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天子牽馬
見公孫冶竟然也喚不醒沈初九,急的楓葉不知錘了公孫冶幾拳。
但昏睡中的沈初九,腦海中卻如過幻燈片一般的,將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的點點滴滴,都以一個第三者的身份看了一遍。
她看到了容淵止。
那個時候,容淵止對自己很不好,她活的事那般小心翼翼,僅僅是為了開個醫館,都不知道鬧了多少次彆扭。
後來歷經坎坷相愛了,她才發現這個男人擰巴的愛。
他不會輕易用情,可一旦動情卻用情極深。
他的愛是那般純粹,後來去南嶽追她回天啟,險些丟了一條命。
她又看到了慕修寒。
慕修寒總是一副混不吝的樣子,直到她和容淵止決裂,他接自己離開天啟。
後來她才知道,當初自己丟了第一個孩子,險些死掉的時候,還是慕修寒讓公孫冶去救她。
而被用作診金的那枚簪子,也沒少被他用來笑話自己。
現在,一個人陪在自己身邊,另一個人……
一抹涼意劃過她的眼角,沈初九驚醒。
縱然她表現的再如何堅強,卻還是難過的要死。
慕修寒……
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第二個慕修寒了……
正難過之際,抬眼卻看到容淵止正一臉焦急的看着她。
“可好些了?”容淵止問。
沈初九點了點頭,“嗯。我睡了幾天了?”
容淵止替她掖了掖被角,“你睡了三日。”
“你一直在這兒守着?”
“不然呢?”容淵止彈了一下沈初九的頭,“夫人有多少根頭髮,為夫都數清楚了。”
眼淚當即再也忍不住落了下來。
這一刻,她的心少有的安寧。
曾幾何時,便是這句話讓她嬌羞不已。
誠然她的男人心繫天下,還各種擰巴,有時候耿直的一批,更多的時候卻不解風情。尤其是……逼急了還像阿富汗獵犬一樣,浪漫什麼的,好像都不屬於他。
可是情緒到了,他也會像孩子一樣蠢萌。
他會在自己難過的時候,守在身邊。不至於讓她醒來的時候,因為脆弱而感到悲傷難過。
慕修寒也許會在她的曾經的生命中留下影子,但是容淵止和清許……才是她的未來!
至於過去的那些前塵往事,就該讓它隨風散去。
想那時間,也會刻淡記憶的痕迹。
“在想什麼呢?”容淵止問。
沈初九沒有說話,只是坐起來,緊緊的抱住了男人的脖頸。
楓葉和公孫冶相視一眼,悄然退出了船艙。
便留給他們一些私人空間吧。
她家主子和小姐,為了這天下都不知忙了多久了。
船行大半個月,終於到了天啟境內。
船上的人一路走,一路下,等到了皇都之後,也只剩下了一些將士之流。
容子燁早早的收到了消息,等在皇都外。
城裏的百姓也在收到消息之後,自發的組織起來,侯在了兩旁。
那陣勢,怕是只有容淵止在第一次踏破南嶽城池之時,才出現過一次。
看着馬車浩浩蕩蕩的朝着這邊駛來,他那懸着不知道幾日的心終於落了下去。
沈初九下了馬車,在見到容子燁之後,才笑着行禮,“臣婦幸不辱命。”
“皇嫂、不……將軍辛苦!”容子燁瞳孔微顫,眼眶紅紅,聲音都帶着藏不住的喜悅。
而那一句將軍,卻也引的眾人心潮翻湧。
山呼般道:“慶賀將軍回朝!將軍威武!”
將……將軍?
沈初九微微一怔,而後才想起來。
自己當初可是拜了將,帶着人出征的。
立刻從懷中取出虎符,呈在容子燁面前。
“這東西留在皇嫂和大哥手上,朕心甚安!”
沈初九卻說道:“大局已定,臣婦理應將虎符歸還聖上。”
“皇嫂……”容子燁怔怔的看着沈初九,心中有一絲不解。
沈初九卻用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子燁,這東西留給我和你大哥,你是準備賴上我們了是嗎?”
容子燁的臉當即一紅,“哪……哪兒有。”
瞧瞧別國,皇族從來都把兵權看得甚重,可到了自己家裏,這東西反而成了負累。給大哥,大哥厭倦了征戰的生活。給大嫂,大嫂視此為無物。
五哥……
五哥怕是也不會在乎!
腦子裏長滿了肌肉的人,有沒有虎符,掌不掌兵權又有什麼關係?
也罷,如今四海昇平,舉國安定。
倒也合該如此!
容子燁一整衣衫,便將霸業接過。
沈初九眨了眨眼,放開虎符在容子燁的手上之後,立刻退回至容淵止的身邊。
周圍的歡呼聲此起彼伏,容淵止微微昂首,面帶笑意對沈初九打趣道:“恭迎將軍回朝,將軍……威武啊。”
他只覺得萬分有趣。
曾幾何時,這些人可是迎接他的,現如今卻成了他家娘子。
沈初九卻只是瞪了他一眼,“你也打趣我?今晚自己找你那些好兄弟喝酒去吧。”
“別。為夫錯了,為夫只是覺得有趣而已。”容淵止趕忙將回話。
能不回話嗎?多少天沒有喝自家娘子好好在一起待着了,現如今終於消停了,他能捨得浪費一丁半點的時間嗎?
兩個人說著話,容子燁走了過來,“皇嫂,宮中已經備好了慶功宴,滿朝文武也全都在那兒侯着了,我們回宮說話。”
沈初九點了點頭,翻身上馬!
而就在這個時候,容子燁忽然走到馬前,伸手便拉住了韁繩。
天子牽馬!
這是何等殊榮啊!
滿街的百姓和將士盡數跪了下去。十里長街,萬里江山。
這一切,如今恰好!
見容子燁牽馬,沈初九卻面色一變,小聲道:“子燁,不可!”
容子燁新帝登基不久,現在竟然親自為女子牽馬,這若是寫進史冊,要麼便是留了惜賢的美名,要麼……便會讓世人詬病!
更何況,此時牽馬,也是將她沈初九架在了火上!
容子燁小小年紀不懂得,可功高卻不能震主的道理,沈初九還是明白的。
還不等容子燁說什麼,一直隱在人群中,眼眶微紅的李卓遠走了出來。
“聖上,讓下官來吧。”說著,李卓遠從容子燁的手中接過韁繩,牽着馬一路走向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