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八節合圍仙山

二六八節合圍仙山

兵法雲!十則圍!,五則攻也,倍則戰裝備遠勝於敵人,人數又近乎敵人一倍,龐寧指揮部隊包圍了勝山藩。

勝山藩倉皇間據守的山頭,並不是特別險峻的山峰,和仙山、城上山這種戰略要點是不一樣的。山頭上,是一個狹長的區域,足有四百步長。小山山頭和讓谷的落差,大概有一百多米。雖然有些坡度,但足以支持騎兵和步兵發起進攻、衝鋒。

勝山藩在前面的戰鬥中損失不現在根本沒有辦法控制整個山頭。

如果島津家還在,他們還勉強能夠把控局面,攔住南海人。但如今。九州人已經完全拋棄了德川幕府。揚長而去,勝山藩已經是獨木難支。他們只能放棄稍微矮一點的山頭東面,集兵守在山頭的最西面。

一千南海騎兵繞到了山頭腳下,威脅着勝山藩的側翼。勝山藩不敢怠慢,面對騎兵列出了三間槍陣。但南海人的騎兵並沒有衝上去的興趣,反而是在半山腰上慢慢地兜圈子。這讓勝山藩的佈陣異常艱難。

狹窄的山頭上,混亂的長槍手不斷地挪動着陣型,改變正面的方向。保證騎兵沒有機會呼嘯着衝上來。

而南海人裝備着火槍的四千人,則從小山東面爬了上來。

三間槍足輕為了防禦騎兵,張皇的奔跑在火繩槍前面。這種混亂的變陣中,“火繩槍。足輕也不的不配合著不斷改變位置。雖然有一千多名火繩槍兵,但只有三、四成人有機會朝東面的南海人主力射擊。眼睜睜看着南海人的四千火槍手開到了山頭東面,一點點靠近,他們的根本分不出兵力阻止南海人。

正當他們發現形勢糟糕,無論如何需要分兵阻止南海人的火繩槍逼近時候。西北面的南海人的騎兵隊突然發出了一片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快馬向山頭攻來。

一時間,煙塵滾滾馬蹄隆隆,彷彿要一次性衝垮一切。

勝山藩知道這些騎兵的精銳。剛才,福網藩是被這些騎兵衝垮的。如臨大敵,一千五百名火繩槍手有一半衝到西北面,站在高處,面對騎兵展開排射陣,準備用俯射配合三間槍陣迎接南海騎兵的沖陣。

但衝到了兩百步外,南海國的騎兵們齊齊停住了。戲詫地掉轉了馬頭。他們又往山腰南面繞了過去。繼續兜着圈圈。

勝山藩藩兵目瞪口呆地看着南海騎兵的動作,回頭一看,南海人的火槍手已經全部逼到了百步之外。

水兵們遠比昨天勇敢,趁勝山藩變陣防禦騎兵的一分鐘內,水兵頂着幾百支火繩槍的火力衝上了山頭。他們在山石和樹木之後找到了射擊掩體,全部進入了射擊位置。

勝山藩此時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南海國的優勢兵力包圍了。藩兵甘臉色雪白,開始慌張地調整線列陣方向,試圖把正面轉向東面的線膛槍手。

但他們才剛開始轉向,四千支線膛槍已經開火了。

士兵是人不是機器,都會愛惜自己的生命,在流彈紛飛的戰場上,你讓他們冷靜地瞄準目標,近乎不可能。在戰場上,如果受到敵人的火力干擾,緊張和恐懼會讓士兵的命中率大大下降。

比如說一百步上,南海國線膛槍的練射擊中,幾乎有九成半的中靶率。但一旦被日本人火繩槍還擊。這個命中率就會直線下降到兩成、甚至一成。

但一旦敵人的滑膛槍不能壓制戰場,讓線膛槍手有足夠勇氣進行瞄準射擊,情況是極為可怕的。只要命中率能提高一、兩成,線膛槍就會變成可怕的魔鬼。

一片一片的黑煙在巨大的射擊聲中響起,剎那間瀰漫了整個山頭東面。面對亂成一片的勝山藩陣型。四千把線膛槍在山頭上掀起了一片暴風雨。那呼嘯着撲過去的彈雨。像極了颱風中那避無可避的漫天雨箭。流彈飛過了整個山頭,鑽進了那些狼狽藩兵的身體裏,濺出了一朵朵血花。

剎那間,山頭上混亂的勝山藩隊列像是被割草機割了過去,一片一片地倒下。

有左被打折了腿,慘叫着倒在山石上。有人被打穿了肚子,子彈帶着破碎的臟器從後背撞了出來。勇敢的旗本武士怒吼着拔出了武士刀。試圖帶着三間槍足輕反衝鋒。

那一隊足輕很勇敢,但勇敢並不能改變什麼。一走到隊伍最前面。他們的生命就被彈雨消滅了。剎那間被旋轉的子彈打爛了身體,勇敢的屍體像是一個個沒有靈魂的沙包,順着山坡滾了下去,一路留下幾十道鮮艷的血痕。

等勝山藩調整好隊列,組織還擊時候,山頭上已經被打死了上千名藩兵。剩下不到一千名火繩槍手咬緊牙關,開始向對面的線膛槍還擊。

倒不是他們戰鬥意志強悍,能在巨大的戰損下堅持作戰。實在是南海人已經包圍了山頭。讓他們無路可退。

但他們網朝東面打了一輪,卻感覺到地面突然抖動起來。

那是馬蹄踩踏地面造成的震動。一千名騎兵從西邊發起了進攻,勢不可擋地衝上了山頭。混亂的藩兵陣列沒法組織他們,巨大的馬蹄像是一隻只重鎚,把那些掙扎求存的足輕們撞成了一片稀泥。經過先鋒軍層層遴選的廣西壯漢們手抓馬刀,朝僅剩下兩千多人的勝山藩藩兵頭上砍去。

那些足輕實際上已經不能戰鬥了,不斷的失死亡摧毀了他們的意志。讓他們失去了最後的一絲秩序和紀律。之所以沒有崩潰。只是因為他們知道兩條腿的步兵跑不過四條腿的騎兵。接下來,他們只剩下被屠殺的命運而已。

勝山藩藩主怒吼着拔出了武士刀。雙手舉刀,他策馬沖向了在足輕中遊走砍殺的鄧阿奇。

但他只往鄧阿奇的方向騎一步,左右殺出了的兩個廣西大漢就同時在他脖子和肚子上割了兩刀。腸子和鮮血立即從那巨大的破口處颶了出來,讓他失去了力氣和意識,不甘地倒在了馬下。

旁邊衝過了一小隊騎士從他的屍體上踩了過去,殺向了對面轉身逃跑的一隊足輕。踐踏着他身為武士的榮譽。

屠殺般持續了不到一分鐘,兩千殘兵扔掉了所有的盔甲和武器,抱頭鼠竄。雖然知道逃跑也是死,但是恐懼的本能仍然讓他們選擇了逃舊一、像是群失魂的麻雀。連跑帶滾地從遼坡卜沖了下去但南海人並不願意放過他們。那些越戰越勇的線膛槍手呼啦啦地搶到了山頭最高處,架着步槍瞄準着那些驚惶的背部,一槍一槍地撂倒着逃亡的島國士兵。這一次,他們真的打出了練時候的水平。子彈像是長了眼,一發一發地鑽進了士兵的背部,攪攔他們的心肺,撕扯着他們的神經,讓他們在劇痛中到在地上。

一個接一個”那兩千藩兵都變成了屍體,像皮球一樣滾下了山坡。直到撞在山石上,把沒有生命的軀體撞得皮開肉綻,那些滾動的屍體才能停下來。

等黑煙稍微散開的時候,整個勝山藩的四千藩兵,已經全部被消滅在石見銀山的南面。而南海國的五千人,只有幾十個人受傷,十幾個戰死而已。

戰鬥結束,龐寧滿意地騎上了山頭。

看着那一山坡的日本人屍體,海盜頭子癟了癟嘴說道,“這這一仗打完后,石見銀山一帶適合開墾農田啊。”

見鄧阿奇不明白,龐寧啐了一口沒有解釋。

看了看最遠處的仙山山頭,龐寧大聲說道,“讓趙如從城山上再帶兩百水兵過來,稍事休整后,我們進攻伊達政宗的本陣!”

一個鹿角頭盔遺落在戰場上。上面滿是鮮血,不知道是誰的。被風吹了一下,火紅色的頭盔在山坡上滾了一下,又卡在另一塊石頭上。

那滾動的火紅頭盔,引起了常文廣的注意。抹了一把臉上的黑炮灰。他走過去把頭盔撿了起來,好奇地看了看,他發現這是個高級武士的用具。顯然,這是一個很好的戰利品,以後也許可以擺在什麼地方,作為僂國一戰的紀念品一常文廣舔了舔嘴唇,暗道前提是能活着離開日本。

仙山這邊的情況,已經快撐不住了。

累垮的士兵躺在地上,四腳朝天的喘着氣。即便有軍官過來喝罵。要他們去搬運彈藥,也無法把他們從疲勞中抓回來。山頭上躺着幾百傷員,那種呻吟聲很可怕,比那兩百多具無聲的屍體更可怕,衝擊着整全部隊的士氣。

今天被賊人沖了三次,改水軍已經打到了極限。日本人玩命地沖。精銳的騎兵、鳥鏑手跟着竹盾呼啦拉地衝上來,第三次甚至直接衝到了改水軍的陣線前。幸好在那最後關頭,沒見過手榴彈的賊人選擇了衝上來肉搏。如果賊人抱定用火繩槍近距離對射的念頭,改水軍估計已經頂不住了。

賊人不知道改水軍還會扔手榴彈,一路嗷嗷叫地衝到陣前,被這邊一頓猛炸炸了回去。

不過僂國賊人也損失慘重,這兩天打下來,山坡上已經堆了兩萬多的屍體了。從山頂上看下去,那堆堆疊疊的灰色屍體着實有些駭人,彷彿是一個可怕的屠宰場。

把鹿角頭盔繩子拽在手上。常文廣噓了口氣,往東王那邊走去。

但突然,常文廣走不動了。順着幾個大喊大叫士兵的手指看過去,他看到了山腳下劇變的的戰場形勢。熊本藩的部隊剛才一直沒有投入戰鬥。此時卻追着龐寧那邊的薩摩藩往九州島方向撤退了。常文廣並不知道那是熊本藩,他只知道那支部隊一直沒有投入戰鬥。

賊人這時候把一支生力軍撤走。這事情着實蹊蹺。把頭盔往地上一扔,常文廣急急跑向了東王。

爬上山頭,他看到秦明韜也注意到了戰場上的變化,正用單筒望遠鏡觀察山下的動向。

“殿下!賊兵有一支退了?”

秦明韜沒有回答常文廣,仍然仔細觀察着戰場上的局勢。

這裏看不到城上山山谷里的戰局,山下又被日本聯軍包圍,改水軍的探子“夜不收”損失很大,乾脆被秦明韜全部收了回來。秦明韜所能看到的戰局,只有仙山腳下的一片。雖然龐寧在城上山一側節節勝利。但是這邊並不知道。

趙德看了看常文廣,點頭說道。“不知道為什麼,日本人軍心似乎亂了。你看那邊,幾支部隊都往後退了。賊人的第四波進攻,我看現在根本組織不起來。”

趙德話音未落,山谷中又有一支部隊先後離開了日本聯軍隊列,往戰場北面撤了出去。此時日本軍已經近乎一片混亂,雖然日本軍本陣里令旗招展,卻沒能調動任何一支部隊去攔住這支擅自撤退的軍隊。

那是加賀藩的並田家,得知伊達政宗要他們再次沖山,他們毫不猶豫地撤出了戰場。

范一流帶着幾十個學徒在壕溝里忙碌着。

在他們的指導下,改水軍的士兵們正忙着為傷員包紮傷口,此時看着山下的情況,大兵們一個個都是滿頭霧水。

他們有些興奮,又有些害怕。害怕這有利於自己的變化,是一場空

常文廣看着山下,詫異說道,“莫非是南王那邊有什麼動作,這賊人怎麼一個個全反水了。”想了想。常文廣舔了舔嘴唇說道,“不會是賊人的詐術吧?殿下,我們還是小心點。我聽海軍的人說,他們原先在琉殊島和賊人就打過,這些賊人最喜歡用詐逃誘人進入包圍圈伏擊。

“父親!那邊!”

秦明韜臉上突然一僵,順着趙德所指看了過去。

北面的山谷里,突然走出了一桿迎風招展的龐字大旗。

那桿旗幟下,五千多名士氣高昂的士兵走出了山谷。一步一步,他們帶着橫掃一切的氣勢,向日本聯軍的本陣壓了過去。

仙山上,打得有些精疲力盡的改水軍大兵們都站了起來。

看着山谷里走出的部隊,他們有點不真實的感覺。

這一仗打得太艱苦了,剛才他們都懷疑南海國要撤退了。但突然間。似乎整個戰場都已經翻了過來。對面那些打不完的賊兵。突然間顯得有些狼狽。終於,他們興奮了起來。走向勝利的喜悅,讓他們的身體裏又鼓出了使不完的勁頭。從地上爬起來,他們把手舉向了頭頂,大聲地嘶吼起來。

秦明韜舒了口氣,跨上了戰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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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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