神態安詳地靠在椅子上,沉沉地睡去。
希克森將手放在了他的額頭上,然後閉上了眼睛。
戰場裏面,泰摩拉和阿隆索的決鬥打得無比慘烈。阿隆索第一塊盾牌已經被劈碎,備用的第二塊硬化氪金盾牌也出現了裂隙,荊棘抽髓者的損毀特性太可
怕,已知物質界最硬的材料都無法支撐太久,而且他已經沒有第三塊盾牌了。
但就算是這樣,阿隆索依然無所畏懼,泰摩拉已經使出了很多威力強大的招式,他還剩下多少力氣?他們現在已經激戰了整整七八個小時,都已經快要筋
疲力竭了。
“你還剩下多少力氣?”泰摩拉喘着粗氣問,語氣中兼有嘲諷和敬佩。
“既然停下來了,說明你也是強弩之末而已。”阿隆索也疲憊得不行,汗水如雨,“既然如此,那就該換我進攻了。”
“我以為你只會當烏龜呢。”泰摩拉嘲諷道。
“並不只是會當烏龜,還會跳舞。”阿隆索眼中閃過寒意,讓泰摩拉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是一個令人敬佩的對手,泰摩拉。”阿隆索重新換回了戰鬥姿態,也扔掉了那塊快要蹦開的盾牌,“但是現在的你已經擋不住我了。”
泰摩拉用戰錘撐着地,冷笑不已:“我體力不夠了,難道你精力充沛嗎?”
“至少還能發動一次攻擊。”阿隆索揚起暗影之鋒:“一次就夠了。”
血怒!
衝鋒!
劍刃風暴!
洞悉靈魂法則,晉級聖階之後,利刃風暴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利刃風暴和衝鋒是戰士的兩個標誌,是攻擊手段中唯一的絕招,是世界上最強大最具破
壞力的技能,而且沒有之一。
(話說回來,利刃風暴確實夠風騷,不過自從它能夠被繳械……我就把它當成有傷害的自由之手了……)
兩把利劍握在手中,阿隆索像風車一樣急速旋轉起來,掀起一股死亡旋風。
泰摩拉頭腦一片空白,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狂暴的攻擊。
他只是擋了兩下,就被淹沒在了旋風之中,他嘗試着破膽怒吼,但是正在發動利刃風暴的阿隆索根本不吃控制。靈魂的法則賦予了這個神級技能特殊的權
力,利刃風暴的過程中,戰士將失去任何憐憫與恐懼的情緒,變得不可阻擋——除非被殺死。
如果體力還有空餘,泰摩拉還可以拚死反擊,但是現在……
“天哪!這是什麼?”雷東多口中發出無意義的呻吟,死亡旋風中皸裂的土地和泰摩拉身上不斷出現的巨大傷口,都在昭示着阿隆索正在發動的攻擊有多
么強大而不可阻擋。不僅是他,其它正在關注這場決鬥的首領們也紛紛抽着冷氣,這種一往無前的毀滅實在是太震撼人心了。
風暴結束,泰摩拉倒在了阿隆索的腳下。
阿隆索脫力坐在了地上,勉強用劍支撐着身體。
“泰摩拉,你是個好對手。”阿隆索說:“你……”
他還沒說完,就筋疲力竭地倒了下去。
失去了泰摩拉的庇佑,攝魂曲又在山谷中響起,聯軍見主帥得勝,精神大振,發出了鋪天蓋地的喊殺聲,沖向了利刃魔們。
……
希克森的意識進入了皮平的靈魂,找到了他的火種,然後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