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秦淮十里
應天定國公府。
杜義來到應天也已經有半個多月了,馬上就要是鄉試了,這個時候來應試的士子遠遠不如清朝時候那麼多,所以鄉試是在應天舉辦的,每逢大舉之年,天下的學子們都開始往這應天雲集而來,這也就是所謂的“進京趕考”了。
杜義現在所住的地方就是當今的天子朱棣賜給姚廣孝的宅子,雖然說姚廣孝自持僧人的身份很少回去居住,可是這次杜義來到應天卻被安排在了這裏。
這天杜義一如往常的早起鍛煉,隨後在書房中溫習功課,這可是姚廣孝留下的任務,而且關係到虔誠,他是不敢懈怠的。
過了不久卻聽到外面一個尖銳的聲音說道:
“孫少爺,外面有一個自稱是徐軍的人來找。”
聽到那種陰陽不分的聲音,杜義就知道外面的人就是這大宅子中的老管家姚福,他和院子中的大多數僕人異樣,都是朱棣賜給姚廣孝的,不過現在享受這種服務的是杜義。
每次見到姚福,杜義總是感覺怪怪的,不過好在要姚福這個人十分的負責人,而且也頗有些才能,偌大的一個院子竟然管理的井井有條,家中的所有用度全都支應的面面俱到。
“快請他進來。”
很快徐軍就來到了書房中,而杜義也連忙放下了手中地書本。招呼說道:
“真是沒有想到徐兄竟然大駕光臨,真是有失遠迎,失禮,失禮了啊!”
聽到杜義這樣說,徐軍也是不由的一笑。隨後說道:
“無妨,無妨,反倒是我不請自來有些唐突啊。”
“坐!坐!福叔,上茶!”杜義招呼說道。
“是,請孫少爺稍等。”隨後姚福彎腰退了出去。
房間裏面只剩下兩個人了,徐軍這才放鬆了一下,四下打量了一下書房的擺設,笑着說道:
“不愧是王府,看裏面這些擺設哪一個能夠下得了百兩銀子的。”
聽到徐軍說這些。杜義笑了笑說道:
“你來找我不會就是來王府觀光的吧,你要是想看地話,等下我帶你在這院子裏面好好的轉轉。”
杜義當然不會相信徐軍方才所說的話,再怎麼說徐軍也是錦衣衛的千戶,就是王公大臣的府邸也是有可能出入的,絕對不可能為這小小書房的擺設吃驚的。
“好啊,你不知道。京城裏面的大宅子,王公大臣地也好,富商巨賈的也算,我大多都去過,這裏卻還是第一次來。”
徐軍不可能只是為了這些來王府找自己,要真是為了這個原因,為何在他在王府中呆了十多天了才來呢,這其中肯定是有事情,他看着徐軍一臉戲謔笑容說道:
“當今?那等下只談風景建築,不準說到其他。也好讓你盡興,你看如何?”
果然,聽到杜義這樣說,徐軍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尷尬的笑容,隨後他看着杜義說道:
“我就知道瞞不過你,這次來我還真是有些事情要找你幫忙。”
聽到徐軍終於肯開口說正事了,杜義也不打算在為難他,問道:
“說吧,什麼事情?”
徐軍看着杜義笑了笑,說道:
“我來是想邀請育德你一起去參加今天晚上的百花宴。”
“百花宴?”杜義有些奇怪的問道。來到應天以後他很少外出,而且在這裏也不像在蘇州那樣,有自己的耳目,所以這個百花宴他從來沒有聽到過。
不過徐軍接下來一解釋,他就明白了。原來這個所謂的百花宴並不是真正地宴會。而是應天秦淮河一帶那些***姑娘們爭芳鬥豔的一個聚會。
百花宴每月都有一次,每次都是在秦淮河上。到了這一天,無論是岸邊的樓子裏面的,亦或者是水面上做營生的畫舫散鶯,都會盡最大的努力將自己的畫舫打扮的花枝招展,明亮的花燈都是不可少的。
聽徐軍說完這些,杜義大概也明白其中到底是怎麼回事了,無非就是徐軍想要帶着自己一起去壯壯門面,這種舉手之勞地事情,他並不打算拒絕,不過在感覺徐軍對這件事情似乎是有點過分熱情了,隨口問了一句:
“難不成那其中還有徐兄的相好不成?一路看,電腦站”
聽到杜義說這個,徐軍卻有些不好意思的嬉笑一下,也算是默認了,原來百花宴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是鬥文。
鬥文,不是說簡單的比拼才藝,秦淮***不是那種脫光光大開雙腿等男人來上就行的,想要在這裏混生活,琴棋書畫最起碼都要知曉,而且還要精通一兩門,人漂亮反倒是不太重要了,畢竟這裏是貢院的所在!
徐軍本來就是一個風流人物,否則在蘇州也不會差點和杜義起衝突了,他有一個想好的姑娘這次也要參加百花宴,所以徐軍才想要叫上杜義去充門面,也希望能夠博得佳人的歡喜。
聽徐軍說完這些,杜義微微一皺眉頭,而徐軍也是不由的有些緊張,雖然說他風流,可卻並不是寡情之人,所以才會來求杜義,現在看到杜義有些猶豫不決,難免有些緊張。
“好吧,既然徐兄你開口了,我就答應了,正好出去透透氣。”
聽到這個,徐軍臉上不由地露出了笑容,雙手作揖對杜義說道:
“杜義這份情,兄弟我記在心裏面了,以後定有回報!”
不過杜義卻並沒有放在心上,之所以跟徐軍交好,無非是看他有前途,現在這種小恩小惠的事情自然是樂得作了,而且這也經過了老舅爺默許的,更何況還能夠藉機去那秦淮河看看。
金粉樓台,鱗次櫛比;畫舫凌波,只是可惜的並沒有漿聲燈影,這就是杜義第一對秦淮的印象。
十里秦淮,人間歡場在這裏發生地才子佳人地故事數不勝數,可以說這裏是天下諸多男人嚮往的地方了,這裏有最美地酒,這裏有最風華絕代的佳人,這裏也有放蕩不羈的風流才子。
太陽也已經落山了,不過熱氣卻還殘存,好在江南水鄉並不算是難以忍受,而且偶爾還有一陣微風吹過,帶來了一陣陣的涼爽。
夜色下的秦淮河,杜義根本就看不出來什麼個模樣,只不過上面那高挑燈籠的畫舫卻已經成功的吸引了他目光。作為一個北方人,就算是那種最簡單的烏篷船都很少見到,更不要說這種畫舫了,那掛着燈籠的柱子大概有四五米高。
秦淮河的兩岸青樓林立,這讓站在街頭的杜義難免有些恍惚,以前上大學的時候,學校外面都是網吧一條街,日租一條街,沒有先到自己來到了古代,卻有這青樓一條街,而且也是在貢院的周圍,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點巧合。科考重地的周圍,必然會同時興起與其配套的服務行業。而妓院,也是其中的一個特殊的服務行業。如果說在後世**合法的話,估計大學外面肯定有這樣的紅燈區一條街。
那些學子們一考完,就會撲向大大小小的紅粉青樓。這就在客觀上決定了去秦淮青樓狎妓的客人以文人騷客、風流才子為主。服務業,以客人的需求為天職,用比較流行的話來說,那就是“顧客就是上帝”。
古代的文人、騷客,由其是在大明朝以來就喜歡談書論畫、品詩鑒詞,並以琴棋相伴。當市場有了需求,必然就會湧現出來供應者。
那些秦淮河畔的精明的“媽媽們”,(也就是媽媽桑!又叫老鴇子)注意到這種需求之後,不惜血本的大力培養其“旗下”的“女兒們”琴棋書畫詩詞曲賦方面的能力,以招徠江南的士子和來貢院考試的學子們。
而這些秦淮名妓通過與名士、文人的交往,受到熏陶,也提高了她們自身的文化修養,同時也了解了大明朝的政治、社會狀況,懂得了大是大非,也就有了崇高的民族氣節。所以嚴格的說起來杜義對於這些苦命的女人並沒有多大的成見,對於顧盼兒也只是氣其算計自己罷了。
不過杜義也有些嘆息,說到了秦淮,難免就要說起秦淮八艷,可惜現在才是永樂年間,不要說秦淮八艷,估計她們的祖輩都還沒有出生呢。
“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讀着杜牧的《泊秦淮》,加上眼前這幅煙籠霧罩,水波蕩漾,畫舫穿梭,艷歌曼舞,一派奢靡放浪景象,杜義心中不由的感嘆,難怪那麼多的文人騷客都能夠記住這裏呢,水流清幽旖旎,船隻來往繁盛,又是男人最愛的一片煙花柳巷地,再加上後來的有氣節的女子,難免會讓人念念不忘。
“育德,這邊走。”徐軍忽然間出聲打斷了杜義的思緒。
徐軍一邊說,一邊擠開了了擋在前面的人,那些被擠開的人本來還心中有些不忿,不過看到徐軍那強壯的身軀后,都選擇了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