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骨科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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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兒子，你到醫院了沒有啊。”
夏生接起老媽的電話，滿是不耐煩：“還在公交車上，你們那破醫院怎麼那麼遠啊？”
“你不耐煩，我還不耐煩呢，你瞅瞅你，二十好幾了，連女朋友都沒有，你趕緊過來，這邊好幾個單身小護士等着你呢。”夏生掛掉電話，輕蔑的笑了一下。老媽打的是什麼算盤自己很清楚，明面說是給自己介紹對象，實際上就是安排我去跟他們老闆見面啥的，好有個工打。
這時候公交車上的廣告屏幕恰好放起了廣告，那廣告上宣傳的正是老媽打工的那家江河醫院，而且還重點介紹了骨科，畫面上的那個老闆不是別人，正是老媽要給自己介紹的那個何老闆。
現在的私人醫院真是牛逼，底下的科室都可以隨便承包給私人老闆的，好多醫生還他媽沒有行醫資格證。夏生不情願來這裏打工的一個原因就是怕哪天出了事，自己也跟着進去。
剛下車走到江河醫院門口，大清早的就看見從幾輛拉煤車上慌慌張張的下來一堆戴着礦工帽，滿身黢黑的人，在這些一身污泥的人群中，那幾個白衣天使就顯得很扎眼了。
“快快，送骨科。”
“郝醫生，我們工友的命可就交給你了。”那些礦工拉着一個白袍大褂的人，這人估計就是老媽日日念叨的骨科郝博愛了，一個沒有行醫資格證的社會人。
夏生跟着這些慌慌張張的人剛走進醫院，就被前台的兩個小護士給叫了下來：“是來看病的嗎？”
“我找我媽。”
“你媽叫什麼？”
“甄美麗。”夏生剛說完，那倆護士就不屑起來，哦了一聲說：“是骨科做飯的那個阿姨吧？”夏生點點頭，護士說：“那你就別在醫院站着了，你媽在員工食堂做飯呢。”看着那倆小護士屌得飛起的態度，哪裏像是什麼要相親的意思，肯定就是老媽騙我來打工。
夏生正要轉身就走，卻被一個矮矮的中年男人給攔了下來。
“你就是夏生吧？”夏生看着這個從公交車廣告上走出來的平頭老闆，嗯了一聲：“您是何老闆？”
對方笑了一下：“嗯，你跟我上去坐坐，你媽馬上就過來。”夏生哦了一聲，看了一眼那倆小護士，她倆依舊一臉不屑。
媽的，現在衛校的小姑娘都這麼屌？
跟着何老闆上了二樓骨科的門診地盤，裏面裝修得很漂亮，進了一個房間，好幾個土老闆圍坐在沙發上算賬。
何老闆說那都是骨科的合伙人，還熱情的把未來的規劃都介紹給了夏生。
“我聽你媽說你是醫大畢業的。”
夏生點點頭：“不過只是一個專科而已。”何老闆頓了一下，但又笑了起來，拍了拍夏生的大腿：“你有點底子還是好的。”看這樣子，確實是想招安的意思啊。
這時候夏生的老媽也帶着人把做好的飯送了過來，看了看夏生和何老闆，她很想知道兒子跟自己老闆都聊了些什麼。
“夏生你餓嗎？餓了你就先吃。”何老闆關懷到，夏生搖頭。
“不餓的話就等着小郝他們，要不了多久的。”夏生又點頭。他心想，那無證醫生難道還會做外科手術？
“兒啊，你去幫媽把湯端過來。”夏生剛過去，甄美麗就急不可耐的向夏生打聽何老闆的態度。聽夏生說完后，她很滿意的說：“何老闆一直都有意栽培你，媽不止給你說一遍兩遍了，你看看那個郝博愛，本來什麼都不會，就是送去學會了什麼偏方，何老闆就又給他房又給他車的。”
“你讓我再想想吧。”
“有什麼好想的，你本來就是學醫的，你去學那個偏方，難道還學得沒他好，沒他快？”
“好了好了，還要不要抬你的湯的了？”甄美麗打了兒子一下：“沒湯！”
重新回到骨科，那幾個黢黑的礦工已經上了樓來，圍坐在骨科外面的座椅上。
兩個小時過去了，手術室的門還是緊閉着。何老闆招呼着那些礦工先吃飯，自己不慌不忙的繼續回到辦公室和那幾個合伙人算着今年的賬，要怎麼分紅。
夏生突然抓住旁邊的老媽問道：“你說那郝博愛只是學會了一個偏方？”
甄美麗以為兒子動搖了，馬上又說道：“是啊，老闆免費送他去學，學回來了指着他掙錢呢。送了他170平的房子和一輛二手奔馳車。”
夏生白了老媽一眼：“我不是問你這個，我是說，他就只會用那個偏方而已？他還會做手術嗎？”甄美麗雲裏霧裏的說：“他應該不會做手術吧。”
夏生笑了一下：“還好你只是一個做飯的。”話剛說完，那手術室就開了，郝博愛送裏面走了出來，渾身血跡。礦工們立馬上去圍住他，郝博愛說了幾句安慰話就去找正在辦公室數錢的幾個老闆。
“老何，不好了。那人的腿怕是保不住了。”
“你不是有那偏方的嗎？”
郝博愛看了一眼外面，悄聲對何老闆說道：“本來進手術室我都已經是硬着頭皮了，偏方只是外用，可這次是動刀子啊。”
何老闆很沉穩的說：“沒事，讓院裏幾個會做手術的醫生先幫他止血穩定下來，後面你再用偏方慢慢醫。”郝博愛點頭便去找了幾個外科醫生。可這些醫生沒有一個願意冒這個風險，都不願意接手。這下把那些礦工給激怒了，手術室里斷了腿的那個工人已經暈了過去。
一堆人吵吵着要不要轉院什麼的，這時候受傷工人的家屬也來了。人也不多，就一對孤兒寡母，這鄉下女人帶着一大一小倆孩子，看上去傷心又膽怯的。
可能是夏生站在郝博愛旁邊，大的那個孩子，只有幾歲的小姑娘竟然拉着他的褲管哀求道：“哥哥，你救救我爸爸。”
何老闆聽見后，一個激靈，忙把夏生拉了過去：“對啊，你是學醫的，你能不能有什麼辦法啊。”
“我沒辦法。”甄美麗哪肯兒子放過這麼一個表現的機會，連忙過來：“我記得你的專業就是骨科啊，而且你去醫院實習的時候，還跟着主治醫生做過手術的，你怎麼不試試啊。”
“媽，你別添亂了，我連行醫資格證都沒有。”沒想到何老闆卻說：“這個沒事，要不這樣吧，你跟着小郝，去手術室看看情況。”夏生看了看外面其他科室看熱鬧的醫生，就更不想參與這事兒了。
“夏兄弟，沒事兒，我主刀，你做助手，就跟你實習的時候一樣。”還在猶豫不決的夏生，被老媽甄美麗硬是給塞進了手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