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烏鴉4

太子對被刺之後，申伯快馬加鞭，悄悄趕往太原大營。在太原大營姬宮涅也在苦苦支撐。太原大營正在被瓢潑大雨澆灌。已經半個月了，大雨從來沒有停過。更為難過的是，那些姜戎人並沒有消停，他們還時不時的騷擾一下，讓太原城的守軍不煩不勝煩。

煩惱歸煩惱，可是太原城牆高築，姜戎人要想突破防線，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過去太原，就是千里沃野的農田，所以他們也一直沒有長驅直入。為了防守姜戎，這裏除了可駐兵，還有發配來的犯人和奴隸，以及想到城裏找生活的鄉野貧民，這些人必要的時候可以轉換成守城的力量。而且他們還可以生產駐兵不能自己生產需要的東西。

申伯到達太原的時候，褒響正站在城頭，他認識申伯，就放申伯進城面見姬宮涅，詳細陳述太子錯被人刺殺，大王當下正在傷悲之中。姬宮涅明白，現在儲君只能在公子對和自己之間產生一個了,而且，公子對剛剛立了戰功，氣勢正旺。

在此刻，有軍士來報：“上大夫尹吉甫在城下求見公子。”

姬宮涅微微周期眉頭，道：“尹吉甫來此有什麼事情？”

申伯微微思考一下，道：“尹吉甫當年戰功赫赫，宣王第五年，宣王與尹吉甫一起伐獫狁（即西戎）於彭衙（今陝西澄城西北）。尹吉甫在征獫狁戰爭中率師直攻至太原（今甘肅鎮原一帶），迫使獫狁向西北退走。他為人正派，循規蹈矩。其實對於大王沒有立嗣，這幾年他進言過多次。然而大王被鬼迷了心竅。廢長立幼。甚至大王因為魯國沒有執行他的廢長立幼命令，而派兵征討魯國。”

褒響插話說：“我相信尹吉甫大夫的為人，他肯定不會不利公子您的。不如這樣，我們把他引進城來，說不定還會成為我們的力量。”

申伯笑道：“既然如此，人家是真心幫助我們的，我們也要給足人家面子，不如我們這樣安排。”

申伯向褒響和姬宮涅說出了辦法，兩人點頭。

且說城下尹吉甫，來到太原城外，在瓢潑大雨中，渾身上下淋濕的如同一個落湯雞。

他看着自己當年征戰的地方，心彷彿又回到三是對年前。可是自己通觀宣王這麼多年，早期雖然也安排民力休養生息，可是連年的征戰早已經似的民生凋敝，國人對此多有不滿。這幾年，宣王又熱衷於玩特立獨行的創新。本來有了姬宮涅，子承父業，立長立嫡，多簡單的事情。可是宣王卻喜歡那個小兒子，非得想立小兒子公子錯。為此還在魯國搞試點，結果把魯國搞得民怨沸騰，到現在還亂成一鍋粥。強立公子錯為繼承人之後，沒有料到當天沒有出去。公子錯被人刺殺了。由此看來，他覺得自己應該為自己的將來找個後路了。公子對新立戰功，而且為人雖然不錯，但是他總覺得公子對有收買人心之嫌。姬宮涅作為宣王的嫡親長子，理應是民心所向。當日，尹吉甫上書給宣王，告訴宣王國不可一日無主，大王不可一日無繼承人啊。為了穩定天下，大王當立大公子姬宮涅為儲君，方能讓天下心服。

宣王開始不說話。尹吉甫還繼續說立長立嫡的道理。宣王終於忍無可忍道：“冊立天子繼承人，是天下大計。公子姬宮涅，寡人最為了解。他雖然性情醇厚，但是內心並不是如此。他現在刻意節儉，甚至不近女色，你想一想，他為何如此？還不是為了爭奪王位嗎？”

尹吉甫插上一句道：“大王，根據立嫡立長，子承父業的祖制，將來的王位本來就是他的。”

不料這句話把宣王惹惱了，宣王大吼道：“尹吉甫，你今日竟然敢頂撞天子，他日你還不敢做更叛逆的事情嗎？你為什麼力推姬宮涅，你給我交代清楚？”

尹吉甫想再去辯解，宣王阻止道：“別說了，儲君之事我自由安排。今天我也不治你的大不敬罪，是因為你也是上了一把年紀了，上了歲數犯點糊塗也是情有可原。免了年大夫的職位，你回家養老去吧。”

尹吉甫就這樣，一路走來。自己辛辛苦苦半生，還來得居然是回家養老。他想起了自己的兒子尹球。按照祖制，子承父業，尹球就可得到自己的爵位。但是，宣王一句話自己就必須交出爵位。

正當尹吉甫難過之時，卻見姬宮涅親手捧雨傘為自己擋住風雨，然後親自駕車，進入城中。褒響和申伯見尹吉甫進城，依然是上大夫之禮以待。

雙方坐定，尹吉甫還沒說話，姬宮涅就一頭拜倒，說道：“小子姬宮涅，願意以老大夫為師，希望老大夫不要推辭。”

尹吉甫見此形狀，本來一刻不定的心，略微輕鬆。急忙跪拜於地道，說：“公子乃大王長子，理應繼承天下。尹吉甫多年來只顧忙於眼前，甚至沒有規勸大王廢長立幼之害，讓公子受了這麼多年委屈。尹吉甫知罪。”

姬宮涅問：“為今之計，該當如何？”

尹吉甫語重心長道：“大公子應該早作準備，快跟戎族議和。必要的時候準備進京勤王。”

話說開了，四人心中頓時敞亮了。正在這個時候，窗外忽然傳來普撲撲啦啦的聲音，伴隨着鳥的哇哇怪叫，一隻烏鴉飛離他們的房子，向遠處京城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