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五節可怕的工業

二七五節可怕的工業

二人們倉出去購買實驗材料了。吏班正站在變壓器前面敵下,門口突然開過來一輛四輪馬車。

那敞篷的四輪馬車挺大,兩匹馬拉着。車后裝着大大小小的幾個陶罐,沉甸甸地壓在馬車上,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一個穿着青色錦衣的漂亮女孩背身坐在車子最後面,把兩隻腳吊在車外,一路搖了過來。

到了變電站門口,馬車停下。女孩有些雀躍地從馬車後面跳了下來。

看清楚來人,史班笑着迎了出去。

馬車上的女孩是薛平,他叔叔為了和史班做生意,討好性地把沒了爹的薛平“交付”給了史班。當然。史班不是欺男霸女的惡霸。他把薛平安排在桑廠做技術員。比起原先在身為小商人的叔叔處打雜,這技術員的工作要安逸多了。

史班這邊的技術員、科研員都是論資歷的,工錢按年份漲。一開始不高,但很快就比外面的水平高很多。到了今年,史班找了些理由把薛平的薪水漲到了四兩一個月。

史班雖然喜歡搞技術,但有時候也是會以權謀私的。

女孩有了些零花錢,總是喜歡把花在打扮上。在南海國待了兩年多。這個成都女孩愈發顯得亭亭玉立。此時她身上穿着一套貼身的短袖青色蜀錦短袍,頭上挽了個漂亮的“緊步搖”髮髻,露出了雪白的耳朵。那插在鬢角上面的雪白銀質花釵。讓女孩除了那一身天然的清秀。又多了幾分少女的嬌媚。

南海國素產健兒,卻少有美女。薛平藏在都是婦女的桑蠶廠里倒還罷了,這往昌化城下的變電站門口一站,立即讓那些漢子們的眼睛看直了。

變電站門口的廠衛倒是都認識薛平。貝她來了,趕緊把鐵柵門打開了。薛平正好奇地打量着廠房,卻看見鐵門後面太平王走了過來。

薛平要蹲下行萬福禮,被史班一把抓住了小手。

“從哪裏過來的?坐這馬車累了吧?進去喝點水!”

不等薛平反應,史班已經拉着她往廠里走。一邊走,科學家一邊朝廠房裏面的婦女喊着,

“劉阿姨,快把會議室打掃一下,上些茶點瓜果來!”

雖說明末江南社會風氣開放,男女之間的約束較少。但無論如何,男女之間終究是授受不親,豈能輕易抓着女子手臂?瓊州府這邊畢竟是帝國邊陲,開放程度更比不得富裕的江南。見太平王大咧咧地抓着女孩的手,圍觀的人都是眼睛大瞪。

好久,眾人才恍然大悟,只道難怪會看到這麼漂亮的女人,原來是太平王的女人。

“原來是王妃。”

“沒聽說太平王娶王妃啊!”

“也有可能是“才人”南王那邊就好多“才人

聽到身後百姓的議論,薛平臉上一紅,不自覺緊張起來。被史班一路拉着,她好不情願地進了廠里。

“這些日子忙着修水庫,建電廠。都沒有去桑園那邊看你。”

史班是個直性子,哪怕在和女人打交道時候也一樣。把薛平帶到會議室,他拉出一張凳子,讓女孩坐了下來。打量了薛平一番,史班點頭贊道,

“越來越漂亮了。”

女孩臉上更紅,不好意思地把頭低了下來。她已經害羞得抬不起頭了,來這裏之前她怕和太平王說話時候冷場,想了很多閑聊的話、但現在,她一句都說不出來了。

史班在會議桌邊上站了一會,見那打掃衛生的大嫂還沒把茶點拿過來。便自己走了出去,往廚房裏走過去了。史班是個不不拘小節的人。做起事來只看結果,素來不管旁人誤解不誤解自己的過程。他這一走出去,倒把客人薛平一個人扔在了會議室里。

薛平愣了愣,有些不明白史班怎麼走了,看了看會議室的外面。

會議室對面就是車間,一個巨大的電動機擺在車間中間。比起南海國其他的權器,那電動機要大得多。史班不知道在後面忙什麼,好久都沒有出來,薛平坐在椅子上看了一會,不知道史班會不會回來。對車間裏德機器越發好奇,她正想到門口仔細看看,卻看到史班提着一壺茶。幾個茶杯,一大盤甜品和瓜果,從車間後面的廚房那邊走了進來。

手上東西太多了保持平衡比較艱難,史班走得很彆扭,那樣子不太像是南海國的太平王。

薛平見狀臉上一白,像個彈簧一樣從椅子上蹦了起來,從會議室要跑了出去。

“我,我來!”

從史班手上搶過那盤甜品瓜果。薛平抱着盤子,臉上紅撲撲地跟在史班身後。史班笑了笑,拎着茶壺重新走進了會議室。站在會議桌旁邊。他倒了些茶水到杯子裏潤了潤,又走出去把潤茶杯的茶水倒到了水溝里。小小一壺茶,史工弄起來着實辛苦。忙了一大圈他才走了回來。倒了一杯綠茶送到了薛平面前,笑道,

“冰綠茶,甜的,你嘗燦”

薛平愣了愣,不知道史班什麼意思。這是十七世紀的瓊州府,熱帶,九月,薛平不明白這裏有什麼東西可以稱為冰。也許是糖廠練出來的白蔗糖糖晶很白,被殿下喚作冰吧。薛平點了點頭,伸出兩隻手去端前面的青花瓷茶杯。

但碰到那冰涼的茶杯,薛平臉上一怔,才明白這確實是“冰”綠茶。

女孩眼睛彎彎的,似乎是在笑,好奇地看着史班。

見薛平的好奇樣子。史班笑着說道,“呵呵,去年冬天我讓南王從遼東運了兩船大冰來小南關裏面不好運冰,我就在這廠房地下挖了個大冰窖保存。有些東西需要低溫保存。有個冰窖總歸方便。剛才想到要泡茶,就揀了幾塊上來鎮茶。”

“也不是什麼厲害東西,不過有時候太熱了,到是可以揀幾塊上來去暑。天氣熱,喝點涼茶好。”

薛平這才明白了怎存回事,點了點頭,

雙手捧茶喝了一口,女孩似乎因為史班的殷勤招待而覺得很幸福,頭一低又不說話了。

史班平時話不多,這一時對着薛平。也不知道說什麼。不過他畢竟是太平王,沒話說就乾脆不說。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史班只覺得一股冰涼沁入咽喉,分外涼爽。一口把茶吞了下去,他把茶杯放在桌上,靜坐着看着薛平。

一個不喜歡說話,一個害羞不敢說話,兩人竟是“相對無言”好久,薛平才抬起頭來,好奇地看了看史班。見太平王臉上心平氣和,她抿嘴想了想,指着門外那巨大的機器問道,“殿下,那個是什麼?”

史班看了看外面的電動機,打開了話閘子。

“那是電動機,在水坦那邊用水力發電。把電傳到這邊后,就可以用電動機驅動機器了。”怕薛平聽不懂。史班又換了種方法解釋了下,“就是代替劉叫凶機器,以後有了眾個”廠里就不需要養那麼多驢馬舊,

看了看一臉好奇的薛平,史班想了想,走出了會議室。

“來,我把電動機打開給你看。”

走到機房裏,史班把變壓器的電閘重新打開了。在薛平興奮的臉龐前。那巨大的齒輪慢慢動了起來,越來越快,電動機開始快速轉圈。等史班走出機房,立即迎上了薛平那滿是崇拜的目光。

笑了笑,史班在旁邊的汗巾占擦了擦手上的油。

“有了這個東西,昌化城裏工廠的產量可以上毒,成本可以下去。”

看着轉動的電動機,史班不自覺漸漸又進了工作狀態,侃侃說道,

“工廠里現在都配齊了仿織機械織工半個仿工算一個工作單位。一個月可以產布兩百匹。兩錢一匹的價格賣出去的話,折銀是四十兩。棉花六十厘一斤,這兩百匹布大概需要三十兩左右的棉花成本。算下來,這每一個工作單位身上。坊織業每月結餘大概十兩。

明末度量衡和後世不同,布匹的單位“匹”就有所不同。

明末的一“匹”布,幅寬多在一尺左右,而長度則十六尺至三十尺不等。所謂“布有三等:一以三丈為匹“長頭”一以二丈為匹曰“短頭”以二丈四尺為匹曰“放長”商品交易中,布匹大多以二十尺為標準。南海國這邊,一般說一匹就是二丈長,一尺寬的一卷布。

明代的一匹只有二十尺,和後世的一匹幾十米幾百尺是兩個概念。

史班生產的織機使用畜力水力等外部動力打梭,所以不存在“人力比較小”這個限制織機寬度的因素。南海國的織機寬度。曹遍有一米多。也就是三尺多寬。若就成明國百姓習慣的寬度,一匹就變成了三匹。一台織機一天十個小時能出布五十尺“寬布”就成一尺寬的“窄布”就變成了六、七匹布。

大規模生產的南海國的仿織工業把海布的價格壓得很低,盈利水平並不高。

“除去半個仿工一個織工的三兩工錢,還剩七兩銀子。再刨去驢馬動力開銷二兩,南海國稅金和管理人員開支一兩,運輸費用一兩,仿織工廠的利潤並不多啊,只有三兩左右。這一個工作單位需要的機器。機械廠的出廠價是七百兩。這麼算下來,仿織業的理論年化收益率是百分之四。”

“一遇上戰爭,甫場波動,坊織工業甚至要全行業虧本。其他工業,也是差不多。”

“所以,我要幫工業想辦法。”

“這個電動機就是辦法之一。都用這個換下驢馬後,仿織機的轉速可以更穩定,這效率就上去了,產量還能提高一、兩成。另一方面,電動機把驢馬錢省了,這就是二兩。我估摸着,這電動機一投入工業運營后,紡織工業的理論利潤率可以從百分之四提高到百分之七。”

“有百分之七這個數字,再加上銀庄、銀行的支持,仿織工業的資金流就能抵抗各種突發事件了。”

史班說得認真,臉上有些凝重。漸漸忘記了站在自己身邊的是薛平。

站在電動機前面的薛平,已經聽的有些雲裏霧裏了。所謂女子無才便是德,薛平的爹爹生前雖然教她識了字。但也只是識字而已。史班說的那些數字,她想了好久才想明白。

想努力跟上史班的節奏,薛平吸了口氣,提出了一個問題。

“有這麼厲害的機器,南王為什麼還要打日本?”

史班看這電動機,想着什麼。

好久,他才答道,“若能打下日本這個市場,也是大有好處的。”“機器再厲害,禁不住那些封建勢力閉關鎖國啊。”

看了看北面,史班越發凝重起來。緩聲說道,“明國松江府號稱織工百萬,布銷天下,是明國布匹的生產基地。但實際上,我和南王研究過,松江府一年只產土布兩千多萬匹。”

“我和南王一起估算過,整個明國,算上小農經濟自產自用的商品流通的,所有的土布生產消費量,一年不超過兩億匹。”

搖了搖頭,史班皺眉說道,

“南海國這四隻發展了一下仿織工業,如今有一萬多仿織工人,一年的海布產量就是兩千萬匹,差不多和整個松江府產布量一樣多。”

“兩千萬匹的海布走私貿易。明國沿海一帶已經快承受不了了。但南海國的工業,只是剛剛開始。每一天,機械廠那邊都有批量的仿織機出廠。”

“要繼續發展仿織業,松江府、廣州府、溫州府的織工,就全部要破產啊。就說松江府這一百萬織工,仿織業收入占家庭收入的七成以上。海布會讓他們揭不開鍋。他們揭不開鍋,南方沿海就可能會亂起來,這樣下去,整個明國不光是西北亂,東南也要亂。”

“仿織業比較嚴重。但實際上,不止是仿織業。鐵器,傢具,各種製造業都是一樣啊。”

轉頭看了看薛平,史班沉吟說道。“如果能拿下日本市場,情況會好很多。有日本島一千萬人緩衝一下。明國沿海一帶手工業的壓力會好很多。”

薛平睜着眼睛看着史班,詫異的說不出話來。她平日裏只走到南海國在太平王的帶領下發展工業奔小康,但今天才知道,工業是這麼可怕的一個東西。南海國的工廠,已經成為這麼可怕的一個巨大力量。

看着史班,薛平用力點了點頭。

史班突然想起來,眼前的薛平只是一個小女孩,自己居然和他說這些。笑了笑。

試圖把氣氛拉得輕鬆一些,史班隨口問道,“你車上那些罐罐,裝的是什麼?”

薛平總算找到一個自己能插上話的話題,舒了口氣說道,“殿下。那是從安南買來的紫膠,張局長說要在桑蠶廠里辦一個染坊,用紫膠給絲綢染色。”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聽到紫膠和絲綢幾個字,史班突然楞住了。剛才想緩和嚴肅氣氛的想法,立即又被拋到九卑雲外,史班又開始琢磨紫膠和絲綢這兩樣東西,配合起來似乎是極好的絕緣體。

史班正在努力回憶穿越前一些零星了解過的知識片段,趙谷卻突然從遠處騎馬衝進了廠區,

“師父!師父!”

史班愣了愣,回頭一看,去買實驗材料的趙谷突然回來了。

年輕人臉上紅撲撲一片,一頭的細汗來不及擦,他眼睛裏興奮地似乎要冒出光來。快步跑進了車間,趙谷大聲吼道,

“師父!碼頭那邊來人了!南王打下江戶了!”

“整今日本都和南王簽協議了!承認日本是南海國的殖民地!以後日本所有的關稅,都由南王掌握。我們南海國所有的工業品,可以在日本暢通無阻了!”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中文網,手機訪問請上,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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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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