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節：勸說
明楓對於霧術牙奇怪的問題感到很不耐煩，“你先問我手中的劍吧！”右腳後撤，隨後整個身體如離弦之箭向著霧術牙衝去。
霧術牙並不閃躲，身後旋轉的黑色雲氣陡然來到面前，彷彿猙獰的惡獸對着明楓撲去。
明楓則在奔跑時周身包裹在一團火焰之中，區區百米在天階高手面前瞬息可及，但是這高原人類僅有的兩位天階高手，試探性的一擊卻蘊含著天崩地裂的力量。
電光火石之後，兩人各自退後一步。在剛才兩股力量碰撞的中心，百米的範圍被十分整齊地分成兩個半圓，直徑百米的球形坑內，靠近霧術牙的一側，被腐蝕得如同一個光滑的球面，靠近明楓的一側，砂石被超高溫灼燒成了晶體顆粒，在風中亂舞，反射昏暗的日光。可以想像，如果剛才的力量打在一個普通人的身上，除了灰飛煙滅實在不會有其他的下場。
“突破霜炎極壁的你真讓我感到驚訝。”霧術牙端詳着地面，讚美道。
“哼，再來！！”
面對凶神惡煞，想要奪取他生命的明楓，霧術牙陡然仰天而笑，詭異的笑聲在整個炎魔谷上空回蕩着。
明楓還以為霧術牙見強攻不敵，準備使用咒術衝擊他的精神克敵制勝，雖然他有巴菲尼索斯分身，精神力接近半神，但依舊不敢造次，收回劍勢，凝神戒備，可是直到霧術牙的笑聲停止，他都沒有感覺到一絲異常的精神波動，不禁疑惑道：“你笑甚麼？”
“我笑你目光短淺，抱殘守缺。”霧術牙冷笑道：“人界的人口比之高原豈止百倍，人界土地之遼闊比之高原更勝千倍，你卻只想蝸居於高原，做一個帝王自我陶醉，而不想着拓土開疆，建立不世之霸業。”
“此話怎講？”
“眾所周知，高原是通往天，魔，人三界之鑰匙，得高原者得三界，所以魔族才覬覦高原，不惜遠征，天使亦知唇亡齒寒，不惜在高原上阻止魔軍。但我們高原人類呢？只是被天魔兩界反覆地利用，利用，利用！”霧術牙有些憤怒地說道。“所以我並不想這樣，我們高原人類從人界而來，就該回到人界。”
“人界又如何？”明楓有些不屑地問道：“回到人界，難道我們就可以覆雨翻雲了嗎？”
“不錯，你對人界的所知，實在是太少了，明楓。”霧術牙用有些悲哀的語氣說道：“不僅是你，大多數高原人類都不知道我們的人界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實力究竟如何，但是我知道……而且我願意告訴你。”
“你說說看。”明楓見霧術牙並沒有進攻的意圖，索性想聽聽他到底說些什麼，就也將龍息劍收回到了劍鞘當中。
“人界與高原不同，那裏的人類有一種特殊的修鍊法門，他們叫做‘修真’，這是一種緩慢地以增加靈魂力量為主的修鍊途徑，最直接的效果就是延長人的壽命，所以他們倚靠超乎常人的壽命來獲取更強大的力量。”霧術牙停頓了一下說：“但這種提高是靈魂與肉體的全面提高，修鍊原理近似於我們高原上的魔武雙修，這是正確的修鍊方法，假以時日，必然可以達到天階瓶頸，所以那些人界的修真者都會經歷天劫，這也是人界高手寥寥的原因之一。”
“你的意思是，高原人類的武力，遠比人界的人類要強大得多？”明楓似乎有些明白霧術牙的意思了。
“不錯，修真者由於太依賴和重視靈魂力量，肉體修鍊的情況得不到太多的重視，雖然有專門修鍊肉身的法門又大多被斥責為異端……”霧術牙侃侃而談道：“所以，前期的修真者肉體非常地孱弱，所以一名能夠運用殺氣的五級金徽劍客或者一個中階戰士，就相當於一名馭物階的修真者了，而六級蒼月幻術師憑藉幻術與召喚術的雙修，實力近乎等同於煉器階修真者，雖然修真者達到聚靈階以後會逐漸由劣勢轉為優勢，但達到九級巔峰實力的人，大多都越過了元嬰階，更有霸道的人實力接近還虛階，例如聖堂武士殲滅戰時的裂戒術士安東尼，以他楊青楓元嬰級的五雷驅魅訣都無法驅散的百鬼夜行，實力已經等同於還虛階中段。試問人界修真派閥中，哪裏會有如此多的優秀弟子來與高原上的武者和幻術師抗衡？”
明楓聽到他舉出的無數例證，心中也漸漸開始動搖了。是不是高原人類應該回到天界去呢？但是明楓依舊問道：“你跟我說這些，與你現在所做的事情又有什麼關聯嗎？”
“有，咫尺之永恆封印，不僅封閉了天魔兩界的傳送門，也封鎖了前往人界的門。”霧術牙解釋道：“也就是說，三羽封印一天不解除，我們重回人界都是夢話。”
明楓沉思了片刻，回答道：“可是三羽封印是保護高原的最後屏障，一旦被毀去，高原就會再次成為天魔兩界爭戰的沙場，無數的家園會荒蕪成廢墟，無辜百姓的血會染紅暮雲天闕外的海水，無數的母親會失去兒子，妻子會失去丈夫……這樣的代價，我承受不起！我惟願有一個穩定祥和的高原。”明楓看着霧術牙說：“我承認也有野心，但是我不會願意那麼多無辜的人民為了我的野心而付出慘痛的代價。”
“這不叫付出慘痛的代價。”霧術牙冷笑道：“自古一將功成萬骨枯，殺一人為罪，屠萬人為雄，犧牲一些普通人來完成大局是必要的，可惜你經歷百戰，卻還是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霧術牙的雙手背在身後繼續說：“而且這高原本就不屬於我們，我們又何必眷戀，交給天魔兩界去廝殺吧。”
明楓略微感到有些吃驚，“你的意思是，我們所有的高原人類回到人界，將高原讓給天使和魔族？”
“不錯。”
“讓那些百姓放棄自己數百年來的故土？他們會願意嗎？”明楓嘆息道：“而且據我所知，身體素質不夠強的人是沒有辦法活着到門的那一邊去的，也許大部分的平民會直接死在時空的亂流之中，連葬身埋骨之處都沒有。”明楓嘆息道：“這不是我的作風。”
“我們需要的只是最強大的戰士，優勝劣汰，弱肉強食本來就是自然的法則。”霧術牙伸出自己有些乾枯的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又指向明楓慢慢說道：“然而，你和我，就是這高原人類中的最強者！理應受到萬眾的景仰，和普通人的崇拜。”
“你的意思是說，希望我能夠與你合作嘍？”明楓終於聽出了霧術牙話中的意味。
“不錯，我們同為高原人類中的天階強者，何必要自相殘殺呢？”霧術牙看着明楓的眼睛說：“你應該能想像得到，擁有兩名天階強者帶領的高原人類，擁有着多麼強大的實力，在人界能夠創造出什麼來。”
明楓微微閉上眼睛，似乎是在心裏計算着這一切的得失與因果。
“反之，我們如果自相殘殺，反而如了天魔兩界的陰謀，天階高手得而復失，只會讓高原人類變成任由天魔兩界控制的羔羊。”霧術牙見明楓似乎有所動搖，繼續說道。
銀髮劍客睜開眼睛，眼神並沒有變得和善，而是依舊森冷如冰，甚至比剛才還要陰冷，他微微翹起嘴角，似乎是掛上了一絲冷笑：“如果真如你所說的那樣，你一心只是為了高原人類着想，那你又為何要到龍神窟狙殺我，想要阻撓我突破霜炎極壁呢？”
“明楓，你應該知道，雄獅尚且害怕自己的幼崽成長以後跟自己爭奪地盤而殺死它，或是驅逐它，何況是我們人類呢？”霧術牙辯解道：“如今你突破霜炎極壁，晉級天階已成定局，我們又何必如此糾纏於過去的恩怨呢？”
“呵呵，前輩真是無私……”明楓似笑非笑地說道：“可惜明楓實在是俗人一個，根本放不下仇恨，況且祖父與師傅的血仇都不報復，那我與禽獸又有何異？”沛然的殺氣彷彿沉寂了許久的池水驟然波動爆發，一條火龍伴隨着龍吟裂空而下，以飛龍在天之勢直取霧術牙。
霧術牙並不閃躲，反而向前一躍，雙手綳直如劍，向著火龍的頸部斬去。就在這時，一個矯健的身影仗劍向前，化作一顆越火的流星朝霧術牙刺去。霧術牙騰出左手，黑色氣劍精準地刺向明楓的咽喉，如果他再近一步的話，誰知明楓的身形竟然在半空中頓住，身體幾乎是貼着氣劍停頓住了，隨後，氣劍穿過了明楓的身體，就像是一層幻影，隨後四個分身從四個方向挺劍刺去。
霧術牙周身包裹在一團黑氣之中，把黑霧膨脹開來，正與明楓刺來的劍光碰撞起來。冷不防，剛才的那一條火龍猛撲上來，黑色頓時一滯，隨後迅速旋轉起來，竟然將一條火龍都吞噬了進去。
突破霜炎極壁的明楓，擁有的是迅捷與神速的屬性，而突破光暗極壁的霧術牙所擁有的，顯然是扭曲時空的可怖防禦能力。
彷彿上天註定一般，高原人類的兩個天階高手一個是無堅不摧的劍，一個卻是無懈可擊的盾，時空不斷地扭曲又恢復，恢復又扭曲。黑色的雲團彷彿一圈無底的黑暗，將明楓四面攢射來的劍芒一齊拽入其中，就彷彿泥牛入海，消失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