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百年一遇的好姻緣
世勇侯府內,陳嬤嬤手拿着兩張大紅的紙張,臉上掛着笑,走進了靜心院裏。
陳嬤嬤把東西遞給了永安郡主,“郡主,我拿着侯爺與初家小姐的八字給了廣隱大師瞧,廣隱大師仆算后,道是百年一遇的好姻緣。”
永安郡主也瞧了瞧這兩人的八字,平日裏難得一見永安郡主展露笑顏,如今聽了陳嬤嬤的話,卻是寬慰的笑着。
“那便繼續後邊的流程罷。納吉需要大雁,如今城兒回來了,便讓他親自去獵兩隻回來,以示我們世勇侯府對這門親事的重視。”
“明白,老奴待會便去竹院一趟。”
“你把禮簿給我瞧瞧。”
永安郡主細細瞧過禮簿后,又命陳嬤嬤添了不少。
老侯爺在世時並無妾室,只永安郡主一人,夫妻二人只唐恆城一個兒子。如今唐恆城要成婚,世勇侯府定不會是含糊着。
唐恆城並不相信姻緣天註定之類的話語,在他看來,若兩人並無感情,那麼一樁婚事便是悲劇。故而聽了陳嬤嬤所說的,百年一遇的好姻緣,內心裏並無波瀾。
獵兩隻大雁回來,對他來說並非難事,便應了下來。
大雁一般生長在沼澤地較多的濕地上,承安城外的偏僻之地便有。
第二日裏,唐恆城便動身前去,活捉了兩隻大雁回來,用鐵籠子關着,放在了竹院裏。
“妄兒,將軍這兩隻野雁可真兇猛,我方才喂它們時,差些便被啄了。”
“那是將軍的雁,兇猛些好,符合將軍的形象。”
賴棟與陳妄尋了個離聽雨亭近些的屋頂,在上邊坐着。
兩人便瞧着聽雨亭上的唐恆城,只見唐恆城在亭子裏安靜地飲茶。
“將軍可真有這個閑情雅緻。”
見陳妄沒搭理他,賴棟便又道:“妄兒,晚膳前,我聽陳嬤嬤說,郡主讓將軍陪未來夫人一起過花巧節。”
花巧節可是承安一年一度重大的節日,在這日的夜裏,街上隨處可見的鮮花與各類鮮花樣式的物品。
花巧節主要是表達對上天的謝意,感謝上蒼賜予他們一個鮮花爛漫的季節。只不過後來也衍生出其他方面的寓意。
有人認為,十六十七未出閣的姑娘如同這爛漫的鮮花一樣,花樣年華的年紀里,年輕的好兒郎一心求娶之。
這日裏,人們便顧不了這世俗、俗禮,許多未出閣的女子面戴朦朧紗布,手捧着花束走到街上,若被哪家好兒郎看上,可到女子家中求親。
而像唐恆城與初綿糖這樣正在籌備婚事的人,在成親前都要避而不見,若遇花巧節,可打破這俗禮。
永安郡主念着這快要成親的兩人卻還沒有見過面,如今的花巧節正是個好機會,便想着讓兩人好好相處一會。
“是不是快要見着未來夫人,將軍心裏緊張了?”
陳妄又在躺着看這滿天星辰,聽及賴棟的話,只淡淡道:“又不是成親日,有什麼好緊張的?”
“那也可以緊張啊,可以瞧瞧未來夫人長什麼樣,是花容月貌還是......”
算了,他不敢說。
......
這日裏,希兒一直在給初綿糖挑選衣裙。
今日便是花巧節,秦芳已提前跟初綿糖說了此事,今夜晚膳后定遠侯便到初府來接她。
這是小姐與侯爺第一次見面,定要給小姐好好打扮一番,留個好印象,讓那定遠侯對小姐念念不忘着。
而初綿糖對於此事只當做沒有聽見一樣,還是一如既往地縫製她的禮服。
“小姐,這兩件衣裙你選哪件?”
初綿糖瞧了一眼,一件是淡紫色,另一件卻是鮮紅的顏色,雖顏色也不深,但初綿糖知道這件衣裙定不是她自己的,她從來都不會穿顏色鮮艷的衣裙。
“這衣裙哪裏來的?”
“小姐......這是夫人送過來的。”
“給她送回去,我不需要她的東西。”
希兒瞧着小姐臉色冷了許多,便不敢違逆她的話。
原是想着小姐的衣裙全是顏色十分素雅,都不適合於今夜穿。小姐今夜應該穿一身顏色稍稍好看些的衣裙,把自己的美給展現出來。
正在她苦惱小姐沒有好看些的衣裙時,秦芳身邊的老媽媽便送來了一件紅色的衣裙,樣式也十分好看,希兒猶豫了一會,還是收下了。
希兒把衣裙送回去后,回來便低着頭,生怕初綿糖會責怪她。
初綿糖知曉希兒是為自己着想,可她與秦芳之間是深仇大恨,不可能會接受秦芳送過來的東西,“希兒,尋一身白色的衣裙便可。”
“小姐......”
要方才那件淡紫色的衣裙也好啊。這樣的節日裏,穿一身白衣裙見未婚夫婿,這讓定遠侯做何感想?
而初綿糖是想着,她往後在世勇侯府里只安分守己,混口飯吃。也沒有想過要與那定遠侯好好過日子。
而世勇侯府里是何境況,定遠侯是何品性之人,她皆不知。或許這定遠侯根本看不上她,為何還要打扮得花枝招展,得個自取其辱的結果?
這夜裏,唐恆城帶着賴棟騎馬,身後帶了輛馬車。這馬車顯然是為初綿糖準備的。
初綿糖跨出初府,便瞧見了等在初府門口的唐恆城。
見到來人後,初綿糖與希兒兩人都處於震驚之中。
“小姐,那不是廟裏邊遇到的人嗎?”
賴棟也認出了希兒。
這個跟他搶燈籠的姑娘他可不會輕易忘了,伶牙俐齒,好生會吵架。
想不到這個丫頭竟是未來夫人身邊的人,不知者無罪,她應該不會記着仇吧?
“將軍,廣安寺。”
賴棟見唐恆城一臉平靜,以為他是沒認出人來,便輕聲提醒他。
又是一身素雅長裙。
他這位未來夫人到底有多鍾愛這些素色的衣物?
上了馬車后,初綿糖努力平復着心情。
從廣安寺回來后,初綿糖偶爾便會想着唐恆城那次為何輕笑,卻不曾想,這男子竟是自己的未婚夫婿。
定遠侯是位大將軍,常年戍守北疆,她還以為這些打打殺殺之人應當是個莽夫,五大三粗才是。
如今看來是她想錯了。
五官輪廓分明,鼻樑直挺,只是臉部線條冷硬,如今薄唇緊抿。這不笑時倒是讓人不敢靠近。
兩人走在街上,希兒與賴棟跟後邊,離唐恆城與初綿糖有一小段距離。
初綿糖時不時便偷偷盯着他看,唐恆城從她開始偷偷觀察他時便已發現,只是沒有出聲打擾她。
上次在廣安寺時,還是拘謹着,只偷偷看了他一眼。今夜倒是大膽了不少,偷偷瞧了他許久。
街上人多,初綿糖險些被人撞到,是唐恆城及時拉住了她。
只是,初綿糖直接被唐恆城扯進了他懷裏。第一次與男子挨得這般近,初綿糖手足無措着。
唐恆城也發現懷裏的人僵硬着身子,便慢慢放開了人。
“走路要當心些。”
方才他只是想把她拉往自己這邊的方向,免得被路人撞到。只不過他常年練武,平日裏也只跟軍中將士相處,收不住手勁。
他這未婚妻也是柔弱無力,這樣輕輕一扯,她整個人便像是被他提溜了起來。
初綿糖覺着她的鼻子好疼,便偷偷揉了揉鼻子。
這人的胸膛怎這般?像是一堵牆似的。
方才被他扯進懷裏時,整個臉撞到他的胸膛上,她的鼻子是生生的疼。
兩人一夜都沒說什麼話,只是各懷着心思。
唐恆城見天色不早了,便送初綿糖回府。
初綿糖回到自己的清院后,進了屋躺在她的美人榻上。
“小姐,你在發什麼呆?是不是對定遠侯很滿意?”
初綿糖不理希兒的取笑。滿意與否怎能如此快便能下決論?
更何況她的初衷不會變。
只是這定遠侯長得還不錯,也算是她賺到了。不是跟一個五大三粗的莽漢過日子,這也算給她的一個安慰。
女子終究要出嫁,郎君的品性擔當是首要,可相貌也十分重要。若她的夫君相貌平平。她心中恐怕也難以接受。
只是這世間往往是付出真心者才容易受到傷害,她的母親便是這般。
婚期就在不遠,世勇侯府也派了陳嬤嬤來教導她官家禮儀。
秦芳央求陳嬤嬤,讓初錦嵐也一同學習着。
但被陳嬤嬤婉拒,道是她奉郡主之命,前來教導未來的定遠侯夫人,不敢違逆永安郡主的命令,多教一人。
初綿糖無比鄙夷秦芳與初錦嵐這母女倆,緊巴巴往上湊。這世勇侯府是何般的貴族大家,一言一行都十分謹慎着,做事皆按規矩來,怎可能會答應她們的央求?
初錦嵐沒能同陳嬤嬤一起學習官家禮儀,這日夜裏,又到清院對着初綿糖冷嘲熱諷了一番。
初綿糖沒有搭理她,半個月後她便能離開這個令她窒息的地方。
雖前路未明,但侯府也比初府好上千萬倍,因為那裏沒有讓她十分厭惡之人,不會再受到她們的煩擾。
日子就這樣一日日過去,初綿糖便安靜地等待着婚期的到來,等待着離開這個她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也讓她討厭了十幾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