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三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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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聲辰北蘊含著太多感情,有不甘有意外有心碎,更多的卻是堅持。
堅持在別的女人面前,這麼親昵地稱呼他。
堅持不放棄心中的愛,哪怕不擇手段。
向昀的掌心不受控制地往外冒汗。
傅辰北神色未變,大掌依舊乾燥溫暖,不疾不徐地抬頭,看向前方的女人:“郁菲。”
通過郁菲對傅辰北的稱呼,加之早上傅辰北的刻意問起,周意心中百轉千回,覺察出現場情況的微妙。
這是前女友撞上現女友了?
郁菲的視線膠着在兩人交纏的手上,這個女孩兒,她雖印象不深,但是知道她是自己的手下,然的助理設計師,向昀。
所以說,傅辰北之前在超市買菜,是為了給她做飯?
女孩兒幼稚地搖晃着他的手,他非但沒有指責反而溢出一抹笑?
那抹發自內心的幸福笑容,奪去她所有光明,讓她從此無法視物。
他要娶的人是向昀?
近在咫尺的距離讓周意感受到身旁女人刻意壓制的妒火,為避免火星撞地球,他快步上前寒暄,也不敢隨便亂說話,只能稱呼一下:“傅總。”
傅辰北神情坦然不拘謹,但是話里話外都帶着抨擊之意:“周末都要加班,我得讓她吃點兒好的,免得累瘦了。”
向昀不好意思地側頭看向他處,手卻牢牢扣住他的長指,分毫不鬆開。
周意差點咳嗽出聲,加班雖然不是他發起的,可他是公司老闆,要負最終責任:“這次加班事發突然,以後不會再有了。”
傅辰北淺淺應聲:“嗯。”
言盡於此,傅辰北的眼裏再也見不到其他人,他叮囑向昀:“晚上下班回家吃飯。”
“好。”
鬆開她的手,離開時傅辰北只對周意點了一下頭。
向昀不可能跟公司老總和總監一起走進大廈,打完招呼先行離去。
郁菲看着向昀的背影,問道:“他們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周意算算日子:“二十來天吧。”
從傅辰北第一次問他向昀是誰開始,到現在,也就這麼些天數,當然,自己的那些臆想在沒有實錘之前,肯定不能亂說。
郁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二十幾天?”
當她是傻子嗎?如果傅辰北是如此容易動情的人,何至於她在身後追逐九年,他都無動於衷?
周意強調:“我的小學數學沒有問題。”
“我了解的他,不是這樣的。”她必須好好查一下向昀這個人,才能知道事情的始末,對於敵人,只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郁菲的話,讓周意有些不爽:“Janie,我不管你以前跟傅總有什麼糾葛,他現在已經跟向昀在一起了,希望你能理智些。”
“你覺得我會幹什麼?”郁菲微扯唇角,露出一抹笑。
她的笑容讓周意發憷,卻還是好心提醒:“別惹怒傅辰北,否則你沒好果子吃。”
他只能言盡於此,挖來郁菲的初衷是為了公司的發展,沒想到卻牽扯出往事,已經發生的事無法更改,未來會發展成什麼樣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走一步,是一步吧。
郁菲還是之前的那副調調:“謝謝你的提醒,我心領了。”
她的手中握着傅東青這個王牌,又有什麼好畏懼的?
郁菲是個揪細的人,眼裏容不得半點瑕疵。
設計部的員工被她折磨兩整天,終於交出了一份讓她滿意的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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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清晨,舒小語下停車場取車,打燃火加油后猛地踩住剎車,人差點撞上方向盤。
車前站着一個人,他身如青松,面無表情地隔着前窗玻璃盯着她看。
舒小語掛到P檔,卻沒打開車門。
季衡好整以暇地與她沉默對峙,他有的是時間與她耗。
舒小語沒那個膽子開車撞他,也耗不起時間跟他對視,面對季衡,她從未贏過。
開門出去,季衡開口,聲音平靜到好像他與舒小語之間從未發生過任何事一般:“明寒給你多少工資?我出三倍,明天回來上班。”
舒小語盡量穩定自己的聲音:“季總,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他們之間的問題根本就不是工資多少的事。
“你當我的秘書也有兩年了,以你的聰慧,想必還是很了解我的,除卻該得的利益,我這個人最講究公平。”季衡深沉的眸中醞釀著風暴,很顯然,他在刻意壓制自己的怒意,“我們之間,由你開始,就該由我來結束,這是公平法則,希望你謹記這一條。”
“男女之間的事怎麼能用這種法則?季總,你英俊多金,又何必為難我這個小職員?”
她的質問在季衡聽來,全然無需解釋,他順着自己前面的話說下去:“我給你一個星期時間,收拾整理明氏的事。”
舒小語對着他的背影大聲喊道:“季衡。”
季衡沒有回頭,舒小語沮喪地回到車上,狠狠捶了一下方向盤。
離她車不遠的一個車位上,停着一輛邁巴赫。
司機轉頭問後排的人:“太太,現在去哪兒?”
顧嵐雙手環胸,臉上余怒未消,她就知道舒小語不會放棄糾纏季衡的機會。
“跟着舒小語,看看她要幹什麼。”
“是的,太太。”
舒小語心裏憋着悶氣,早上開會時總是想起季衡的臉,以至於漏記了明寒說的話。
會後,她被明寒單獨喊進辦公室。
“你今天不在工作狀態,發生什麼事了?”
明寒洞察力敏銳,稍微走神都會被他發現,更別說這麼厲害的晃神了。
舒小語還沒跟明寒熟悉到提及季衡的事:“沒什麼事。”
明寒低頭翻看文件,狀似無意地說道:“季衡找你了?”
垂在身側的手幾不可聞地微握成拳,半晌才回道:“沒有。”
明寒抬頭看她,唇邊溢着笑:“我以為,這個世間,只有季衡才能令你失去冷靜,不想,還有其他事?”
“明總,這是我的私事。”
明寒臉色未變,輕描淡寫地下命令:“下半年城西的買地計劃,你說來我聽聽。”
舒小語回答不上來,講這事時,她剛好在開小差。
明寒有理有據地開始批評:“我是無權過問你的私事,但是你因為私事影響到公事,從這個層面上講,我興許還是有些權力詢問的。”
舒小語低頭:“抱歉,明總,我不該將私人情緒帶到工作中。”
明寒手握鋼筆,指了指門口:“你先出去吧。”
“好。”
舒小語走出總裁辦,去了休息室,拿出手機給向昀打電話。
向昀正在機場送丁琳。
再次的服裝評審,丁琳獲得了巴黎時裝周的入場券,她與另外一位助理設計師隨同周意一起前往法國。
“昀昀,中午有空嗎?一起吃個飯吧。”
如無意外,向昀每天中午都跟傅辰北一起吃飯,她已經有些天沒見到舒小語了,遂答應:“好的。”
掛了舒小語的電話,向昀給傅辰北告假。
傅辰北滿滿的不悅,卻還是應下了。
兩人約在寰球廣場的砂鍋牛肉店見面。
細嫩的牛肉熬煮在砂鍋里,湯汁濃郁,色澤鮮美,入味可口。
舒小語的臉龐隔絕在白煙之後,蒙了一層霧氣。
“季衡今早在停車場堵你了?”向昀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卻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舒小語低垂着頭:“是的,他給我一個星期的時間,讓我從明氏辭職回去上班。”
“你怎麼想的?”
“我不想回去。”都已經辭職了,再回去豈不是笑話?
向昀擔心季衡會來硬的:“萬一他強行讓你回去,你要怎麼辦?”
“無非就是死磕到底,我不怕他,但是我怕他用父母與弟弟威脅我,昀昀,今天我來見你,就是想讓你幫我個忙,麻煩你將我父母送到安全的地方,再派人去我弟弟的學校守着他。”
不到萬不得已,她真的不想開這個口,可是她惹上了季衡,又不想再欠明寒人情,認識的人中,唯有傅辰北才能與他抗衡。
向昀握住她的手:“你放心,這事我一定幫你辦成,如果季衡真有什麼不對勁的苗頭,你馬上給我打電話,法治社會,他不能肆無忌憚的。”
“我知道,我這只是早做打算,他看起來也不像那麼不理智的人。”為了一個她,應該不至於如此。
走出飯店,還未轉到電梯間,兩人就被堵住了去路。
向昀率先看清楚來人,挽住舒小語胳膊的手緊了一寸,胸口窒息,有些透不過氣。
顧嵐盤着波浪髮型,旗袍華貴,富態逼人,她吊著細長的眉毛,滿臉鄙夷地看着二人:“原來,狐狸精跟狐狸精的女兒竟然是好閨蜜,你們聚在這裏是在商談怎麼勾引男人?”
舒小語之前與顧嵐交鋒過一次,她罵自己就算了,為什麼連着向昀一起罵?
“顧女士,請您放尊重一點。”
顧嵐的身後站着兩名身材粗壯的保鏢,氣勢洶洶,舒小語還在說話,兩人齊齊上前俯視着她,威脅之意溢於言表。
向昀不想多說話,拉着舒小語往旁邊走:“不要理他們。”
顧嵐存心找茬,怎麼可能放她們離開?
今天這個跟蹤真是太值得了,居然釣出一條大魚來。
兩年來,所有人都在阻止她,讓她有氣無處發,有力無處使,好不容逮着機會,她哪肯罷休?
顧嵐食指與中指併攏,抬在肩膀處朝前一點,兩名保鏢迅速攔住二人的出路。
向昀與舒小語靠在一起,盯着保鏢無所畏懼:“大庭廣眾,你們想幹什麼?”
顧嵐的聲音大了不少,引來許多圍觀人群:“我不想幹什麼,就是揭穿一下你們這些狐狸精的皮而已。”
人們開始指指點點:“現在的年輕姑娘怎麼都喜歡做這些事。”
“是啊,不好好努力,竟想這些歪門邪道。”
“唉,世風日下。”
向昀知道顧嵐是個強勢又不在乎臉面的人,這麼多人,實在難為情,她在舒小語耳旁說了幾個字,舒小語心領神會,忽然捂住肚子:“唉,我肚子好痛啊。”
保鏢分神,向昀拔腿就跑。
顧嵐愣神的功夫,舒小語已經消失不見,她指着向昀逃離的方向:“追她!”
向昀跑到轉角處,進了一家服裝店偷偷朝外看。
店員過來跟她打招呼:“這位小姐,請問您有什麼需要嗎?”
向昀氣息不勻:“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在這裏待一會兒就出去。”
顧嵐自從兩年前事發后,精神不算正常,剛出事那會兒,她經常跑到外公家去鬧,本來安靜舒適的小區,被她吵得烏煙瘴氣。
後來季衡出面,找來心裏醫生把她弄走,才算消停。
不知舒小語與季衡談戀愛的事,是不是刺激到了她,感覺剛才的她又像回到兩年前那般,處於失控的邊緣。
她若不及時跑開,顧嵐一定會在商場裏侮辱謾罵,面對眾人的指指點點,心防再堅硬的人,也會不堪一擊。
更何況,對於那件一直如鯁在喉的事,她再也不願重新撕開傷口,讓它鮮血淋漓。
向昀的大實話讓店員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哦,那您隨意。”
開門做生意,洪水猛獸闖進來也只能幹瞪眼。
向昀略顯尷尬:“謝謝。”
保鏢在外轉了好幾圈,也沒找到蹤影。
向昀乾脆進了試衣間,店員們開始吐槽:“真是什麼人都有,把我們的試衣間當成什麼地方了?”
“你算了吧?好歹她是自己一個人進去的,要是一男一女進去,你就該哭了。”
“……”
向昀坐在試衣間裏的小板凳上,拿出手機調出舒小語的電話,想着過兩分鐘再給她打。
時間一到,還未撥通,電話響了。
向昀劃開接聽:“喂?你在哪兒?”
舒小語回她:“我在一家服裝店的試衣間裏。”
“我們真是心有靈犀,我在試衣間裏。”
舒小語有些激動:“昀昀,我怎麼感覺好像在演警匪片?”
“我也覺得像,顧嵐心裏稍微有些問題,要是我們被保鏢抓住,她真有可能會幹出不好的事來。”對於精神有問題的人來講,法律是不太好判定的。
“她精神有問題嗎?上次她高逼格地出現在我面前,讓我離開他兒子時,邏輯思維挺縝密的,把我與他兒子的未來十年都描述給我聽,看起來不像啊。”舒小語疑惑頗多,對於向昀隱瞞她的事,問得謹慎,“昀昀,你比較了解顧嵐?”
事情已經發生,向昀不打算再隱瞞,只是前因後果太複雜,電話里也講不清楚:“這件事情,我當面告訴你吧。”
“好的。”
向昀又提醒道:“小語,顧嵐今天肯定是跟蹤你到這裏來的,這些天,你上下班小心一些。”
“嗯,你也要小心。”顧嵐對她的火氣貌似也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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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昀安全回到公司,忙了一個下午,顧嵐的小插曲被她拋到腦後。
快下班時,接到傅辰北的電話:“今晚臨時有個酒會,不能陪你吃飯了。”
“中午我爽約,晚上你爽約,我們扯平了。”
“跟我算這麼清楚?”
“對啊,親兄弟都要明算賬呢。”
“夫妻也一樣,是吧?”
向昀:“……”
傅辰北輕笑一聲:“明晚陸峰有空,我們請他吃飯?”
“我穿衛衣牛仔褲素顏出席?”
傅辰北知道這是在笑話他醋勁大,不過他就是喜歡愛開玩笑的她,遂沾沾自喜:“對,素顏休閑裝也能閃瞎他的眼。”
周末累了兩天,今天也沒怎麼停過,向昀晚上不想加班,到點就下班進電梯。
同事在電梯裏捶肩吐槽:“總監一出國,我覺得春天又回來了。”
“小心電梯攝像頭能聽見聲音。”
“你放心,聽不見,我告訴你,中午我得知了一個她的大秘密。”
有人轉頭斜睨向昀一眼,拍了拍準備泄漏秘密之人的胳膊,那人卻一點兒也不在乎地繼續抖料:“你知道她為什麼底氣那麼足那麼橫嗎?因為她是傅辰北的女人。”
“真的?前天早上傅辰北買菜是為了她?不能吧?她家又不住這裏。”
“不許人家傅總心疼未婚妻在附近買房呀?”
“那是那是,有錢人買一套房子,分分鐘的事。”
“就是了。”泄密的人看熱鬧不嫌事大,竟對着向昀眨眨眼,“向昀,你說我分析得對吧?”
向昀無奈地點頭:“你說的太對了。”
“唉,我啥時候能找一個像傅辰北這樣的男人就好了。”
“做夢可以,現實就算了,世上哪有什麼灰姑娘,那些跟王子談戀愛的全他媽都是公主!”
“……”
走出公司,向昀去超市買了菜,回到單元樓下,嘈雜的聲音時不時從樓道里擴散出來。
她的出租屋在五樓,電梯一開,外面站了不少人,感覺身後有動靜,那些人彷彿得了指令一般,紛紛回頭看她。
向昀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提着菜往外走。
人們自覺地讓出一條道給她,視線卻沒從她身上撤離。
向昀攏了攏肩包,感覺形勢不對勁。
果不其然,走到門口時,發現顧嵐領着保鏢站在她家的門口。
顧嵐高昂着頭,一副蔑視眾生的姿態。
犀利的雙眼越過人群,直刺刺地落在向昀身上,下一秒,立馬開噴:“來來來,你們都來瞧瞧,這位就是小三兒的女兒。”
兩年沒聽見這個稱呼了,乍然響起,身子不自覺地縮了一分。
她花了兩年鑄就好的城牆,頃刻坍塌。
樓下的沈阿姨一臉的難以置信:“小向,這位太太說你媽媽是小三兒,搶了她的丈夫,是不是真的啊?”
“你媽媽在哪裏啊?趕緊讓她把人家丈夫還回去。”
“天可憐見的,出軌的男人都不得好死!”
“小三兒也一樣,都不得好死!”
肆意的嘲笑,無情的抨擊猶如滔天巨浪迎面襲擊,淹沒了礁石,也將向昀打入海底深淵。
那些塵封掩埋的過往破土而出,毫無遮攔地暴露在人們的面前,任由他們瘋狂地踩踏。
彷彿被人剝奪了聲音,向昀完全說不出話,丟開膠袋捂住耳朵不想聽人們的嘲諷,可是那些聲音猶如魔音穿耳,在她身旁猖獗叫囂。
手臂被人拉扯,顧嵐開始咆哮:“別在這裏裝傻了,你一定知道你媽媽在哪裏,快點讓她出來見我,跟我對峙,也讓在場的人來評評理,看她的臉究竟有多大才能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
向昀雙手擠頭左右搖晃:“我不知道她在哪裏,我不知道。”
兩年前,明美與季存智偷情,被顧嵐當場抓住。
顧嵐手撕明美,卻被季存智擋住,說一切都是他的錯,小美並沒有勾引他,要怪就怪他一個人。
兩個為人父母的中年人,竟然像初入愛河的年輕人一樣,做出如此苟且的事,並且還在原配面前維護小三兒,是個人都會受不了。
顧嵐發了瘋地去扯明美的頭髮,季存智心疼自己的新歡,一把將她推開,拉着明美直接離開了。
更加可笑的是,兩人居然各自拋棄了家庭,就這麼瀟洒地私奔了,從此再也找不到身影。
發生這事時,她和爸爸還不知道,等顧嵐鬧到外公那裏去,向啟林才知道自己被妻子戴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
而她才知,那個從來注重儀錶,喜歡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不可方物的母親,為了追尋所謂的愛情,直接將她遺棄在了角落,從此不聞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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