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衝浪的小鳥
前一天對金村的隱瞞被撞破，讓夏洋迷迷糊糊地一晚都沒太睡好。
所以今天一大早爬起來，他頗是殷勤地下了碗面、再帶上昨晚女孩落在自己這兒的風衣，屁顛屁顛地去就去對門負荊請罪了。
——且不管那個遠在天邊的齋藤飛鳥，先得討好朝夕相處的祖宗要緊。
關於這個取捨，昨晚他也想了很多：說實話，本來他是想自己處理好齋藤飛鳥那邊的事情，完全沒打算讓這兩個女孩直接對話的。畢竟且不說公眾影響，兩人同為一個公司旗下的偶像，有互相認識的可能。到時候要同時和兩人解釋自己一個素人是怎麼認識另一個人的，實在是太過麻煩。
再說了，對完全和藝能界毫無關聯的他來說，同時和兩個當紅偶像一同保持着私人關係，風險實在太大……儘管，這種關係跟戀愛什麼的完全不搭邊，可那也要文春的那些小報記者也相信啊。所以，其實從一開始，他就做好了如果齋藤飛鳥來聯繫自己，他就隨便搪塞幾句，把關係維持在萍水相逢就足夠了的準備。
可現在好巧不巧地，金村這邊已經全盤知曉了情況，甚至還直接和小鳥通上了話。這可打亂了一些他的計劃……他需要被迫向齋藤飛鳥、做之前計劃中所不需要做的解釋了。
“不在嗎……”
夏洋敲了半天也不見有人應門，他低頭看了眼表，九點這個時間節點，按理說不論金村今天有沒有工作，都應該是在家的吧？
“嘛，可能最近工作比較忙，已經出門了吧……”
碰了一鼻子灰，他折返回自己家裏，開始思考另一件棘手的事情：該怎麼像齋藤飛鳥解釋，昨晚的那通電話呢……
思忖良久，他還是放棄了敘述那些一聽就很蒼白的實話——有時候，順應常規思路的謊言比實話更容易讓人信服。
手指翻飛，一條禮儀周正的短訊很快撰寫完畢了，夏洋也沒多想，直接就點擊了發送。
緊接着，他稍稍思忖了一會兒，還是決定截個圖，也轉發給了金村一份。
……
……
今天一早就是回霓虹的航班，齋藤飛鳥的華夏兩日游迅速來到了尾聲——不過，她心裏倒沒升起什麼不舍。畢竟昨天那份合約一簽下來，今後自己來華夏的次數，搞不好自己都數不清。
在登機口等待的時候，她百無聊賴地刷着霓虹的藝能界新聞。距離自己的畢業已經過去了十天，即便是彙集了她十一年偶像生涯的最後舞台，也只是像在藝能界裏投入了一粒小小的石子，十天過去，就再無波瀾了。
“嘛，這就是藝能界啊……”
小鳥癟了癟嘴，稍稍有些失望，目光掃過一排又一排努力試圖奪人眼球的新聞標題：什麼誰又和誰離婚傳言啦、誰又爆出和同事不合啦、同劇組的男女主又暗生情愫啦……都不用點進去，她就清楚不過都是些邊邊角角的標題黨新聞。
“無趣……”
手指一劃，齋藤飛鳥關閉了新聞網站。
“……誒？這是……”
手機桌面上的粉色圖標，這時候鬼使神差地、吸引了齋藤飛鳥的目光——這是昨天在談合約的時候，甲方給自己手機上安裝的、那個名叫“bilibili”的視頻網站客戶端。
“——總之，就是個類似youtube的視頻軟件咯，不論門檻，大家都能上傳視頻……”
甲方大叔解釋給自己聽的話語，其實已經有人給自己解釋過一遍了，只不過自己一直沒什麼機會瀏覽。恰好現在登機前還有近一個小時，不如打發打發時間。
點開app，註冊和登錄的流程昨天都已經做完了，彈出的對話框，是讓她輸入自己的昵稱。
“取個什麼好呢……”
手指猶疑地在屏幕上空敲着，良久，才敲下一個“中華鳥”的ID。
鍵入“確認”的下一瞬，屏幕上自動刷新出了兩排視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設置語言是日語的緣故，顯示的視頻有不少都是霓虹相關的。甚至划拉兩下，還看到了一個用自己的走秀截圖做封面的視頻。看標題中、自己隱約能分辨出的幾個字，也大概能猜出來含義。
“齋藤飛鳥、心、挑戰？是要挑戰什麼嘛……？”
嘴上是這樣吐槽着，小鳥還是頗為自戀地、首先點開了這個有關自己的視頻——視頻的內容很簡單，就是把她歷年的走秀視頻剪輯到一起，配上甜甜的背景音樂。
看着T台上的自己或比心或壞笑，直看得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真是的！這樣的視頻怎麼可能有人看得下去嘛……誒？？”
結果她切出全屏一看，足足有兩百多萬的播放量！要是按照youtube的算法，這一個視頻，就能帶來20萬日元的收益……更何況，是在金錢觀念完全不同的華夏！
“難怪……對方願意開出這麼好的待遇。”
儘管有了預期，可齋藤飛鳥還是進一步意識到了、自己在華夏的商業價值。之前有聽聞、華夏賺得最多的年輕藝人們，一條廣告就是幾億日元的收益，現在想想，自己說不定都算得上是性價比極高的選擇了。
“誒、這個也好有意思……這個也！”
接下來的時間裏，小鳥津津有味地逛起了b站。她開始逐漸意識到了，夏洋、還有甲方高層同時提到過的、“生活化”是個什麼意思。相比youtube上只有高技術力的視頻才能收穫高播放量的大環境，在這個華夏的網站上，有些僅僅是分享自己平常生活的、看似平平無奇視頻，也能收穫大量的關注。
在她所艱難能理解的幾個視頻里，有努力練習舞蹈的、有去料理店食評的、還有單純是吐槽考試太難通過不了的……幾個視頻看下來，連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認，這些展現在她面前的、看似尋常的人間百態，是真的很有吸引力。
當然，她所理解不了的東西也有很多——比如彈幕里不時劃過的“23333”、還有看自己視頻時候，一直看到的“awsl”，都完全是意味不明……
“真是的，果然還是得問問夏洋桑……不然這些東西的含義，誰能告訴我嘛！”
不由自主地，她又想到了夏洋。距離那通電話已經過去了半天，如果號碼真的是正確的、對方又有意聯繫自己的話，怎麼樣都應該回電了吧……
下一秒，不知道是不是手機擅自竊聽了她的自言自語，大數據順勢給她送來了推送。下一次視頻網站的刷新，位列首位的，是一個吃播視頻。看標題，是有關一家她也去過的、位於豐州的海鮮料理店。
然而，封面上那個用鼻孔懟着鏡頭的男人，齋藤飛鳥是怎麼看怎麼眼熟。
“——誒？這個是……夏洋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