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上元大比
“我送你一朵花,請記住它的名字好嗎?”
“好,它叫什麼名字”
“擷殤”
“那花呢,喂,你去哪裏,你還沒把花送給我呢”
緩緩睜開眼,夜無殤懊惱地鎚頭道:“又是在那裏斷了!”
連續七天做着同一個夢,每天的夢都是做到同一個地方醒來。
實話實說,夜無殤已經是近乎魔怔了。他總感覺,這個夢和七天前那個女人問他要的東西有關。
他此刻已經暗暗發誓,終有一天他一定要弄清楚這個夢。
“吱啦~”
有一道人影推門而入:“夜公子你醒了,我是奉雪王之命,來傳口諭的”
無殤眉頭緊蹙,正襟危坐道:“不知雪王命十五公子帶來的是何口諭。”
“成敗在此一舉,切忌因為一個女人亂了分寸。”
“好,還請轉告雪王,無殤一定竭盡全力,不負聖恩。”
“那十五便先行告退了。”
“好,十五公子慢走。”
如今的天瑜國,外有列國環伺而動,內有儲君之爭動搖民心,可謂是風雨飄搖之際。
不過再大的危機,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也不值一提。
上元門百年舉辦一次的大比即將開始,只要能在排位戰上奪得第一,便可以向上元門提出一個要求。
而這上元門對天瑜國來說便是絕對的力量。
為了這次上元大比,夜無殤已經準備了很多,目的就是奪得第一,好平息天瑜國的一切紛爭。
畢竟,是雪王在他最落魄無助的時候,將他收留,並且將他養育成人,他又怎麼能眼睜睜地看着雪王成為亡國君。
走出門,看着頭上的一片大好藍天,無殤不禁唏噓起來:“想我早早的便遠離了太子和三公子的權利鬥爭,卻還是沒能避免如今的處境。”
“啟沐雲啊啟沐雲,若說你攪動諸國風雲,僅僅只是為了一個太子之位,我萬萬是不會相信的。”
“恐怕北玄之地,也不會放入你的眼裏。”
無殤眸中精光一閃而逝,他忽然想起來北玄谷里的那隻巨獸。
北玄谷坐落北玄之地中心,天瑜國和天糜國的交界處,但是隸屬於天瑜國的版圖。
那日雖未查探是何巨獸,可那怖人的氣息的,怎麼也是獸王級別的存在了。
上元宗每百年舉行一次的入門大比開始前後一個月,嚴禁諸國滋生戰亂。
如今據大比開始還有近一個月的時間,天糜國的人應該不會將一頭獸王放養在北玄谷招惹是非,那麼天瑜國內,誰有能力將這麼一頭獸王,不走漏風聲地放養在北玄谷呢?
一念至此,夜無殤覺得有必要再去見見雪王。
……
天瑜國王宮,一處密室內,夜無殤緩緩把玩着手中的酒盞,四周地燈火搖曳無休,映在杯里,竟是幻化出一張宛若盛世紅蓮般的臉龐。
“咣當”一下,是酒盞落在了桌上。
夜無殤有點發獃:“怎麼會是那個女子,她可是鬼族啊。”
正值此時,密室一端又傳來一道爽朗的笑聲,像是摻雜着一絲戲謔:“哈哈哈,原來你也會鐘意人,沒想到竟會是鬼族的蓮公主。”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夜無殤回過神來,目光投向已站在不遠處正笑眯眯着打量着自己的雪王,啟御雪。
“鐘意?我承認你這曜雪紋晶琉璃盞頗具幾分玄妙,但若想憑它看出我夜無殤鐘意之人,想來不夠格。”
啟御雪笑笑道:“倘若它和你一樣呢?”
夜無殤愣住,一臉狐疑道:“什麼意思?”
啟御雪聳聳肩,在用眼神告訴他:“自己領會”
“說吧,此時不好好準備上元大比,來找我是有何要緊事”長袖一揮,啟御雪直接坐在了夜無殤對面,不禁流露出一國之主的威嚴。
望着面前這位對他來說,亦父亦友的雪王,無殤有點猶豫,但是還是問出來了:“倘若我在大比上,對上了兩位公子,是否放水?”
啟御雪一怔:“他們不過初玄境,你若放水,上元門的人也不是瞎子啊。”
這個夜無殤在搞什麼鬼,來密室里找他就是問這個幼稚的問題?
誰不知道天瑜國的第一公子是他夜無殤,十一歲邁入初玄境,十五歲便是凝神境,如今修為更是離那玄仙只差一步之遙的上玄之境。
初玄和上玄只差一個字,中間卻隔了蓄曜、融元、凝神三個大境界。
夜無殤居然問我他堂堂一個上玄之境,要對初玄境的人放水。
是腦子有坑了吧!
面對啟御雪如望白痴一樣的眼神,夜無殤淡淡出聲道:“前幾日我途徑北玄谷,發現裏面沉睡着一頭獸王,不知雪王知曉否。”
獸王已相當於人族的玄仙之境了。
啟御雪眉頭頓時擰成川字,沉默不語。
他自然知道的夜無殤言外之意,那頭獸王十有八九與啟沐雲背後的靈御宗有關。
這位三公子沒有放棄絲毫增強自己資本的機會,而他入靈御宗便是為了抗衡太子啟沐雷背後的浮雲宗。
靈御宗、浮雲宗、還有天耀宗是上元門的三大分宗。
北玄浮雲宗、西荒靈御宗、南蠻天耀宗、東海上元門,一門三宗將這上元大陸四分而治。
表面上東土是上元門在治理,可是上元門的根基卻在海域裏,心有餘而力不足,所以作為最繁榮的地帶,東土更多的是三宗的人管轄。
百年一次的上元大比,對人來說是鯉魚躍龍門的機會,對三宗來說而是對東土治理權的爭奪戰。
很顯然,啟沐雲選擇了以天瑜王室的身份,為靈御宗出戰,否則就算是以御獸開宗的靈御宗,也不能輕易地將一頭獸王交給他。
在太子立場鮮明的站隊浮雲宗時,這般作為,啟沐雲之心,顯然要世人皆知了。
上元大比,生死自負,這是他能想到最不傷及國本的方法了。
“放眼三宗也難找出天賦可及你者,你若去參加他們的爭奪戰,定是一塊炙熱的香餑餑。”啟御雪突然深深地看向了好整以暇玩弄酒盞的夜無殤。
後者毫不在意,一雙紫眸盯着酒盞里一道盛世容顏,像是一朵紅蓮在世間怒放。
“你說這個酒杯同我一樣,哪裏一樣?”紫韻忽然流轉,對向雪王如死水般的眼睛。
“我只是說倘若,僅此而已。”
“倘若一字放你嘴裏,就基本敲定事實了。”這時,屬於夜無殤的氣場轟然爆開“我曾說過,我只對上元門感興趣,為了報恩,我會向上元門提出對天瑜有利的條件,別試圖在利用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情。”
“況且啟沐雷和啟沐雲的生死你真的很在意嗎?你所在意的不過是想培養一個合格的王位繼承人罷了。”
你的言語依然是那般的刺痛我的心,只可惜你抓得住我的心痛,卻依舊不會知道我的心歸於何處。
啟御雪心中想道,口上沒有出聲,起身走出了密室,臉色略顯得有些慍怒。
看着啟御雪的越走越遠,夜無殤放下了手中酒盞,自言自語:“對不起,你我之間的牽扯斷得越早,對你便是越好。”
記憶開始在腦海里拉扯,拼湊起一段段過往。
那是在冰天雪地,強忍着的刺骨的痛,殘風為天地披上蒼白的面紗,弱小的身體死死地蜷縮成團,在風刀雪刃欺凌中苦苦支撐。就在他奄奄一息即將觸手死亡的時候,一道偉岸的身影從天而臨:
“以御雪之名,縛雪囚龍大道陣破!”
啟御雪於他不只是救命之恩,更是將他養育成人,將他視為己出。
如果可以,夜無殤很願意將他當做自己的親生父親奉養,可是,隨着這些年來不斷覺醒的回憶,容不得他這樣做。
覺醒的越多,越深覺得將幼年之時的自己封印在縛雪囚龍大道陣的人,是多麼的恐怖。
雪王想要他參與三宗的爭奪戰,肯定不會是再加入天耀宗,他那樣說,無非想看我的態度,想知道我更看好誰繼承天瑜的王位,可我又怎會讓自己捲入這場權力鬥爭的漩渦里。
犧牲自己的利益,保全天瑜的昌盛,早就是自己最大的讓步。再插手天瑜的儲君之爭,以後反而會被自己牽連到不必要的麻煩里啊。
一口飲盡曜雪紋晶琉璃盞的酒,夜無殤也離開了密室。外面正是天晴,是要該好好的修鍊,準備渡劫玄仙之境了。
對他來說,重要的是在上元大比奪得第一,至於天瑜王室的事,姑且擱置腦後吧。
夜無殤不知道在他離開后,先前一步離開的雪王折而復返,端起了桌上的曜雪紋晶琉璃盞,手中似有萬千火焰如鮮花般絢爛,將手中杯一點一點地消融。
良久良久,曜雪紋晶琉璃盞不復存在,留下了的,只是一顆晶瑩剔透的明珠。
“歷經數年,這顆珠子的使命終於完成了。”
凝視着手中珠,啟御雪一雙眼眸如死水般深邃。
忽然他笑了,在這處密室里開始回蕩起了陣陣笑聲,經久不休。
此刻的夜無殤剛剛回到夜府,便突兀覺得寒意刺骨,彷彿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可這種感覺又稍縱即逝,便以為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