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螻蟻之命

第一章 螻蟻之命

距松陽鎮十裡外的一座廢棄庭院中,一個清瘦少年蜷縮在角落的草堆上。

寒冬之夜的風從破爛的窗戶灌進屋內,輕輕撞在兩張橫放的桌子上。

黑暗中,少年扭動了一下身軀,躲開吹在脖子后風,雙手拉緊身上的破舊衣服。

夜空中的月亮很大很圓,微微一動,就輕易抖落下一地的月色鋪在未化的雪上,靜謐的夜晚籠罩着這座廢棄的庭院。

少年在這寒夜中,咬着牙,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清晨,陽光透過桌子的縫隙照在少年通紅開裂的臉頰。

屋外幾聲清亮的鳥叫吵醒了少年,少年艱難的撐起身子,長嘆一口氣,走到門口,雙手攏袖坐在門檻上,抬頭望着還在飄着雪的天空,從少年清澈的眼眸中似乎看不到悲涼之苦。

不一會,少年起身,轉過頭,對着廢棄庭院的北面輕聲低語道:“爹,娘,我又熬過了一天。”

緩緩轉過頭的少年,眼神堅毅,嘴角微微翹起,紅色的臉頰上出現一個淺淺的梨渦。

少年的這抹笑容,給這寒冷孤寂的冬日點綴了一點溫暖。

少年起身,出了庭院,向著松陽鎮的方向走去,瘦弱的身形步履蹣跚。

少年今日要去周家做工,好拿了工錢去置換一些禦寒的衣物。

少年發現天越來越冷了,怕自己熬不過這個冬天,這是自己最怕的事情。

周家的大門外,已經有幾個人已經蹲在牆根。

眾人之間站着一個高大壯碩的白衣男子。

男子一對濃眉之下還有雙囧囧有神的大眼,已經分明的稜角之間還有幾分稚氣。

靠在牆上的高大的少年,四處張望,看到來人,嘴角上揚,招手道:“陸淵,這裏。”

清瘦的少年雙手插袖,快步走過去,與比自己高半個頭的高大少年一起蹲下,問道:“來多久了?”

“我也才剛到。陸淵,你到我家去吧。我娘一直惦記着你呢。”高大少年回答道。

陸淵用手指在雪上划圈,說道:“不用了,我想離我爹娘近一點。替我謝謝你娘的好意。”

高大少年的脾氣,也就不再勸說,不過還是笑着說:“那你待會幹活的時候小心一點,就跟在我身邊。”

陸淵抬頭看了一眼有些憨厚的少年,微笑道:“知道你這個大水牛能幹,那我就把工錢給你一半。”

一聽這話,高大少年小聲怒道:“咱倆是兄弟不?你要這樣害我?我娘要是知道我拿了你一半的工錢,還不得揍死我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娘那根小竹條的厲害,那次不是屁股開花,哭爹爹喊娘的,能放過我?”

陸淵想起每次被打的上躥下跳卻又不敢逃跑的的楚雲,哈哈大笑起來。

陸淵摟過高大少年的肩膀,笑道:“拿去買你最愛吃的糕點。吃完再回家不就行了嗎?”

高大少年還想出口反駁,周家的管事開門招進眾人。

管事領着眾人前行,邊走邊吩咐道:“你們天黑之前把祭祀用的東西搬到祠堂就行。不過,如果天黑之前沒搬完,工錢只給一半。”

“管事,你放心,保證給你整的妥妥的。”其中一個壯漢拍着胸脯保證道。隨後幾人也跟着附和。

眾人來到東屋,陸淵跟在高大少年的身後。

楚雲和其他幾個壯實青年男子負責沉重寬大的大供桌,而陸淵自己一個人抱着一個黃褐色香爐,小心翼翼地跟在眾人身後。

來來回回幾次,屋裏的東西只剩下幾個墊子和幾把椅子了。

額頭有些汗珠的陸淵叫停眾人,喘息道:“這就剩幾把椅子了,我一個人搬就可以,你們歇着吧。”

眾人沒有客氣,反正陸淵來來回回幾次都是拿一些比較輕巧的東西。便在庭院中的石桌上休息。

高大少年跟着陸淵進到屋子裏,拎起兩個椅子就走。

陸淵看着高大少年的身影,咧着嘴角,明朗地笑着。

陸淵也搬起一個椅子,追上楚雲,邊走邊道:“謝了!”

楚雲轉頭,笑着說道:“嘿嘿,幫你就是幫我,前幾天江雨瞞着她爹來找我玩,我答應她給她買糕點的。”楚雲憨厚的臉上有些得意。

陸淵笑着,長長哦了一聲。

放下椅子,陸淵用袖口擦了額頭上的汗,伸手了抓了抓被汗水流過,有些痛癢的通紅臉頰。

兩人來回幾趟,搬完東西時剛過正午,壯漢喊來管事,彎腰討好地說道:“管事,已經搬完了。你看看滿不滿意?”

管事去仔細檢查了一下東西沒有磕碰破損,回來說道:“走吧,跟着我去拿工錢。”

眾人跟着管事穿梭在白牆青瓦間,路徑一轉,在一處小亭內看見一位姿色上佳的豐腴美婦人。

眾人中的幾個壯漢腳步停下,瞳孔微張,瞪大雙眼,被眼前這一位女子驚艷到。

管事察覺到壯漢的目光,皺眉沉聲道:“別

亂看,管好自己的眼珠子。”

眾人低下頭,快步跟上管事,一個壯漢忍不住抬頭匆匆一瞥。

眾人領了工錢,出了周家側門。

在周家門口,眾人中的一個高瘦漢子看着走路有些搖晃的陸淵,打趣道:“小子,你這身體不行呀,幹了這麼一點活就這副德行了,是不是昨晚用力過猛,傷身了?年輕人要注意分寸,不然以後只能看,不能那啥,那得多難受呀?”

眾人臉上多多少少帶着些笑意看向陸淵,唯獨眾人邊緣處的楚雲。

楚雲冷漠盯着高瘦漢子,緊握雙拳,一字一句問道:“你說誰不行?”

高瘦男子回過頭,用手指着陸淵,看着楚雲嘲笑道:“就是說這個病秧子。”

陸淵繞到楚雲身邊,用手拉住楚雲手腕。笑着回應道:“我什麼身體,我自己清楚,就不勞煩你關心了,你還是關心一下你自己吧。,看你這身板和這不小的年紀,不知道你還行不行。”

李三臉上的笑容一凝,瞪着陸淵道:“我行不行,你娘可能知道。”

走到陸淵身前,一巴掌甩在陸淵臉上,輕蔑道:“小畜生,有娘生,沒爹教的東西,老子早就看你不爽了,干那麼少的活還和我拿一樣的錢。”

高瘦男子忽然提高聲調,“憑什麼?”

陸淵嘴角滲出一點血,面無表情地盯着高瘦漢子,手指死死抓住握拳的楚雲。

又看了看站在高瘦男子身後的幾位壯漢,陸淵轉頭拉着楚雲離開。

一路上,陸淵面無表情,只是一直緊緊抓住楚雲。

陸淵和楚雲兩人一起走到鹿鄉街的糕點鋪子裏買了些糕點,陸淵讓楚雲趕快回家。

獨自一人的陸淵用積攢的工錢與街上的李家管事換了些破舊的衣物和一床青色的棉被,又在街口的包子鋪買了幾個暗黃色的饅頭,趁着這會雪小,陸淵趕回廢棄的庭院。

庭院沒有沒有廢棄前,主人家裏的光景應該還是不錯的。

這座庭院中已經被砸壞的椅子做工精細,雕刻的動物草木栩栩如生。庭院中還有一口用一整塊青色巨石打造的的石缸,石缸上雕刻了幾隻神態各異的猙獰猛獸。

陸淵放下衣物和被子,坐在門檻上啃着饅頭,望着天空發獃,眼淚在微紅的眼眶裏打轉,寂靜的庭院中只有少年輕微的哽咽聲。

此時的陸淵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好幾年前。

那時爹娘外出勞作,只剩自己一人在家,自己打哭了欺負自己的小孩,最後小孩的母親出現,拉着那個小孩回家。

回到家的陸淵,獨自一人趴在圍牆上,望着父母離開的方向大哭起來。

這時的陸淵也想大哭一場,可是再也沒有人為為自己擦眼淚,安慰自己了。

陸淵收回思緒,用手袖擦了擦眼眶,直了直腰,伸手捶打了幾下腰,回屋收拾起屋子。

抖開那床青色的棉被,忽略那個雙掌大的破洞和周圍一圈暗黃色的圖案。

將破舊的衣服鋪在草上,被子對摺放在一旁。

收拾好家裏的陸淵又到門檻上坐着,看雪停了,陸淵轉身進屋在牆角的一個布袋裏抓出一把稻穀放進衣兜。又拿起旁邊的一個簸箕和一根細繩就出門去了。

這半袋稻穀是陸淵這兩三個月去收割過的稻田裏撿的,倖幸苦苦才收集到半袋。

陸淵要到不遠處的稻田裏去捕一些麻雀或者其他一些在稻田裏覓食的鳥,當做自己的晚飯。

運氣好時,陸淵可以捕到秧雞。

這是一種全身灰褐色,長嘴的鳥,有半隻雞那麼大,飛不高,卻跑的極快。

陸淵來到田裏,用簸箕刮開雪,露出一個直徑五步大的褐色空地,撒上一點稻穀,用繩子拴着的半寸長的木棍撐起簸箕,再用一塊石頭壓在簸箕上面。把剩下的稻穀都放在簸箕底下。

佈置好陷阱,陸淵拿着繩子的一頭走到不遠出的石頭後面,慢慢收攏多餘的繩子,讓繩子微微緊繃。

陸淵目不轉睛的盯着那塊空地。

不一會,就有幾隻麻雀落在空地上,慢慢的向簸箕靠近。陸淵看準時機準備拉繩時,一隻秧雞跑進空地,驅趕走了麻雀,快速跑到簸箕底下去吃稻穀。

陸淵眼急手快,看準時機拉繩,將秧雞罩在簸箕底下。

陸淵興奮地跑過去,小心翼翼地將秧雞取出來用繩子綁住腳。看着還剩一點稻穀,陸淵覺得可以再來一次,重新支起簸箕。

躲在石頭后的陸淵看着只有一隻很小的青色小鳥在簸箕下,有些失望,看着青色小鳥吃完稻穀,陸淵也沒拉下繩子。

陸淵看着已經有些昏暗的天空,收起簸箕,拎着秧雞走回庭院。

庭院中,陸淵在石缸邊生起一堆火,架烤着秧雞。

一棟乾淨整潔土屋內,楚雲和他娘李花在吃飯。

李花夾起一筷臘肉給楚雲,輕聲說道:“雲兒,明天你去把阿淵帶到家裏來,這天越來越冷了,我怕他會出事。”

“娘,你又不是不知道陸淵那個倔脾氣,他要是願意來咱家,當初救了我的時候就來了。”楚雲道。

李花停下筷子,皺了皺眉,“那你明天去看看他,給他帶一床被子去。”李花囑咐道。

楚雲點了點頭,低頭扒飯。

庭院中,陸淵坐在火堆旁,看着搖曳火焰旁的烤秧雞,咽了咽口水。

庭院極高處的天幕中驀然現出一道身影,黑髮白衣,眼神炙熱,緊緊盯着微微顫抖的雙手中的熒光玉盤。

“一千界,都他娘的快一千界了,整個人族都快被我逛遍了,終於找到了。”白衣男子激動地自言自語道。

下一瞬,男子出現在庭院中,一眼就看到火堆旁的陸淵,微笑着走過去。

來到楚淵身邊,收好玉盤,大手一揮,整個庭院頓時被一個淡淡金色流轉的光幕籠罩。

陸淵微皺眉頭,疑惑的盯着眼前這突然出現之人,不敢亂動。

還不等陸淵有多餘的反應。白衣男子一指點在陸淵額頭。陸淵昏昏沉沉的暈了過去,倒在地上。

白衣男子蹲下身,一手撫在陸淵額頭,金色的法力進去陸淵身體。

過一會,哈哈大笑起來,眼神如火,自言自語道:“這天地間竟然真的存在這種天缺之人。”

白衣男子站起身,拎起陸淵的一隻腳,把陸淵拖到庭院空曠處。

白衣男子盤膝坐在陸淵三步外的地方。一揮手,金色的火焰燃盡陸淵的衣物。

白衣男子割破左手掌,凌空刻畫法陣,在陸淵左邊了一個半圓形的白色法陣,在陸淵右邊同樣刻畫了一個半圓形的黑色法陣。

白色圖案聖潔無雙,黑色圖案猙獰恐怖。

畫完最後一筆時,黑白交匯,白色的雷霆與黑色的濃霧從雙陣中衝出,瞬間籠罩陸淵,白色的雷霆支撐起陸淵的身體升高三尺。

白衣男子長吐一口氣。下一刻,從袖口處取出一個方盒和一個長盒。

巴掌大小的白色方盒上交織着精緻繁奧的金色紋路。

一尺長的長盒密佈複雜猙獰的紫色紋路。

兩盒放在陸淵身側,待雷霆與黑霧散去時,白衣男子長出一口氣,讓自己微微顫抖的雙手停止下來。

白衣男子翻過如死屍般的陸淵,以手為刀,從脖子開始,緩慢劃過陸淵的背脊,一直到尾骨處才停止。

休息了一會,白衣男子又謹慎地沿着血線扯開陸淵的血肉,露出脊骨。

接着用手指捏斷脊骨與肋骨的連接。

稍稍用力,拉出鮮血淋漓,血肉模糊的脊骨。

心念一動,脊骨燃起金色火焰,化為灰燼。

白衣男子再從黑色長盒中取出一條瑩瑩白光的脊骨,謹慎地放進陸淵的身體,雙指沿着血線抹過,陸淵的傷口恢復如初。

寂靜無聲的庭院中,白衣男子俊美的臉上只有冷漠。雙手同樣燃起金色的火焰,燒盡手上鮮血。

再把陸淵翻回來,在其胸口左側劃開一個口子,伸手進去握住微微跳動的心臟,一捏,粉碎心臟。

陸淵身體猛烈地痙攣抖動一下。

白衣男子再次點了陸淵眉心,才讓陸淵歸於平靜。

從白色方盒中取出一個黑色拳頭狀的東西,輕輕放進陸淵之前心臟處的位置。

再次抹過傷口,拖着陸淵走到石缸邊,從袖口裏取出一金一紫的兩塊玉石放入缸中。

頓時,石缸內的水變成濃郁的紫金色液體。

將陸淵輕輕放入石缸中。

陸淵體內熒白色的脊骨緩慢地蠕動,與周圍的骨頭連接在一起,慢慢的,全身的骨頭都變得與脊骨一樣的顏色。

胸口處的萎縮心臟吞噬了原本破碎的心臟,緩慢地跳動起來,與周圍的血管相連。

隨着金色液體的變淡,原本清瘦的身體慢慢鼓起,變的有些肥胖。

夜色中,楚雲待母親睡着后,偷偷摸摸的出門,在門口隨手拿了根趁手的木棍。

偷偷摸摸的楚雲找到白天的那個高瘦漢子家,蹲::在窗外偷聽屋裏兩人人的對話。

一道喘着粗氣的嬌媚女聲響起,“我等不及了。”

“我也是。”一個有些急切的漢子說道。

“嗯?進來了嗎?你快點呀,我真的很難受。”女聲再次響起。

有些怒氣的漢子出聲道:“我已經進去了。”

楚雲聽不下去兩人的對話,猛拍窗戶,然後溜到門口。

漆黑的屋裏頓時安靜,有了起光亮。

楚雲緊握手中木棍,等待着屋內的人來開門。

“誰呀,是不是想……”開門的高瘦漢子話沒說完就被楚雲一個悶棍撂倒在地。楚雲飛快地猛踹高瘦漢幾大腳,然後拎着木棍飛奔離開。

屋內女人來到屋外時,只看到倒在地上的高瘦漢子,沒有見到其他人。

跑到家的楚雲,調整一下呼吸,若無其事的進了房間,倒頭就睡。

兩個時辰以後,白衣男子伸手按在少年頭頂,猛然一扯,將陸淵的靈魂拘押在手中。

看着手掌中身形有些虛幻的陸淵靈魂,白衣男子嘲笑道:“天缺之人,螻蟻中的螻蟻,連靈魂都這麼脆弱,彈指間,就叫你魂飛魄散。”

“不過,你很快就會感激我了,是我們神族給了你重生的機會。”白衣男子又興奮道。

下一刻,白衣男子一握拳,捏碎陸淵的靈魂。

白衣男子以雙指點在眉心,慢慢地牽引出一金一紫兩道靈魂。

取出靈魂的那一刻,白衣男子雙唇顫抖,忍着無邊的恐怖威壓,將兩道靈魂艱難的放在玉盤上。

玉盤之上的兩道身影漸漸融合,一個時辰后,融合完成的一道紫金色靈魂,威壓大放,讓一旁的白衣男子不敢直視,匍匐在地。

下一刻,這道靈魂鑽進陸淵眉心。

白衣男子長舒一口氣,站起來,眯眼看着已經泛白的天際。轉身收起玉盤,揮手打散身旁的黑白法陣。盤膝坐下,雙手貼於膝蓋,閉着眼,周身緩緩出現絲絲縷縷的金色靈氣,慢慢被白衣男子吸收。

一個時辰后,白衣男子猛地睜眼,察覺到向這裏走來的一個高大少年。伸手一抓,瞬間將少年抓到庭院中。

高大少年茫然地盯着眼前的白衣男子。

“你誰啊?為什麼會在這裏?阿淵呢?”反應過來的楚雲用手指着白衣男子道。

白衣男子輕笑道:“小東西,你爹娘沒教過你,別用手指指人嗎?哦,我忘了,我不是人。”說著握住楚雲的手指,用力一甩,扯斷楚雲手指。

“啊~”一聲慘叫,楚雲被甩到石缸邊,用手捂住不斷流血的另一隻手,楚雲青筋暴起,雙眼死死盯着眼前的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饒有興趣的看着楚雲,興奮地笑道:“對,就是這種眼神,我最喜歡你們這些螻蟻用這種眼神看我了,恐懼,憤怒,我真是太喜歡這種眼神了。”

下一刻,一腳踩在楚雲胸膛,輕輕一壓,踩的楚雲口吐鮮血,臉色通紅。

白衣男子嘲笑道:“再你死之前呢,給你一個忠告,別用手指指人,這很不禮貌。知道了嗎?”

說完,運轉法力,吸收楚雲的生機。

原本壯碩的高大少年快速萎縮乾癟下去。

楚雲驚恐的望着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卻無力阻止,意識陷入無邊的黑暗。

黑暗中的楚雲不知道過了多久,意識沉淪,只記得一件事,就是要殺了眼前之人。意識再要徹底消失之際,楚雲看到一點璀璨的亮光極速擴大,好像是朝着自己飛來。

楚雲猛然睜眼。

下一瞬,極高的天幕處風雲涌動,迅速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漩渦中,電閃雷鳴。

白衣男子抬頭,眼神冰冷,輕哼一聲,盯着天幕處的漩渦,沉聲道:“有意思。”

天幕外的星空,一柄通體漆黑的長劍攜滾滾劍氣飛速穿梭,磅礴的劍氣撞碎路徑上的一切星辰,半息之間,出現在漩渦中。

長劍連破兩道天地禁制,刺向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瞬間起手,雙掌夾住瞬息而至的黑色長劍,金色的法力鎖鏈纏繞住劍體。

白衣男子黑髮飛揚,面目猙獰,雙瞳中金色更盛。

長劍無法再進分毫,一轉掙脫束縛,一閃而逝,出現在楚雲身旁。

白衣男子握了握傷痕纍纍的雙手,嘲笑道:瀕死覺醒了命格之劍,還真是不簡單呀。”

剛想動手斬殺楚雲,一位白髮蒼蒼,體態卻魁梧的白衣老人御劍而來,停在楚雲身前,看着白衣男子,沉聲道:“朔游,今日必誅殺你。”

白衣男子輕哼一聲,察覺到有好幾道氣息在靠近也無所畏懼。

看着老人,囂張道:“就憑你個老不死的?區區金仙境的劍修,也想攔住我?我告訴你,三千六百界,還沒有人能攔得住我。”

老人手持青色長劍,劍指朔游,淡然道:“多年以來,雖天資愚鈍了些,但劍道也略有小成,宰掉一個十竅神靈還是有把握的。”

老人身形一閃,一劍劈出,砍中瞬間雙臂交叉抵擋的朔游。

一息之間,雙方身影激烈碰撞上百次,只有相互比拼蠻力時才止住身形。

下一刻,雙方極速後退,朔游先止住身形,一個踏步,向前猛衝遞出毫不花哨的至簡一拳。

老人一腳后踩,同樣止停身形,雙手持劍,盯着拳罡如激流瀑布的傾力一拳,大喝一聲:“逆星!”

一瞬間,老人身後出現一尊如山嶽般巍峨的青色法相,雙手持劍模樣與老人如出一轍。

一劍下劈,頂住氣勢洶洶的朔游,劈散磅礴的拳罡。

老人再一劍揮出,滾滾如洪流的劍氣直撞朔游,勢必要絞殺這尊神靈。

朔游的金色雙瞳一亮,任由劍氣直撞,一個後撤,雙手握拳,高高躍起,出拳如擂鼓。

雙拳不停捶打在青色法相上,三息之間,以雙拳在法相頭頂上鑿出一道裂痕。

老人高舉長劍,青色法相轟然崩碎,無數青光融入到長劍之中。

老人狠狠劈下,一劍將朔游轟退百里,撞穿好幾座大山,朔游才止住後退身形。

朔游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胸口,瘋狂笑道:“真的很不錯,老雜毛,這一劍我記下了。”

朔游感受到越來越近的幾道氣息,向著庭院方向逃跑。

老人冷哼一聲,御劍追趕。

在一處空曠平原之上,老人與趕來的四個御劍之人圍住朔游。

其中一位模樣俊美的年輕男子恭敬道:“幾位道友,他就交給我了我要親手斬殺這尊神靈,用他的血來淬鍊我的劍。”

隨後又用劍指着朔游,高傲道:“束手就擒吧,死在我的劍下,這是你的榮耀。”說完率先出劍。

聽着年輕男子的話,朔游嘴角微微上揚,一拳遞出,先轟碎在自己看來聊若如無的劍,再筆直撞碎年輕男子。以法力拘押年輕男子的靈魂。

“他一直都是這麼勇敢的嗎?我可是神,神啊!你們這群螻蟻什麼時候這麼看不起神了?”朔游大聲吼叫道。

其餘眾人相互點頭示意,一起出劍。

一瞬間,凌厲至極的劍氣與雄渾澎湃的拳罡激烈碰撞,攪動這方天地。

朔游敏捷的身形穿梭在眾人之間,面對這幾位劍仙的傾力絞殺,顯得遊刃有餘。

下一刻,朔游抓住機會,衝出眾人的圍剿,瞬間出現在百裡外,再一閃,出現在庭院中。

撈起在紫金色液體中變的肥胖的陸淵,向天慕狂奔而去。

追擊的眾人中,一位青衣女子遞出最凌厲的一劍,貼着陸淵頭顱飛過,砍在朔游左肩。

朔游來不及反應,忍着劇痛,掏出玉盤,就要離開這方天地。

青衣女子一瞬間趕到,一手扯住陸淵的胳膊,一劍遞出。

劍刺在虛空,卻強行拽下了全身赤裸的陸淵。

青衣女子看了一眼赤裸的陸淵,急忙將他甩出很遠,落在一片山林中。

眾人趕來時,只看到臉色有些微紅的青衣女子。

白髮蒼蒼的老人抱拳道:“各位道友,老夫劍冢楚天鴻。”

青衣女子抱拳躬身道:“晚輩昊天,見過逆星前輩。”

眾人一聽這話,倒吸一口涼氣。

一位白衣劍仙顫聲問道:“是玄門昊天嗎?”

青衣女子點了點頭。

除了楚天鴻,其餘眾人一起抱拳躬身道:“見過逆星前輩,昊天前輩。”

楚天鴻點了點頭,對着兩個白衣劍仙道:“你們都是倚天劍宗的人吧?你們認不認識剛才戰死的那位道友?”

兩人搖了搖頭,道:“前輩,那人也是同我們一樣是尋着那柄黑色長劍的氣息而來,之前並不認識。”

“好吧,唉!可惜了,死的有點憋屈。”楚天鴻搖頭嘆息道。

說著伸手召來那位戰死劍仙的長劍,收入袖口,向著眾人道:“老夫還有些事要處理,就先告辭了。”

老人看了眼昊天,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道:“昊天,記得去劍冢取走那柄昊天劍。它等待你的出現已經太久了。”

青衣女子抱拳輕聲道:“晚輩有時間會去拜訪劍冢的。”

楚天鴻點了點頭,身形一閃。化作一道長虹而去。

兩個白衣男子看了眼青衣女子,抱拳道:“前輩,告辭。”

青衣女子點了點頭,看着逐漸遠去的兩道身影,轉身向陸淵掉落的山林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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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螻蟻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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