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師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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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卿的到來,再一次點燃了貴都少女的春.心。
南楚的服飾與以往的南梁樣式不同,與北梁也有不同。
衣衫多以白色為底,配有暗紋。拖沓繁複的舊式樣改做袖子縮窄,外衫縮短,看上去精神又利落。
男女皆帶發冠。發冠也樣式簡單,金銀玉質的都有,女子的發冠兩側佩戴流蘇。
看到這幅打扮,白梨梨想到了以前在山裏,師兄最不喜歡寬袖子,嫌這袖子過於礙事,時常將寬大的袖子口用布帶子束起。長發披在身後,喜歡用髮帶隨意束起。
裴晉見了,總是皺起眉頭,斥責他失了君子風度。
白梨梨那時候還小,卻也是最不屑這些繁文縟節。袖子散開就是君子,束起來就不是了?!
師兄長得好看,穿什麼用什麼都好看。
她爹的袖子口倒是不束起來,可是白梨梨從不認為她爹是個君子。
君子謙謙,她爹對她何曾謙過。若非師兄暗裏相助,她只怕難以活下來。
往事已成風……
為表示隆重,蕭昱親自騎馬到貴都郊外三十裡外迎接李正卿。
當兩個如玉君子騎着高頭大馬進入貴都城門的時候,百姓們沸騰了。
原來南楚的皇帝這麼好看,在蕭昱身邊半點不遜色,可與北梁第一美男子景道玄比顏色。
裴晉跟在李正卿後面,面貌雖然俊美,奈何臉上像是敷了一層冰,讓人望而生畏。
“那個就是裴晉。”
“哪個裴晉?殺妻的那個?”
“天下能有幾個裴晉,自然是殺妻的那個。”
“嘖嘖,看着就不是個好東西。”
“噓……別讓他聽見,枕邊人都能下狠手,小心裴晉剁了你。”
“我呸!他敢!這可是在北梁。”
“北梁咋了,人家快成宣王爺的丈人了。”
“……宣王爺膽子真大,這等丈人也敢要。”
……
人群中竊竊私語,裴晉武藝高強,耳朵自然也好使,這等話聽到耳朵里不過是臉面更黑了些,牽住馬韁的手微微顫動,牙齒咬的咯咯響。
這話,他聽了十幾年,每一次都能夠讓他想起長劍刺進郝連錦瑟身體的一剎那。
她的身體是軟的,眼裏有痛楚,有哀傷,她慢慢地閉上眼睛,口中只留下一句話。
“求你,別傷害阿梨……”
別傷害阿梨……
她到底還想着那個人,哪怕到死還是想着他們的孽種!
他恨這個地方,恨南梁,恨景家,恨郝連一家,恨郝連錦瑟那個賤人,恨南楚的皇帝,恨許多許多人。
裴晉也不知道自己不恨誰,就連跟在他身邊長大的李正卿,如今也不聽他的話。
他做錯什麼了?
他辛辛苦苦替南梁皇帝治理國家,可是南梁皇帝竟然竊走他喜歡的人。
他想好好與錦瑟過日子,給她富貴繁華的日子,可是那個女人竟然背叛了他。
他想好好把李正卿培養成一個好皇帝,可是李正卿上位之後,竟然一次次違背他的意思。
他想留名青史,可是人們只是背地裏談論他殺妻和不忠。
還有錦瑟的女兒,他沒殺她,但也沒養她,如今成了敵國皇帝身邊的寵妃。
這些人都怎麼了,為什麼都選擇背叛他,為什麼都不聽他的話?!
他裴晉多麼有才幹,多麼智慧,違背他意思的人定然都是眼瞎的。
隊伍中有一頂軟轎,白色的轎桿,淡紫色的轎面,上面還鑲有翡翠和珍珠。一看便知,裏面的人身份高貴。
裴嬌在轎子裏晃了這麼久,終於進了北梁貴都城內。數次拿帕子掩嘴,生怕一張嘴吐出來。
女子的臉是少有的精緻,只是此刻有些微微發白,倦怠的倚在一旁的錦被上,看上去有幾分虛弱。
一雙微微上挑的丹鳳眼透過轎簾一角,看向外邊熙攘的人群,精光一閃而過,也不知想到了什麼,隨後合上眼睛。
鬼知道大熱天的在轎子裏,一天晃悠若干個時辰是什麼滋味。
鬼知道此時若是吐一口,腸子會不會吐出來。
鬼知道為了找那個人,她受了多大的苦。
鬼知道她的心裏對那人有多愛,此時就有多恨。
鬼知道她此刻多想把那人摁在地上,狠狠的拳打腳踢一番。
鬼知道……鬼知道……女子煩躁的把頭埋進被褥,堵上耳朵。
*
見到師兄,是在永和宮的晚宴上。
該行的禮儀過後,眾人都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只等着盛宴開席。
白梨梨看到了裴晉,裴晉也看到了她。
目中沒有半點驚訝,只有與以前一樣的冷漠,冷漠中帶着一絲厭惡。
殿內眾人可不是只看南楚皇帝好不好看的百姓,還等着看裴晉與白梨梨如何相認。
雖說裴晉現在是南楚的攝政王,即將與景家聯姻,可畢竟頂着個逆賊的稱號,不僅殺妻,還殺了郝連一家。
郝連家裏還有誰活着?
北梁的太后——郝連錦程。不過今日太后微恙,不曾來參加宴會。
可是裴晉與白梨梨這倆人絲毫沒有相認的意思,好似完全不認識。
倒是裴晉與一旁的裴嬌說話時,面上鬆動,勉強擠出一絲笑意。
許是說到了對面的景道玄,裴嬌抬頭,看看對面的俊美男子,面上嬌羞不已,趕緊低下了頭。
景道玄則低頭喝酒,好似對面坐的是根木頭樁子。
有人等得不耐煩,看熱鬧的事,自然有人站出來挑一挑的,譬如趙楷,譬如何貴嬪等人。
何貴嬪在一旁笑道:“香妃娘娘的父親如今是南楚的攝政王,可妾看裴王爺當真不像是女兒那麼大的人,這般年輕俊朗,相貌堂堂,怪不得香妃娘娘艷冠後宮,名滿天下啊。”
話音一落,滿殿靜了片刻,趙楷又道:“貴嬪娘娘此話極是,裴王爺年輕俊朗,老臣看,好似二十幾許的男子,哪裏像是女兒這麼大的人吶。”
兩個人一唱一和,面上看似誇獎,實則戳了兩人的痛處,話里話外說白梨梨不是裴晉的親生女兒。
殿內眾人瞪起了眼睛,都知道裴晉脾氣不好,若是提劍與趙楷打起來,也不知誰贏誰輸。
眼看裴晉眸中噴火,白梨梨正要開口,卻見李正卿站了起來。
李正卿面含微笑,好似春風細雨,步步風華,走到白梨梨面前。
“阿梨,好久不見,可都還好?”
眾人一愣,什麼情況?!
白梨梨站起身,一臉笑意,“阿梨都好,對師兄甚為思念,師兄一切尚好?”
李正卿仔細端詳着面前的小師妹,長開了的她比之前更為誘人,儼如一顆滴水的蜜桃,令人想品嘗下腹。
李正卿抬手為她正了正發簪,動作十分親密。
眾人又瞪起了眼,到底什麼情況這是?!
“阿梨,日後不要稱師兄,要稱王兄。”
這回眾人驚掉下了下巴,難道這女子是南楚皇帝一直尋找的王妹么?
白梨梨自己也愣了,就連裴晉也愣了。
李正卿與蕭昱對看一眼,都是難得的聰慧之人,一個眼神便知所以。
李正卿轉身,對眾人解釋道:“昔年舊事,大家都聽聞一二。”
簡單的話,舊事一筆帶過,絲毫不顧及裴晉的感受。
“當年父皇十分寵愛一名女子,封為蓮妃。蓮妃不僅才情好,連相貌都與郝連夫人有五六分像。兩人相識后,感情十分要好,蓮妃也時常召郝連夫人入宮說說話。”
“後來蓮妃誕下一女,賜名蓮華公主,小字慕卿。父皇時常將其抱在膝上看奏摺,甚是珍愛。宮破時,乳娘帶着小公主不慎走散,父皇臨終之際還念念不忘小女兒,命朕有生之年務必找到慕卿。”
李正卿一臉動情:“朕發誓,此生一定找到慕卿。慕卿受過的苦,朕這個兄長要好好的補償給她。”
趙楷摸不着頭腦,這這這……怎麼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按章出牌。
“那您怎知香妃娘娘是您的王妹?之前曾有人說,香妃娘娘可是裴王爺與郝連王妃的女兒……”
李正卿看了一眼裴晉,又看了眼趙楷,“朕與阿梨自幼相識,不過之前,朕並不知曉阿梨便是朕的王妹。朕秘密命人尋與蓮妃相貌相似的女子,直到有人找到香妃娘娘。種種痕迹,與慕卿相合。慕卿幼時曾被蓮妃宮裏一隻愛犬所咬,傷口在左手臂,那時出了很多血。被犬咬傷后,不慎磕到腦袋,左側頭上也留下淺淺疤痕。為了這個,朕親手將那隻犬砍殺。香妃娘娘的左手臂也有齒痕,是也不是?”
白梨梨一臉感動的站起身,淚眼汪汪的擼起左手袖子,上面果真有兩顆牙印。
眾人再次嘆息,故事這般曲折回蕩。
原本是裴晉的女兒,一轉眼成了南楚皇帝的王妹。
白梨梨滿臉是淚,哭倒在李正卿懷裏,蕭昱也感動不已,上前將哭倒在別人懷裏的女人攬進自己懷中。
白梨梨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令人無比動容,心裏卻在感慨,怎麼當皇帝的人,一個比一個會演戲。
手臂上那傷口明明是狼咬的,她從樹上掉下來磕破了頭,師兄將她背回去,還給她洗傷口,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