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迴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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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笙歌。
直至朝陽自東方升起,絢麗的星空退去,天空被陽炎染得金黃時,奏樂聲方才停止。
荒淫的夜晚雖已過去,但甜蜜舒適的誘惑卻並未止歇。
一些將軍們將女人帶回自己的房間繼續享樂。還有部分人雖然不打算繼續縱慾,但是柔軟舒適的床鋪對他們而言也有着相當大的誘惑力,一沾上便不再想動彈,錚錚鐵骨都快化成了軟芯蜜酥。
士兵們雖然不像將領可以分到寬敞的房間休息,但相對於之前行軍時的休息處,他們這一晚上也可稱得上是“好生舒坦”了,摩羅城上繳的糧草並非全部是糧食作物,還有美味的山羊肉、兔肉、雞肉等,吃着當地的特色野味,伙食也比宴會中將軍們享用的佳肴差不到哪裏去。
摩羅城北靠群山峻岭,東鄰穆蘭河。春天,萬物復蘇,嫩草發芽,河水剛開化,藏了一冬的魚便都浮上了水面。開河的魚,下蛋的雞,肉真真是最香不過了。夏天、秋天狩獵山羊、麋鹿、山豬等等自不必說,即便是冬天,也能打着野味。冬日一降臨,北方牧民便穿得像個棉花包似的,戴上皮帽子、皮手套,提着根棍子到草塘里去逮野雞,追狍子。天越冷越好,凍得野雞連眼睛都睜不開。它冷極了就把頭往雪裏扎,人走到它跟前,就跟拔蘿蔔似的,一下就把它□□了。還有那狍子,別看這小東西跑得快,在雪地就不行了,腿陷在雪坑裏再也拔不出來,眼睜睜地讓人逮!摩羅城居民一年四季都不愁食物,這地方物產之豐富,都可以用“棒打狍子瓢舀魚,野雞飛到飯鍋里”來形容。
在尋常百姓眼裏,軍人看似威風凜凜,但行軍之苦楚,也只有將士們自己心裏清楚。他們走這一路,再跟腳的鞋都能給磨出血泡來,一路吃不好睡不好,風餐露宿,偶爾再碰上個惡劣的天氣,草木尚且受不住,何況是人呢。
常言道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現在這摩羅城也不差嘛!
人心是柔軟的,人心是脆弱的,人心是極易動搖的。
現在每個人都置身在溫柔鄉里,“苦盡甘來”,哪個不想多享受幾天?楚雲卿太了解將士們的心理了,正因為太過了解,此刻才會感到不安。
清晨,煊一睜開眼,就看見已經起身的二爺將自己深深埋在床角一側,雙眼深邃,不知道在琢磨些什麼。
“二爺。”
煊起身,輕喚,那廂楚雲卿聽見衣料瑣碎動靜,回過頭,回以微微一笑。
彈指間,眼中隱藏的氤氳便盡數退去。
然而煊是誰?洞察力一流,又是“專註二爺”十餘月,楚雲卿的一舉一動又怎會逃過他的眼?
“二爺是在……擔心?”
楚雲卿輕輕嘆了一口氣,果真是什麼都瞞不過煊。“笨蛋”、“笨蛋”,為何在和自己有關時,他又偏偏不笨?
“看來我昨晚還不夠好,竟然還讓你存有氣力跟着胡思亂想。”
手在煊頭頂上胡亂一摸,就好像是在撫摸一隻溫順耐人的貓咪。
說起這事,煊此時倒萌生出一股罪惡感。二爺本已累極,昨夜本不該讓二爺運動過度的,怎料楚雲卿現在對煊抵抗力太低,只不過是碰了幾下,楚雲卿就把持不住,寶劍昂揚,□□難抑,煊說用嘴幫他解決,他還不幹,非要俯身馳騁,一顯自己的威儀。
煊聽了噗嗤一笑:“二爺若覺得不夠盡興,煊樂意繼續奉陪。”
“若是你早醒片刻,咱倆倒還真可以再溫存一會。可是現在嘛……”楚雲卿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寶具,“已經軟了。”
煊大樂,隨便搭了一件衣服起身,見楚雲卿身上只披着一件單衣,便從衣架上取下楚雲卿的軍裝,伺候他更衣。
手就在這時被輕輕按住,煊以為二爺又反悔,抬眸與之對視,剛想笑着開口調侃,卻聽二爺一聲“你聽”,音色不高不低,卻很是打緊。
煊於是豎起耳朵仔細聆聽,然而卻並未聽見任何動靜。本來,以煊的功夫,若是有點風吹草動是瞞不過他這雙耳的,於是向楚雲卿投去一個疑問的眼神。
“可有聽見什麼聲音?”
煊頭搖的像撥浪鼓,心想二爺這是在鬧甚了?莫非是昨天晚宴吃錯了東西?
“怎麼今天一點動靜都沒有。”楚雲卿犯着嘀咕。
煊不解。
楚雲卿道:“黎展豪例將軍,無戰事時,每日清晨都會起來練功,從不荒廢。怎麼今日……”
煊笑道:“想必是昨夜與那歌姬*過度,今日才會貪睡不起。”
楚雲卿搖搖頭,“黎將軍在京城也是位有名的風流客,風月燭、花月堂、艷春樓的姑娘不比昨天那些個胭脂俗粉漂亮,黎將軍常年混跡在這三家,又怎會被那種貨色迷了心智從而荒廢了功課呢。”
楚雲卿迅速穿戴好衣服,“不行,我得去黎將軍房中看看。”
“等等我,二爺!我也跟你一起去。”
見到黎展豪時,他已中毒多時,人躺在床榻上,全身泛着一種詭異的藏青。
那個被他帶回房服侍的女人已經不見了。
楚雲卿急忙去探他脈搏,雖已極其微弱,但黎展豪還活着。
煊急忙去拉楚雲卿伸出去的手,“二爺,這毒古怪,咱們快先離開!”
使用暗器的人,自然對江湖上各種□□並不陌生。
然而這種毒煊卻從未聽說過。
看黎展豪的癥狀理應中毒身亡多時,然而他偏偏還有些微弱的氣息。
楚雲卿也覺得這毒不尋常,本想上前仔細查看,卻被煊硬生生拽了出去。
如果這毒還能通過空氣擴散傳播,那可就麻煩了。
“二爺,常言道‘術業有專攻’,這裏不妨交給神醫賀老道,我們先離開此地。”
楚雲卿的一顆心忽然沉了下去,他高聲喊道:“來人!去把阿其那給我抓過來!”
片刻后,議事廳內。
摩羅城的文官跪在冰涼的地板上,看着楚雲卿凶神惡煞的表情,哆哆嗦嗦。
太守阿其那已不見了蹤影,想是連夜逃走的,楚雲卿已下令命人快馬加鞭前去捉拿。
元青和“楚家軍”本部的幾位將軍得了消息便立馬趕來,其餘幾位自然也派人請了,可傳回的話都是幾位將軍似是病了,渾身發軟、四肢無力,已下不了床。
楚雲卿的臉色更青了。
他現在已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可是只有一件事他不明白,毒,下在哪裏?
元青瞪着跪着的幾個北齊文官,怒喝道:“快說!解藥在哪裏!若敢隱瞞,看我不擰斷你們的腦袋!”
其中一個文官,從官服紋飾上來看顯然是他們之中官位最大的,磕了幾個響頭,道:“軍爺饒命!軍爺饒命!小的們……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啊!”
楚雲卿的視線便落在這個人的手上,很粗糙的一雙手,手上長滿了老繭。
他突然跳了起來,伸手抓住了這隻手——那文官的人便被楚雲卿整個拎了起來。
“你——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說!”
那人哆哆嗦嗦道:“我……小的們都是城中的獵戶……太……太守大人命我們假扮成文官,接……接待東璃軍……”
“阿其那——你們太守人呢?”
“早……早在你們入城之前……就隨着駐軍一起逃跑來了……”
一陣苦水,湧上了楚雲卿的咽喉,他想嘔吐卻又吐不出。
該死的!為什麼沒有早點發現這些文官根本就是老百姓偽裝的?
楚雲卿強忍着心中怒火,但聲音聽起來難免比平日低了幾個音:“那個自稱是阿其那的男人又是誰?”
“小的們不知道……只知道他是太守大人派來的人,他讓小的們假扮成文官,他扮成太守,好欺……欺瞞大將軍您……”
好計,真是好計。
好毒,真是好毒!
“叩叩!”叩門聲起,格外斯文謹慎。
賀老道走進,說是有一好一壞兩個消息。
好消息是,諸位將軍所中之毒他已看明白,賀老道看得明白的毒便可有解。
壞消息是,解藥的配方中有一味藥草,城中的藥店已沒有存貨。
“老夫已經讓諸位將軍服下清毒散,這葯可以暫緩幾位將軍體內的毒性發作。至於黎將軍……他中毒過深,老夫雖然封了他的穴道,但只怕拖延不了太久,需要儘快尋得葉劍草,調製解藥,方能藥到病除。”
這葉劍草生長在山嶺內,並不罕見。只是這山嶺常有野獸出沒,很少有人冒險去採摘,所以摩羅城的各大藥房供貨才不足。
“原來如此……”煊道,“北齊人先是連棄三城,好使我軍麻痹大意,所以抵達摩羅城后,我軍皆不設防,這才中了敵人的圈套。可是有一點我想不明白,這毒究竟是下在哪裏?”
通曉暗器的人自然也會和□□打交道。昨夜北齊人準備的酒菜和器具煊也都檢查過,並未發現有什麼問題。所以他實在是想不透。
賀老道看了煊一眼,道:“你應該能想明白的,中毒的無非就是那麼幾位將軍,這毒自然是落在了女人的身體裏,下在……那種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