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慕卿的首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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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管家端早膳過來,看到他坐在院子裏,手僵硬在半空中,似乎想要抓住什麼,卻又抓不住。
如此絕望,如此悲傷。
“公子。”福管家輕聲喊道:“您吃點東西吧。”
他沒有動,緊盯着某一處沙啞道:“傳信出去,慕卿雲遊四方了,關閉酒樓。再貢獻兩箱白銀,由郡王府送去給南梁帝,另外這裏還有一封信也一併交給皇上。”
福管家猛然一怔,明白他的意思,於是道:“老奴這就去辦,但是公子您先吃點吧。”
“擱着吧,在等一會兒。”
福管家將飯菜擱在石桌上,又囑咐了一句才轉身離開。
消息在第一時間傳入了皇宮,南梁帝十分震驚的看着那封信,面色一沉道:“宣錚小王爺立刻入宮。”
朴公公親自出馬前去安王府。
凌錚急匆匆的入宮,路上還在詢問朴公公。
“我和慕卿關係還不錯,都沒有聽到他要離開的消息,怎麼會如此突然?”
朴公公搖頭,“奴才也不知,還是世子府上的福管家親自前來的,另外逍遙公子還送了兩箱銀子給世子,說是給世子請名醫看病,世子轉手就送給了皇上。”
凌錚扯了扯嘴角,罵道:“這個慕卿太不將本小王放在眼裏了。他這一走,以後我找誰去喝酒?太不夠意思了。”
朴公公睨了他一眼,隨即吞吞吐吐的想要給他透個氣。凌錚凝眉道:“朴公公是不是還知道什麼?”
“皇上那邊怕是不好弄。”
“怎麼說?”他問。
朴公公就將自己的看法告訴了他,他面色一沉隨即道:“這樣的話,皇伯伯也太不仁義了。”
“哎吆我的小王爺,您可千萬不能這麼說皇上,他是一國之主,自然會對逍遙公子有所忌憚。您大概還不知道吧,安陽公主也啟辰回國了,兩人十有八九一起離開了。”
凌錚緊了拳頭,扭頭道:“他不是這種人。”
朴公公也就沒在說什麼。
見了南梁帝他詢問道:“不知皇伯伯如此着急召見侄兒有何事情?”
南梁帝左右看看,朴公公帶着婢女出去,御書房只剩下他們二人。凌錚不解看向他,聽他道:“錚兒,朕知道你和逍遙公子走的近,這件事交給你最合適不過了。”
“皇伯伯請說。”
南梁帝放下了筆起身道:“逍遙公子不論是經商還是行醫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既然不能為朕所用,那朕只能除之……”
果然和朴公公猜的一樣。
凌錚有些為難,“皇伯伯,您是懷疑慕卿會為安國效力?”
“難道不是?”南梁帝反問道:“安陽公主已經離開了,朕要你帶兵去圍剿慕卿。”
“皇伯伯……”
“難道你要抗旨不成?”南梁帝眯起了眼睛。
凌錚忙低頭,“侄兒不敢。”
“朕讓陳大人隨你一起前去。”
凌錚只能應下來,如果他一人前去的話,指不定還能生一計,可這陳大人在如何動手?
“皇伯伯,侄兒一人就可以了。若是人去的多了難免會生疑,這樣一來豈不是將他逼迫到安國或者其他國家?侄兒自認和他的交情深厚,可以將他拿下。”
南梁帝思索片刻,點頭道:“好,朕期待你的好消息。”
凌錚從御書房出來,心情十分沉重。他抬頭望天,長吁一口氣便匆匆出了皇宮。他飛鴿傳信給了慕卿,並且在城門口等待着消息。
不久消息傳回來,他明確了慕卿前去的方向,隻身一人前去匯合。日中在十里之外樹林出與他匯合。
凌錚遠遠就看到劉掌柜,他拉緊了馬韁翻身下來,聽劉掌柜喊道:“公子,小王爺到了。”
慕容弈為何配合他,不得不出了府。
這次他換了墨黑色的長袍,從馬車上下來,看到他含笑道:“多謝小王爺前來相送。”
凌錚一籌莫展,翻身下馬嚴肅道:“我不是來送你的,我是來……”
“殺我?”慕容弈笑着往前走了兩步,點點頭道:“如果我是一國之主,我也不會放自己離開。”
“我不想這樣。”凌錚上前給他一個大擁抱,“兄弟,來世在相會。”
慕容弈輕聲回道:“好!”
……
日落西山,晚霞若輕紗。官道上,一人一馬,搖搖晃晃,往城內而去。
那人面若冰霜,薄唇緊抿着,目光深邃。手上提着一個黑色的袋子,袋子裏面的東西是要拿去送給南梁帝。
今日的皇宮顯得十分凄涼,凌錚提着慕卿的首級,紅着眸子前往御書房走去。
朴公公在門口看到他,心驚膽戰的進去道:“皇上,小王爺回來了。”
南梁帝喜出望外,抬起頭笑道:“如何?可是成功了?”
“小王爺手裏提着的可是人頭……”
“人頭?”南梁帝大步走下來,看到他沉着臉紅着眸子踏入宮殿,不由得退後了一步,為慕卿惋惜。
“皇伯伯,侄兒不辱使命。”
凌錚跪了下來,伸手去解那首級,南梁帝道:“不用了,你將他好生安葬吧。”
凌錚沉重道:“謝皇伯伯。”
凌錚提着首級出了皇宮。
夜幕降臨,南梁京城今晚十分安靜,街道兩邊商鋪早早關上了。凌錚走到了碧玉軒,如今已經是一座空樓。他見房門有個小縫隙,愕然地推開了房門,見二樓有着虛弱的燈光,於是上匆匆上去。
“靈兒?”他愕然道:“你怎麼會在這裏?怎麼出宮的?”
凌靈紅這眼眶盯着他手裏的東西,“這是什麼?王兄,你真的殺了他?”
凌錚緊抿着唇,站在樓梯口並未說話,這是他和慕卿之間的秘密,就算看到自己的皇妹傷心,也要忍住。
“慕卿的人頭。”片刻后他才道。
“王兄,你這個劊子手,慕卿拿你當兄弟,你卻……我要打死你。”她上前對着凌錚拳打腳踢,一邊罵道:“最是無情帝王家,這句話一點都沒錯。王兄,為什麼我們要生在帝王之家?為什麼我們會成為劊子手?好端端的一個人,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你告訴我,為什麼?”
她掏出一把匕首,向凌錚刺去。
他一動不動閉上了眼睛,只要她心裏舒服點,殺了自己也沒有關係。然而,他並沒感到任何疼痛,睜開眼睛,愕然道:“你幹什麼?把刀給我!”
“我的父皇、我的王兄…都變成了殺人魔王,我怕有一天自己闖禍了,父皇殺了我怎麼辦?我對自己的以後產生了恐懼,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靈兒,你聽我說,你先冷靜冷靜,把刀放下來。”他扔了首級,勸解道:“只要你放下刀,我就告訴你實情。”
凌靈看着他隨意將那首級丟在一處,愕然道:“什麼實情?難道……”
凌錚就知道自己沒辦法瞞住她,趁她不注意時將匕首奪了過來,大罵道:“不就是一個男人嗎?尋死膩活的誰教你的?少了他所有人都不活了?”
凌靈被他吼的一愣一愣,委屈的蹲在地上抱着自己大哭道:“你還凶我,你從來都沒有這樣凶過我,我討厭你!”
凌錚插着腰,睨她一眼又蹲下來安撫道:“別哭了,我都已經很煩躁了。這件事換了你,你怎麼做?”
“當然是放了他。”她抹了眼淚道。
凌錚笑着撫摸她頭,“知道就好了,走回去吃飯吧。這事情只有你知道,還有吃過飯你就回宮去,最好去鬧一鬧皇伯伯,不然太不正常。”
“好。”她擦乾眼淚歡喜道:“那你跟我說說,他去哪裏了?”
凌錚瞪她一眼,“不知道,別問了,快回去吃飯,我餓死了。”
他們剛走不久,容瑾玉就出現在酒樓前面,看着空蕩蕩的酒樓,心裏更加空了。她知道凌錚不會殺他,或許只能這麼脫身。可她唯一的感覺就是自己毀掉了真身,他也就沒有什麼好留戀的了,應該跟着安陽走了吧。
“姑娘,別看了,都走了。”
容瑾玉扭頭,隔壁酒樓的夥計正準備關門,隨口就說了一句。
“我知道。”容瑾玉淡淡的說了一句,本想離開,於是又回頭問道:“老闆,有酒嗎?”
“有,可是姑娘,你不回家很危險的。”
容瑾玉從兜里拿出碎銀子,“青花瓷。”
那夥計接住她扔過來的碎銀子,愣了愣,“那姑娘稍等。”
她點頭,那夥計進去拿了一壺酒出來遞給她道:“姑娘,快回去吧。”
容瑾玉看她一眼,收起了笑容提着一壺酒緩緩前行。
深巷裏,她忽然站住了腳,被人給盯上了。她扯了嘴角繼續往前走。身後那人腳步又快了點。她睨了地上碎瓦片,彎腰撿了起來回頭便朝那兩人丟去。身後傳來兩聲嚎叫聲,她狠道:“滾!”
那兩名小混混原以為她只是個弱女子,沒想到如此強悍。
她大老遠就看容王府那搖曳的大紅燈籠,府門前還掛着白綾。她突然停住了腳,不想回去了。
“這不是我的家。”她搖晃着身子,轉身向郡王府的方向走去。
她並沒有走正門,直接上了屋頂,手裏提着酒壺走在竹苑屋頂上,看着燈火通明的郡王府,心裏空落落的。
床榻上,慕容弈猛然睜開了眼睛,斜了一眼屋樑,掀開了被子走了出去。他站在院子裏,仰頭看着屋頂上坐着喝酒的姑娘,忽然低頭笑了笑。
“公子,您怎麼起來了?”
她身子晃了晃,手裏的酒險些掉了下去,接着就聽福管家疑惑道:“那位姑娘怎麼跑到屋頂上去了?哪家的姑娘?”
“福伯你去休息吧。”慕容弈盯着容瑾玉。
“可是公子……是。”
福管家邊走邊嘀咕,哪家姑娘武功如此高?
容瑾玉淡淡收回了視線,仰頭喝了最後一口酒,移動了下腳步穩穩的站了起來。但是手裏酒壺並未拿穩,從手上滑了下去,接着她腳下一滑,身子不穩直接載了下去。
“小心。”
慕容弈喊了一聲,酒壺破裂聲還有她的驚嚇聲,忽然他緊張起來。他飛身起來穩穩接住她,兩人齊齊摔了下來,好在他成了肉墊,沒有摔着她。
容瑾玉怔怔的看着他,輕喊道:“弈哥哥,你也太笨了,連我都接不住。”
慕容弈嗅到一股酒味兒,雖然有些嫌棄,可更多的是歡喜。他將她抱在懷裏,點頭道:“是我太笨了,你回來就好。”
容瑾玉傻笑道:“我去哪兒了?我不是一直都在嗎?好臭…。”
慕容弈鬆開她,她嗅着自己的身子,又十分嫌棄自己道:“我怎麼這麼臭,我要回宮清洗一遍再來。”
她搖晃着身子站了起來。慕容弈伸手抓住她,蹙眉道:“玉兒,你要去哪兒?”
“回宮啊,父皇和母后要知道我偷偷溜出來,肯定會罰我的。”
她回眸一笑。慕容弈卻愣在原地,緊抓住她手道:“他們不會罰你的,我這裏有水。來,我讓婢女帶你去清洗一下。”
她羞澀的垂下頭,隨即笑道:“好。”
慕容弈喊道:“來人,去弄點水。”
“哎?這輪椅給誰坐的?”她走過去坐在上面道:“真舒服。”
慕容弈坐在一旁,伸手按住她的手腕,給她把脈后詢問道:“餓不餓?我讓下人給你弄點吃的?”
她搖頭,“不餓,我不想吃東西。我想喝酒。”
“玉兒聽話不能再喝了。”他的心就像被一顆大石頭壓着一樣,十分沉重,“陪我吃一點,就一點行嗎?”
她睜着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點點頭道:“好。”
下人們先給她清洗了身子,換上了乾淨的衣服。她抱着暖爐坐在餐桌前,看着桌上的飯菜搖頭道:“我吃不下。”
慕容弈端起了補湯,親自喂道:“那就喝一點。”
她看着慕容弈,眸子忽然暗了暗,張口喝了下去,扭頭又吐了出來,接着就將剛剛喝進去的酒一起全部都吐了出來。
“公子,茶水。”下人遞來了一杯熱水。
他拍着她的背道:“我不逼你喝了,來漱個口。”
她猛然咳了幾聲,肺都要咳出來了。她沒有漱口,直接將熱水喝了下去,傻笑道:“舒服很多了,謝謝你呀,弈哥哥。”
慕容弈掏出帕子擦着她嘴角邊的水,滿眼都是心疼,“謝我做什麼?我寧願你再毒我一次,只要你心裏舒服了,我才會舒服。”
容瑾玉側臉倒在他肩上,昏睡前道:“弈哥哥,我好累。”
他攬着她身子,側臉吻了她額頭,哽咽道:“累了就睡一會兒,我一直都在。”
下人悄悄的將桌上的飯菜撤了下去,關上了房門在外面候着。
翌日。
容瑾玉倏然睜開了眼睛,看着白色帷幔,眯了眯眼睛。隨即想到昨晚去了酒樓,還買一壺酒,上了屋頂還看到了慕容弈……之後發生了什麼?
她動了身子,旁邊正躺在一個人,她霎時驚坐了起來。
慕容弈驚醒睜開眼睛就見她警惕的盯着自己,他坐起來詢問道:“怎麼了?”
她沒有出聲,收回了視線道:“我要回去。”
他一怔,抓住她手臂道:“你要對我負責的。”
容瑾玉扭頭,見他只穿着內衫,且十分凌亂還能看到那粉紅的肌膚。忙收回了視線,再次道:“我要回去。”
她動了動,並沒有掙脫開,惱怒道:“我說我要回去,沒聽到?”
“我沒有要傷害你,真的。”他說:“安陽的話你怎麼能信呢?”
她緊咬着唇瓣,“我什麼都沒有,疼愛我的父皇被我親生父親給殺了,母后也不是我的母后了,師姐一直排斥我,你和師兄…。都想利用我是嗎?”
“你別哭,冷靜下來,我慢慢給你解釋。”
他伸出手想去擦她眼淚,她卻扭過頭自己擦掉。哽咽道:“好,你說,我看看你能不能說出一朵花來。”
他愣了一霎幽幽道:“一朵花估計說不出來,只要你願意,我可以給你種滿園的花,只要你高興就好。”
她不吭聲,看了床頭放着的衣服伸手拿了過來,直接套上去。慕容弈有些慌了,如果她知道她師父如此對她,心有多痛?而他也不想讓她擔心自己,有沒有她的血都不重要了,可這個應該如何解釋?
“很為難?”她站在床前,嘲笑道:“你承認安陽說的都是對的?那我問你,我身上有什麼東西你需要?你說,我給你。”
他抬起頭喉結滾動了下,掀開了被子站在她面前,伸手將她抱在懷裏,輕聲道:“安陽是騙你的。這普天之下,我最在乎的、最想見到的人就是你。我怎麼會傷害你?你說你不想回到真身上,我也不會勉強讓你回去。真身留着全完是因為宸妃思念你,要不然上次隨你一起入皇陵的時候就毀掉了。哪裏還能等安陽來氣你。”
容瑾玉深吸一口氣,被他抱着一動不動。
“玉兒,我知道每個人在感情面前都是脆弱的,你在意安陽,所以才會被她的話傷到。你毀掉真身、火燒自己的宮殿,都是因為心中有恨。都是因為你相信我們,所以才會迷失了自己。”
他鬆開手,捧着她的臉,看着她紅腫的眼睛心疼道:“我說的你明白嗎?你是我從小就記掛的人,安陽就是利用了這一點才會跟你說那些話,你剛好又上了她的當。你說你怎麼這麼傻,誰的話都相信。”
他吻了吻她的眼眸,“我若欺騙你的話,早就下手了,還等到現在嗎?小傻瓜。”
見她依舊不吭聲,急道:“只要能讓你心裏舒服一點,你想將我如何都行。只要你開心就好。”
她甩開他的手退後一步,“你還騙我到什麼時候?安陽都跪下來哀求我不讓我毀掉真身,她說君如玉死了,你也活不了,你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
“你不就是君如玉嗎?你若死了,我肯定不會獨活。”他將衣服穿好,然後道:“安陽知道我在乎君如玉,可能是不想我難過,才會哀求你,我這樣說你總該明白吧?”
她深吸一口氣,煩躁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下來,又問道:“那你知不知道我父皇和母后的事情?”
他怔了怔道:“這個事情,我希望你能夠親自問宸妃。”
“這麼說,你是知道的?那你也知道我是南梁帝的女兒?”
他沒有隱瞞點頭道:“我知道。”
“那我父皇算什麼?我又算什麼?哈哈哈,太可笑了,她太不守婦道了,母儀天下都滿足不了她嗎?”
“別這樣,你這樣我會心疼的。”慕容弈心疼她。她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了,若是知道自己師父將自己的血煉成了藥引,估計會瘋掉。若是知道自己的父皇先搶了宸妃,而宸妃又聯合南梁帝裏應外合奪了江山,殺了她兄弟姐妹……
她剛剛及笄,自小就承受如此大的壓力,背負復仇使命……上天什麼時候還他一個天真可愛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