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 接觸(上)
九十接觸（上）
全身鎧甲的梁知流星般墜落到地面上，震波以他的落點為中心向四周輻射出去，地面陡然下陷，可怕的空氣波動將堅硬的地面勾勒出螺旋形狀。那些窺視到梁知，並且張牙舞爪衝上來的火焰怪物們被衝擊波撞得向後翻出老遠，瞠目結舌的獃滯當場，更多的怪物從遠處圍攏上來，以上中下三個角度將半跪在碗型陷坑處的梁知困在當中，各種武器指向他，卻沒輕舉妄動。
梁知擺了半天造型，發顫的腿骨才算恢復知覺。他也是太衝動了些，這裏的火山岩不僅是堅硬，而且還覆蓋了強悍的一道魔法禁制，毫無防備的他根本就是直接用鎧甲和身體與之硬撞，沒一下子挫斷了已經很不容易。那些圍在四周的怪物也是這個理由才沒直接撲上去進攻，能隨便打破禁制的傢伙委實太唬人了，這種明擺着送死的進攻，在沒命令之前自然極力避免。
梁知慢吞吞地站直了身體，同時用頭盔的測量裝置對四周環境進行系統掃描。結果很快出來，外界氣溫赫然達到了可怕的一百二十度以上，而那些全身火焰怪物身邊溫度只有更高；空氣中氧氣含量倒是不低，可有毒的二氧化碳含量卻更誇張。
梁知很難想像那些人類戰士，是如何無視這種惡劣環境將這些煉獄生物打得抱頭鼠竄的，這簡直和神話沒什麼區別。
四頭佝僂着身體卻也有六米高的火焰巨獸從包圍圈外面冒出來，騎乘在巨獸後背上的健美火焰美人目光森冷，手裏把玩着一顆人頭大小的火球，盯着模樣古怪的梁知。梁知從愛拉絲那裏知道自己被高階法師目光鎖定了，只要有半點異常，就會受到毀滅性打擊。梁知並不擔心。按照愛拉絲的指點，向巨獸上地火焰美人施了一個煉獄族特有的問候禮，氣氛明顯鬆弛許多。
“人類，你是來挑戰煉獄帝國的耐心嗎？”煉獄生物的本性是暴虐、兇殘、衝動，可經過一連串的失敗后，它們也找到了性格中被掩埋在最深處的謹慎和理智。如果不是如此，梁知早就被圍毆當場，根本不可能有人願意過來說兩句。避免誤會。
“當然不是，事實上我是來尋找盟友的。”梁知伸手拍了拍腰間的槍械：“你看，我並沒拿着武器，這就表示我沒惡意。”
“盟友？”所有聽得懂通用語地煉獄生物都面面相覷，似乎沒理解梁知這話里的意思。
“當然，我說的就是盟友。”梁知並非外交家，他甚至都不清楚煉獄族的社會構成和政治中心，就跑來嘗試了。可他也沒辦法。救生艙固然能支撐他們三人幾年的正常消耗，他卻沒那麼多時間浪費。哪怕結盟的可能只有十分之一，他也只能嘗試。
“各位應該清楚，如果不是利益分配不均，人類暫緩了進攻頻率。你們根本無法堅持到現在。”梁知一針見血的笑着：“在這種情況下，人類根本沒有必要使一些上不了檯面的小手段，比如派遣間諜之類地事，所以……我現在代表的就是另一勢力。”
“如果各位肯相信我中立的身份。那麼請通知貴高層和我深談，畢竟我身後的勢力有能力和人類聯盟抗衡。”
“我們需要證明。”其中一個火焰美女阻止身邊同伴的衝動，同樣直接地開口：“你需要證明自己和人類聯盟沒關係；同樣需要證明你的誠意，以及和人類聯盟抗衡的實力。”這個要求並不過分，梁知對這方面的準備也很充分，當即點頭應允下來。
伸手在腕錶上按動幾下，開通了和救生艙地聯繫：“1號計劃馬上開始，先給原始人一個視覺衝擊……”
隨着梁知的聲音。一道流水般光幕自上而下席捲下來，唬得四周那些煉獄生物差點沒精神失常，向梁知扔出手裏的武器。幸好有頭目在，在一陣呵斥叫罵聲中，騷亂的怪物群又安靜下來，獃滯地盯着水波般抖動的光幕發愣，茫不知這是什麼玩意。
為了說服這些沒見識的生物，梁知特別篩選了一段火暴而寫實的戰爭影片的片段。從數個角度拍攝出地面、海洋、高空以及太空地大規模戰爭景象。那一望無盡的巨型機械戰車、戰機；暢遊大海的潛艇、巡洋艦。遨遊太空的巨型戰艦……可怕的覆蓋式轟炸，巨型機械的正面衝撞。雖然沒有冷兵器特有的血腥和屍骸。可這種戰爭卻帶給煉獄生物意想不到的震懾感。
視覺帶來地衝擊讓所有煉獄生物都獃滯當場，不用解釋，只看士兵與戰車地比例，戰車與戰艦的比例，以及戰艦所展露出來地規模，煉獄生物都險些崩潰。尤其是影片最後被直接幹掉的星球，更是讓這些傢伙腿肚子發軟，險些沒癱瘓在地上。
“想用這種幻術說服我們，你未免太小覷我們了吧？”
為首的火焰美女倒非常鎮定，雖然她看不出來這幻術有元素波動，不過卻不相信這會是真實的。梁知攤手一笑：“既然你說這是幻術，那麼看看下面這些吧！”接下來放映的，就都是鄧刊從衛星里複製下來，關於這個星球的戰報了。尤其是煉獄最近一次大潰敗，經過簡單製作和擴大攝圖之後，裏面連人類統帥的汗毛都清晰可見，同樣，煉獄潰敗的狼狽也不會缺少。
這次，剛剛還鎮定的火焰美人也變了臉色，目光向梁知盯視過去，卻無法穿透頭盔看到梁知的神色變化。
“明白了吧？如果我是人類聯盟那邊的人，那麼憑藉這種隨時監視你們一舉一動的能力，在先前的戰爭中，你們不可能找到撤退的後路。這個就是我身份的證明，也是我誠意的證明。”梁知適時開口，打斷它們地思慮：“看到這裏，你們應該明白了吧？我們雖強大。可卻有另一些並不遜色的敵人存在。我們雙方勢力相差無幾，幾千年以來都處於僵持狀態。”
“後來，你們這裏戰爭潰敗逃竄而進入時空裂縫的生物，無意中跑到我們那邊，我們雙方這才發現這個世界的存在。而後的發展就脫離了這麼多年的規律，我們的敵人偷偷潛入這個世界，找上人類聯盟，希望藉助他們的力量和我們抗衡；而我們自然也追了過來。在衡量了精靈、獸人、矮人等帝國地現狀之後，認為你們才是最好的盟友選擇。”梁知說謊時連眼都不眨。
“你們別懷疑我們的誠意，因為我們根本不在乎你們這點實力，讓你們和我們的敵人戰鬥，就和用雞蛋砸石頭一樣無聊。”梁知的蔑視卻沒讓煉獄生物憤怒，並不痴獃的它們自然也清楚，只要人家幹掉這個星球，就算自己再強大也沒半點活路走。
“這也是我為什麼如此明目張胆地落到你們陣地上的原因。因為我們根本不在乎你們的攻擊，飛行器之所以後退，並不是畏懼，而是證明我們有誠意而已。”梁知三言兩語就把自己地冒失說成了故意，帶給煉獄一族更多的心理壓力：“我們比你們強大。但卻沒有壓榨你們的念頭，我們不會幹涉你們的政治、你們的信仰、你們地自由，我到這裏來也只是找你們公平交易。”
梁知話鋒連轉，卻把煉獄族心理那股怨氣和不忿打消不少。最少它們會抵觸，也不會影響到交易時的誠意了。
“……請跟我來，其他人散開，小心警戒。”巨獸美人沉默半晌之後，終於妥協般開口道，然後招呼着梁知一起向防禦工事那邊走去。梁知鬆了口氣，輕輕跳到半空，啟動了小腿兩側的工具板。將它們整合到腳下，勾兌成一塊便攜式懸浮飛板。
這種飛行能力倒沒引起煉獄眾人的關注，畢竟它們當中幾個大型種族都有這種天賦。幾個美人發現梁知可以飛行，伸手拍打了幾下跨下坐騎，那巨獸沉悶地一聲嘶吼，而後從兩肋處開裂延伸出巨大地薄膜狀翅膀來……那翅膀並不健碩，可卻在扇動間冒出滾滾煙火來，隨着火焰的燃燒越來越劇烈。巨獸赫然拔地而起。夾帶着可怕呼嘯向遠處投去，比在地上更靈活許多。
梁知略一沉吟。就陡然加速掠到身為頭目的美人旁邊，在她斜眼望過來時，淡淡的道：“我不習慣在後面。”
美人抽動下嘴角，卻沒說什麼。梁知心理連叫僥倖，如果不是自己反應比較快，剛剛這一下怕不就泄露自己色厲內荏的現狀了。煉獄這些生物雖然外型不大像人類，這腦子卻也不白給啊！這麼想着，他不由得鄭重地打量起身邊的煉獄美人來。
也不知這個女性生物隸屬於煉獄哪個家族，其外型比別人都更接近人類。
一頭火焰長發間羊角糾結，搭配着端正的五官，顯得分外妖媚。她身上穿着薄薄的火紅色鎧甲，鎧甲地外型和女性內衣非常接近，只包裹着要害部位，其它雪白的肌膚都裸露在外；她們的手臂和小腿上似乎分佈着細幼的鱗片，天然形成了護臂和護腿；最讓梁知注目的就是她們的手，右手和普通人並無不同，而左手卻異常巨大，指甲彎曲如鉤，彷彿神話里的巫婆。
“還沒請教，你在煉獄帝國里的身份？”梁知突然發現自己還真是馬虎，居然連這個都沒想起來問問。
“媚魔斯迪文家族，第六支隊長，霍納夕。”美人不冷不淡地回應着梁知地問題，之後略帶無奈的繼續道：“你來地時機很恰當，如果不是我們實在走投無路，絕不會和你們合作或者交易。煉獄一族的命運，已經不允許我們繼續堅持傳統了。”
“放心，這個交易對我們雙方都是有利的，你們不需要放棄堅持。我們需要盟友，不需要奴隸。”梁知隨口安慰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