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能愛你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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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喜歡陶醉於那種感覺——她的氣息真實地存在於他真實的世界中,這種感覺離他已經有好多年了,漫長得讓他承受不來,到她日夜所生活的環境中來,再次感受她身上的氣息,呼吸着空氣中散發的每一個與她有關的分子,讓他的心一時起了一陣難抑持久的激動,彷彿等待了千百個世紀的虛夢終於成真了,卻還遲遲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他本以為此生再見不到她了!
從上高中時遇見她開始,到現在已經快九個年頭了,要是三年算一個輪迴,都有了三個輪迴,他從一個十五歲的懵懂少年變成一個二十四歲的憂鬱男子,至今他還沉睡在逝去的回憶中不能自拔。高一結束分班時她和其它三個男生,一共四個原班同學進了同一個理科重點班,而他是那三個男生中的一個!高二那年他徹底地頹廢了,學習成績一敗塗地,本以為可以重新振作在新學期大幹一場的時候,那年高三,她遠離了他的視線,去了臨縣一所更王牌的中學,當他得到她轉學的消息時,一時間卑微得無地自容,原來她是那麼高尚,而他還在自己的頹廢中拚命地掙扎。不知不覺他第一時間回到那間曾經承載她所有歡聲笑語的教室,似乎她猶未離開,猶未走遠……
他站在七樓走廊上凝視着這片人頭涌動的校園,而在這熙熙攘攘的幾千號人中,已沒了她的身影,他活在了沒有的夢天堂……
他多想永遠守護在那間教室,可他守護的天使已經離開,急切地奔向她的夢想,提前了整整一年和他做了分別,他活在了沒有她的日子,卻不敢去追隨她的腳步,她奔向未來的可能,而那裏沒有屬於他的位置,再次站在她面前,他將無法掩飾自己徹徹底底的哀傷,他不會將哀傷帶入她的世界,她的未來,將無限光明,他徹底地敗了!
高考結束之後她回到那個小縣城,卻是他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她並不知道,整整一年來他的存在只是等待見上她一面之後,心灰意冷地轉身離開!
那一天,車站裏裡外外擠滿了人,並且人群中發生了激烈的爭吵,車站的幾個女服務人員和幾個中年婦女在對峙謾罵,一大群人傻傻地圍觀着,他沒有理會,這一天是他一生中最難忘刻骨的一刻,聽很多人說,車啟動的那一刻,他將在一陣翻江倒海的刺痛中黯然淚下,預示着一去不復返難忘的中學時代的結束,只有眼淚才可以銘記這樣的時刻。
他強抑制住心中的不安,混跡在陌生的人群中,默默買好了車票,並將他所有的家當:一床被子,一旅行袋的衣物和一袋書放置完畢,坐在車上靜靜等待離別時刻的到來,他將流下屬於少年的淚!如果不出意外,十幾分鐘后,他將如願離開這個傷心地。
本以為一切都已塵埃落定,他的心裏不存在任何幻想,之前在高考之後等待她的出現的煎熬中他整整看了一個星期的夕陽,他對着遠方的天空說:“你快謝幕吧!我已經在這樣的煎熬中承受不了多久了——”
他絕不可能想到那個他摯愛的女孩竟意外地出現在車窗外,用迷離的眼神急切地在人群中尋找着什麼,他沉寂多時的世界突然破碎開來,他的心一時間疼得厲害。此去也許就是一世的離別了,再見面怕已是白髮蒼蒼!於是他鼓起此生最大的勇氣去面對這樣的離別,向他深愛的女孩做最後的告別,即使他知道她的出現為的不是他,愛已永不可能!
他咬牙下了車,堅定地向人群中的她走去,時間彷彿停滯了下來,他的夢就要醒了。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他很勇敢,盯着她臉,似乎眼前人陌生到從未出現在他的世界裏一樣。
“哦,我來送一個朋友去旅行……這裏太吵了,地上又臟,空氣好污濁……”她顯得有幾分埋怨,靜靜得看着他。
“也是沒辦法的事,習慣了!”他搶去話茬,他已經知道答案,她的出現不可能為的是他,他強掩飾心中的失落,一切都失去了意義,他狠下心,“如果沒什麼事,我先上車了!”
“一路順風!”她依然那麼平靜。
“珍重!”他笑得很牽強很心痛,說著他轉身向那輛車走去……臉上流露太多的可悲,只是她看不到了!
他似乎已經對她說過了可以讓他孤獨一世的那三個字我愛你!外加兩個字,真的!
他已經給她機會了,他已經不能開口說那幾個字了!他本打算在離開之前向她澄清一切的,可他在無盡的掙扎中敗給了現實,對他而言,那幾個字早已失去意義,他愛她太多了,他對她的思念已經透支,已經再不能繼續走下去了,不然他是不會一聲不吭默默地離開,美夢終究是要醒的,他的終點只有兩種,不能開心也只有心痛!他沒得選擇。
沒有任何深情的對白,一句簡簡單單的珍重,割斷一世情緣,十分鐘之後,車開了,天空猶暗了下去,心也跟着麻木失去了知覺。等幾個小時之後,車子終於在另一個小縣城停了下來,晃忽之間猶覺得車啟動那刻的心痛依然環繞胸口,似乎他猶未離開,似乎她的聲音還縈繞耳旁,似乎……在那個離別的車站意外地遇見他最心愛的女孩,卻開不了口對她說:你可不可以永遠記住我,我多想能愛你一輩子,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就在那句簡單的珍重之後不久,他又惴惴不安地下了幾次車,用無限期待的眼神急切地搜尋那個混跡在喧囂人群中熟悉的身影,他往往一眼就認出她來,只是奇迹遲遲沒有發生……那麼多年!
他害怕這樣的現實,在這樣的時刻遇到心愛的女孩,可她的出現為的卻不是他,於是苦苦支撐了近一年的等待為的只是幾句句無關輕重的對白,他的時間徹底停滯在車啟動的那一刻,他的心碎也埋在了那個離別的車站,他的愛走不出那年夏天……
那些有她在身旁的日子,即使心與心的距離是那麼遙遠,可真實的物理距離只局限在同一個屋檐下,如今都空白了,他早已經毀了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離別意味着不可能,他承受不來這樣的折磨,因為他真的想在世界的中心高聲呼喚,我是真的愛你!
他始終不習慣那些遠離她的日子,離開之後所有的時間都是空白的,再看不到她的身影,聽不到她的聲音,感覺不到她的存在,他瘋了一樣,在痛苦中無力地掙扎,所以他向上天求了一個可能,在有生之年出現在她所生活的環境中來,再次感受她的氣息,抵抗一世分別的命運!
他如願了,如願出現在她的世界當中,可現實何其殘酷,他只能在某個黑暗角落偷偷窺視着她的身影,她的幸福快樂,生怕一旦被她察覺,那便是他轉身離開的時候,因為她的一切與他牽不上任何關係了,在她心裏,他早已被當成一個不存在的人對待,一個“我們之間是永遠不可能的”的人,他沒的選擇和掙扎,這幾年他自卑地存在在沒有她的灰暗空間,他睡著了又醒來,醒了又睡了,反反覆復,而她已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她再無法感受到他痛苦的存在,他已被她剝奪了再愛她的權利!
他本以為可以忘了她,忘了曾經,一個人重新着開始,他本來可以做到的,可是最終還是敗了,那口噴洒在那間教室門板上猩紅的血就是最辛辣最刺心的諷刺。如果醒來周圍還是一片瘡痍,那又何須醒來!他一開始就踏上了悲情之路,他只是孤獨地在她的生命中出現過,他只是想伸出手去握住一份簡簡單單的愛;他只是愛上了一個想愛而不能的人;他只不過希望她能對他多一點的了解,能看一眼他這張被歲月和痛侵蝕的臉,讓他能在死的時候流下一滴欣慰的眼淚就已經足夠了……
所有的道理他都明白,只是敵不過對她的無限眷戀,他只是在無數個星空下垂頭興嘆:“為什麼老天不能讓我愛你到老……”
張恩楊的病情不斷地惡化着,全身上下浮腫得駭人,完完全全變了一個人,她在昏迷之中不斷胡亂說著夢話,怕是撐不了多久了!張俊君、東城等人看在眼裏,都萬分恐懼,揪心如焚,醫生一陣搖頭興嘆,無能為力,準備後事吧!
就在張恩楊昏迷的地七天,眾人在無望之際,上天似乎跟大夥開了個莫大的玩笑,張恩楊全身的腫漸漸消了,臉色也足漸恢復了正常,心跳更是平穩多了,讓大夥都鬆了一口氣,虛驚一場!
待張恩楊昏迷的第十天,一大早,張恩楊從床上慵懶地支起身,發覺頭疼的厲害,身體被搗碎了似的鬆軟無力,輕微的動彈就會觸動全身被憋壞的肌肉,疼得她直咬牙。
她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白凈的床上,全身上下插滿了格式各樣的管子針頭,周身瀰漫著嗆人的酒精和藥水味,而床前一鬍子拉渣灰頭灰臉的傢伙,正捏着她一隻纖纖細手!而且捏得天經地義,幾分陶醉,一陣生熱,令她不得不尖叫起來。東城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睡眼朦朧之中發覺一張披頭散髮的臉正惡狠狠地盯着他在肆聲尖叫,彷彿身上長了尾巴,而這條尾巴正在某隻肥貓的嘴裏銜着!
東城驚喜過度,一時間激動得不顧那張披頭散髮的臉的掙扎,一把將張恩楊虎抱入懷,由於東城施的力道太大,摟地極緊,弄得張恩楊雙肋生疼,險些斷氣。
張恩楊並不知道到底怎麼一回事,無故被一個陌生男子拚命地往死里摟,頓時火冒三丈,氣煞不過來,大叫:“流氓呀——”這果然生效,對方一愣,緊摟的雙手一松,張恩楊立馬使勁將對方掙開,第一時間揚起她激昂的右手,正要往對方臉上施於一重掌,這才看清楚了那張憔悴的嘴臉。
“東城……怎麼是你?真齷齪……耍流氓!”張恩楊雙目狂瞪。
張恩楊剛把東城掙開,敢情東城這小子還在激動的勁上,不顧張恩楊的掙扎,又將她硬攬於懷中!無故被一個並不處於戀人階段的傢伙虎抱於懷,令張恩楊大為惱怒,東城這廝竟然厚顏無恥,趁人之危,敢揩她的油,他一定是豬油喝多了成了腦白痴了!
“恩楊你醒了太好了,太令人激動了,真怕你出了什麼事——”
本來沒什麼事的,被你東城一抱,怕是要被勒斷幾根肋骨險些斷氣不說,被你趁機揩油,也是被氣個半死!
“你怎麼一回事——放開我!你再敢胡來,我可不客氣了!”張恩楊咬牙切齒着,手揚在半空,離東城那小臉蛋極近,他要是不老實,還得拿這個招呼他。
張恩楊的話頓時讓東城醍醐灌頂,清醒了過來,趕忙將手鬆開,人也蹦到幾米開外,愣愣地望着那張憤怒而扭曲的俏臉,生怕晚了非招她一頓毒打,這妮子發火的時候正是危機四伏的時候,他得學會自保!敢情剛才抱着一高壓電電杆,用力過度,稍不走運,電光四射,他非成炭灰不可。
東城自知剛才魯莽的舉動犯下滔天罪行,他還沒牽過張恩楊這妮子的手,如今就已經擁之入懷,多少這是對一張俏臉的輕薄,傳出去張恩楊可是要丟大面子的!
“雖然我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可也不至於卑鄙到趁人之危,剛才我也是太激動了,你不知道,你已經昏迷了快十天了,看把所有人折騰的……”東城說著視線在張恩楊身上遊走,喉嚨不聽使喚地蠕動了一下。
“十天……”張恩楊不敢相信,她有那麼厲害嗎,這和死豬有什麼分別?而且現在腦袋還暈乎乎的,環視四周,這裏確實是醫院,到處瀰漫著嗆人的酒精味,驚訝之餘也就暫時不去追究東城的罪過。待東城解釋這些天發生在恩楊身上的事,張恩楊拍頭晃腦,瞪着無法置信的雙眼:未免也太懸了吧!
張恩楊感嘆之餘,才發覺東城喉嚨又猛地蠕動了一下,好像在咽口水!而這小子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不是臉,而是胸部!那裏的布料單薄——
這回張恩楊可徹底爆發了,橫着臉,揚起她的右掌向東城吆喝道:“別色咪咪地盯着人家的胸部,要知道那個部位是不屬於你的!你是要我打你左邊臉呢,還是右邊,或是兩邊一起來……”
東城只有喊冤的份:“我只是無意瞧了那部位一眼,誰知太誘人了,起了自然反應……”
“好你個東城呀,什麼時候學會了色膽包天了,竟齷齪到這種田地,真是悲哀!”張恩楊更上了火氣,放下她那隻耀武揚威的右掌,“我看巴掌是對你是沒什麼效果了,看來要使重型武器才能鎮得住你這色迷心竅——”
“學會了色膽?”東城納悶,這東西能學會的嗎?這個女人的邏輯也太可怕了吧,不免驚呼,“這是男人的本性!”
“本性?真是大言不慚呀!我看是本姓才對,你們男人都姓色,名膽,綽號包天,色……膽包天!真是厲害呀,真沒想到我現在才看出來呀,東城,真有種!”
張恩楊說著一手持起桌子上的花瓶,她的意思再明朗不過了,嚇得東城趕忙低聲下氣跪地求饒。
“恩楊!我知道錯了,體罰就不要了吧,這樣會出人命的……”
病房的門突然被推了開來,張俊君和其它幾個同學朋友止住談論愣愣地望着眼前的這一幕:一男子正跪地求饒,表情木然,而張恩楊手持兇器正要對其實行“軍法處置”!
“無毒不女人,花瓶下出政權,我要滅了你的……膽!”張恩楊操起那個和東城腦袋一般大小的花瓶,正打算往那小子腦袋上直去!也許太投入,這才發現眾朋友用暴突的眼球無法置信地盯着她這副尊容:披頭散髮,穿着一件寬大的病號衣,光着腳丫,叉着雙腿,身上還插着幾根管子,而在她“胯下”的正是該校的十大風雲人物之一的東城,表情幾分慘兮兮的!
眾人表情木然,全傻了幾秒。幾秒之後,張俊君從這一幕意外事件中突然回過神了,心情激動地向張恩楊奔去,張恩楊似乎也明白了什麼,撒下花瓶,一臉燦爛,迎予擁抱!眾人一陣莫名,卻又立刻顯得心情振奮起來,沉寂的病房瞬間充斥着激動的歡笑聲!
“恩楊,你沒事太好了,簡直令人太激動了!”張俊君顯得非常激動,“好高興喲——”
“我怎麼會有事呢,要有事也是別人,躺得我都快憋壞了!”張恩楊高興得眉飛色舞,不忘用腳尖捅東城那小子,小聲說道,“別在這丟人現眼,起來……”
東城回過神來,臉上掛着尷尬的笑站起身,極其自然地和其它幾個兄弟扯家常,不免一陣驚呼,這回臉可丟大了!
眾人一陣歡呼,在眾多朋友面前張恩楊鮮有閑情去追究東城的滔天罪行,鬧着要出院,她憋得快瘋了,十天全躺在這藥水味瀰漫的病房裏,腦袋都快炸了。眾多親友既高興又不怎麼放心,想讓她住院再觀察幾天,可她倔得很,張俊君也攔她不得。
在東城眼裏,張恩楊像只高興得忘乎所以的山雞,怕是在病床上躺了幾天身子骨有些池不消了,臉也因打點滴浮腫了一圈,最後在大夥的擁護下,張恩楊歡天喜地地出了院,半刻也不想停留。
張恩楊那妮子糊裏糊塗地睡了一個近十天的大覺,卻苦了東城,在此期間不知道他焚了多少次心,十天來幾乎一動未動守在她跟前,灰頭灰臉,鬍子拉渣,而張恩楊似乎對之未有任何感動的誇張表情!沒轍,東城疲憊地回到住處,腦袋天旋地轉起來,沒什麼掙扎就倒在床上,疲憊不堪的世界終於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