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兒一表人才
且不管張家這邊如何“講”道理，宋家這邊裴玉吃了葯便睡著了。
裴玉感覺自己睡了很久，做了很多夢，在夢裏有古代，也有現代，兩份記憶穿插着出現在她的夢境，讓她鬱結煩躁。
“玉兒？玉兒！”裴劉氏擔心的呼喚着似乎夢魘的女兒，心裏恨急了張家人。
宋明理這會正是氣消了想到要來看自個親娘了，沒想到一進屋就聽到外祖母的喊聲。
“娘？娘怎麼了？”看着裴玉滿頭大汗，臉色蒼白，宋明理頓時也害怕了，想到大嫂說的爹娘被張家害了，嚇得抓住裴玉的肩膀呼喊起來：“娘！娘，你起來呀！娘！你不要死啊！娘！”
“娘怎麼了？”宋明理那大哭大喊的聲音瞬間驚動了所有人，宋明珠第一個衝進來，小臉上滿是驚嚇之色，吳氏和王氏緊隨其後，裴柳氏聽到聲剛到門口。
裴劉氏趕忙開口道：“沒事，你們都回去做事，明理和明珠陪陪你們娘。”
女兒夢魘了，正好叫外孫們喊喊魂，醒了便好了。
“唉，外祖母，有事您就喊我們。”吳氏看裴劉氏在也就沒敢多話，擔心的看了一眼炕上的婆婆轉身出去了。
王氏這會倒是真的有些擔心了，出去的時候還回頭看了好幾眼。
哪怕初為人婦，這麼會時間王氏也反應過來了，這個家不能沒有公婆坐鎮，沒了公婆他們家的日子只會更難過。
“好了，明理和明珠一起喊喊你們娘，她這是做噩夢了，喊醒了就好了。”裴劉氏拍了拍外孫的肩膀，小聲道。
“好！我一定會把娘喊醒的！”宋明理一聽立馬保證，而後開始小心翼翼的喊起娘來，宋明珠也趴在一旁跟着哥哥喊着。
對於宋明理這個外孫裴劉氏是很心疼的，好好的一個孩子，硬是摔傻了，如今這定好的親事也沒了，日後再想說門好親事怕是難了……
兩個孩子哪怕喊的不太整齊，到底是有份量的，不過片刻裴玉便掙扎着睜開了眼。
“娘！”看到裴玉醒了，宋明理最為激動，而後又有些難過自責的趴在炕邊道：“娘，對不起，明理不要媳婦了，娘要好好的。”
智商還如孩童的宋明理這會想起吳氏的話，只覺得是自己娶媳婦的錯，要是自己不娶媳婦，娘就不會生病。
雖然娘已經很久沒陪他玩了，可他不想沒娘，沒娘的孩子會被人欺負的，他不想被欺負。
雖然大家都說有媳婦是好事情，可娶媳婦會讓娘不好，再好他也不要了。
裴玉原本做噩夢剛醒，腦子還有點蒙，聽清楚宋明理的話心裏卻不由的難受起來。
這會關於宋明理的成長記憶一點點浮現起來，原本聰慧可愛的孩子變成這個懵懂樣子，裴玉心中不由的發酸，這是一個母親埋在心底的心疼。
原主這些年一直是偏心的，偏心這個三兒子，雖然面上幾個兒子吃穿上沒有差別，可原主心裏惦記的只有三兒子，全心的為三兒子謀划未來。
這孩子也不過十三歲，卻已經遭受了不少區別對待。
這些年來宋明理被多少人當作傻子看待，原主夫妻都是知道的，可知道又如何。
他們管不了別人的嘴，別人不在他們跟前說，他們又有什麼辦法呢，只能心裏為兒子多做打算。
將親事定這麼早也是原主夫妻為了兒子考慮，趁着他們還有精力，早些將兒子的婚事辦了。
日後在為兒子多謀劃一些，待有了孫子，他們老兩口好好教導，讓孫子撐起三兒子一家便是，到時候三兒子這一生便算無憂了。
原主夫妻倆計劃的倒是挺好，可惜張家人動了歪心思，也害的兩口子沒了命。
“明理乖，娘沒事。”裴玉抬手擦了擦傻兒子臉上的淚痕，心裏不由嘆息。
宋明理被母親這樣溫柔安撫着，頓時笑了：“嗯，我會乖的，娘不要擔心。”
“我也會乖的。”年紀最小的宋明珠也急忙表態，她也是娘的乖孩子！
裴玉看着兄妹倆幾乎一模一樣的神情不由笑了：“好，都乖，都是娘的好孩子。”
“嗯嗯！”兄妹倆齊齊點頭，整齊劃一的很。
看着兩人八成相像的面容，裴玉第一次認真打量起這個家裏的孩子。
原主夫妻應該是長得不錯的，雖然她還沒看過自己的樣子，可宋恆她是見過的，雖說不是什麼天人之姿，看着又太過瘦弱，但仔細看五官也夠的上個好。
加上兩個孩子就在眼前，裴玉也判斷的出來。
宋明珠五官嬌俏，眼睛最是好看，桃花眼明亮有神，帶着分女孩獨有的嬌氣，這雙眼最是像原主。
宋明理也同樣遺傳了母親的桃花眼，眼神清澈有光一般，看久了像是會着迷一樣，五官明朗有朝氣。
只可惜有些偏瘦了，年紀也小了些，過兩年再長開些這樣的容貌若是個智力正常的男孩得迷倒多少無知少女。
裴玉想着，不由輕輕摸了摸宋明理的臉頰嘆息道：“我兒可真是一表人才……”
裴劉氏聞言輕輕嘆了口氣，她女兒女婿皆是好相貌，外孫們自然也不差，只可惜了明理這孩子……
宋明珠沒注意到母親和祖母的惋惜，只想討母親歡心：“娘，我也好看！”
裴玉聞言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臉：“是，我家明珠最是好看。”感受到小女兒臉上的肉肉，裴玉不由愉悅了幾分，這家裏總算有個不那麼瘦的了。
“妹妹最好看！”宋明理笑着也誇了誇妹妹，在他心裏妹妹是最好的。
這家裏過的最好的便是宋明珠了，家裏的雞蛋每兩日就有她一個，就連吳氏這樣的孕婦每日也只得一個，而其他人除了過節根本難以吃到蛋。
這樣養着這小閨女才有幾分肉感，而家裏其它人多是偏瘦的，就連吳氏哪怕吃了三個月雞蛋身上也沒多長几兩肉，那肚子的大小看着也偏小了。
想到這裴玉才猛然發現這宋家是有多窮！
而這樣的家境在原主的記憶中竟然是被許多人羨慕的殷實人家？
裴玉瞬間覺得心情不是那麼好了，這勉強吃個七分飽的家庭都算好的話，她以前的日子那真的就是天堂啊！
“好了，你們出去玩吧，你們娘還要好好休息。”裴劉氏見女兒神色變了，便以為女兒是因為想到外孫的婚事而苦惱，當即開口打發了兩個小的。
宋明理和宋明珠心思簡單，覺得外祖母說的對就齊齊出去了。
“玉兒啊，你也不要多想，明理這孩子一定是有後福的，你現在要緊的是自個的身子，身子先養好了才行。”裴劉氏給裴玉蓋着被子勸慰道，就怕女兒想深了。
裴玉聞言知道裴劉氏恐怕心裏很擔憂她，點頭應道：“娘，我沒事，我會好好養身子的，我可還得看着明理，明智，明珠成家生子呢，這身子啊不能垮。”
“唉！你這麼想就對了，好好養，你可是要做奶奶做外祖母的。”裴劉氏聞言笑了，心底的擔憂也散去不少。
“嗯。”裴玉應了聲，又有些睏倦，閉眼眯了眯便又睡著了，再醒來時入眼皆是黑暗。
“醒了？”輕問的聲音傳來，裴玉只覺得耳熟，卻一時想不起是誰。
窸窸窣窣的一片聲響過後屋裏亮起一片微光，待到眼睛適應，裴玉才看清，原來是宋恆。
是了，她已經不是何玉，而是裴玉了。
“你再躺會，我去廚房端水。”說著宋恆已經披着衣服轉身出去了。
裴玉眯了眯眼也就真的躺在床上等着了，轉頭看着桌面上擺着的那盞燃着豆點大的油燈思緒有些飄，還真的是有些不習慣啊。
二十分鐘左右宋恆端着水盆回來了，想來是燒了火才有的熱水。
“來，洗把臉，簌簌口，我把雞湯給你熱上一會吃。”說著宋恆已經放好了臉盆。
裴玉瞅着昏暗燈光下看不清神色的宋恆，突然有些害怕：“你，你是誰？”
這人肯定不是宋珩！大佬怎麼可能這麼體貼這麼暖！
宋恆有些奇怪，伸手拉着裴玉下了炕：“你說我是誰？”
看着微弱燈光映照下的那雙黑漆漆的眸子，裴玉打了個冷顫，沒換人……
咽了咽口水，裴玉呵呵道：“睡，睡蒙了，主要，你這反差有點大……”
“嗯？不是你說的？我現在不就是在做好宋恆該做的事。”低頭靠近耳旁的低語，讓裴玉不由的身子一僵，等回過神來宋恆已經不在屋裏了。
丫的！大佬了不起啊！竟然故意嚇唬她！
裴玉拍了拍胸口，藉著微弱的燈光看清了盆里放着的竹罐，裏頭應該就是漱口用的水了，洗臉盆里有粗棉巾。
裴玉看着東西沉默了幾秒，沒有牙膏，沒有洗面奶，沒有沐浴露，沒有洗髮露，其它的更不會有，以後也都沒有了……
深呼吸了好幾次裴玉才默默將竹罐拿出放在桌上，而後雙手伸進盆里。
溫熱的水溫讓她腦子清醒了不少，嘆息了口氣，裴玉確信自己這一天經歷的都不是在做夢，隊友也是真的大佬……嗯，剛剛還暗搓搓的嚇唬了她一回。
認認真真的洗了把臉，又漱了漱口，裴玉拍拍臉，打起精神後端着臉盆出去倒水。
有着原主的記憶在，倒是不用抓瞎，根據記憶倒了水，放置好木盆，乾淨利索。
“你怎麼出來了，夜裏諒，也不多穿件衣裳。”宋恆聽到聲抬起頭，只見裴玉連件外衣都不披上，眉角有些不悅，這姑娘穿着裏衣就敢出屋子？
“我沒事。”任由着宋恆將自己拉進廚房裏，裴玉坐下後有些無奈，頭上的傷已經不疼了，她也不是動彈不了，怎麼就好像變成林妹妹了呢。
“嗯，沒事也得多注意，你在這看着火，我去給你拿件衣服。”宋恆無奈的道，已經快入秋了，這夜裏寒涼的緊，他可不敢讓裴玉凍着，本就是傷者要是再染了風寒，他可不想再換個“媳婦”。
望着男子匆忙離開的身影，裴玉竟然覺得暖心，大概是原身的影響還在吧……
裴玉想着原身的事，手上也不閑着，利索的加柴火，動作自然順暢的很，這不僅僅是因為有記憶的原因，何玉本就是農村孩子，家裏是有土灶的，燒火還真的會。
宋恆回來的時候，站在門口怔怔的停了一下，印入眼裏的火光帶着陌生的溫度。
“雞湯應該熱好了，我給端出來，你穿好衣服別著涼。”
裴玉抬手裹緊了披上肩頭的外衣，笑着應道：“好。”
嗯，大佬不愧是大佬，影帝級別的演技，完全就是宋恆本恆啊！。
雞湯自然是端回屋裏的，廚房裏可沒有桌椅，平日裏一家人都是在堂屋吃，這會倒是不必特地開堂屋，直接端回自個屋裏吃就好。
裴玉喝着雞湯啃着雞肉，宋恆緩緩講着今日在張家的情況。
說完過程，宋恆問道：“今日張家已經將婚書和聘禮都退還了回來，你的醫藥費他們也賠償了二兩銀子，這事便算告一段落了，你可覺得有何不妥？”
裴玉咽下最後一口雞湯，放下勺子搖頭道：“沒有，挺好的，這婚事能了結是重點，其餘的倒也不必抓着不放，那樣的人家，做不了親戚。”
嗯？怎麼自個說話有點文縐縐的？一定是被大佬帶歪的！她可不是這樣的！
“嗯，娘子說的是。”宋恆點頭回著，很是自然的接了話不說，還順帶抬手擦了擦裴玉的嘴角。
做完這事宋恆自個都愣住了，做這些的時候他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他只是抬眼的時候看到裴玉嘴角有湯汁而已，根本沒想要動手！
聯想到裴玉揉他臉的事情，宋恆是真的有點心塞了，這夫妻倆的感情是得多好才能到這種程度？！
而裴玉也明白過來了，心裏暗暗的感嘆：原身的肌肉記憶太強了。
宋恆見裴玉沒什麼反應，知道這是心裏有數了，沒了糾結。
回過神來，宋恆心裏竟然有點莫名的愉悅，理所當然的喚一聲娘子，這感覺，似乎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