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失敗的中年油膩男人
“叮咚，歡迎光臨！”
聽到聲音，從電腦桌後面探出一個滄桑的中年男人腦袋，
程勇嘴裏叼着煙，雙眼無神，胡茬唏噓，抬頭看了陳煒一眼，又轉回頭玩起電腦，面無表情問道：
“買什麼？”
……
陳煒無語，心說就你這服務態度，能賺錢就怪了。
不是光頭的許崢果然不搞笑。
“老闆店裏賣什麼？”陳煒打量了店裏的商品，有些好奇，反問道。
程勇繼續在電腦上打着牌，頭也不抬，有氣無力道：“印度神油，專治各種不行！”
陳煒翻了翻白眼，沒有搭理他，在商品櫥台邊轉了轉，饒有興趣打量着店裏的產品。
別說，
他還真的開了眼界，原來成人用店居然是這個樣子的。
前世他的一位大學室友就有一個愛好，經常逛成人店和參加各種一線城市的成人用品展覽。
上學時好多同學都嘲笑他老色批，結果人家畢業後轉身開了個連鎖成人用品無人超市。
三年時間，開店幾十家，資產過千萬。
……
陳煒這邊漫不經心的打量着店裏的格局和產品，心裏盤算着以後的走私藥品放在店裏哪個地方才不顯眼。
程勇玩着電腦，漸漸感到不對勁了。
這麼久了，這個年輕人一直在這裏瞎轉悠啥？
他這店裏不是沒有來過年輕人，但一般都是看一眼就走，或者直接諮詢他。
怎麼這個年輕人還在他店裏逛起來了。
……
陳煒朝櫃枱後面起居室瞅了瞅，
有些嫌棄，這地方真小。
復又心中有些感慨，
做男人太難了。
看看程勇，如果不是呂受益的到來，改變了程勇爛尾的人生，恐怕程勇的一生都會和這個租來的門頭房相伴。
“誒！你幹什麼！”程勇這邊看到陳煒打量卧室，有些惱怒，也不客氣，抬着嗓門吼了一句：
“買不買東西，不買出去！”又低聲嘟囔一句：“神經病吧…”
……
脾氣那麼大？
陳煒眨了眨眼，露出一絲危險的笑容……
他稍稍散發了點殭屍的氣息，
緩慢轉過身來，眼角低垂，眼神平靜無波，臉色變得嚴肅，直視着程勇目光，
屋子瞬間變得陰冷下來。
陳煒一步一步走到程勇面前，
冰冷看着他，語氣如刀道：
“程勇是嗎？有時間嗎，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不去。”
程勇打了個冷戰，有些不自在。
他扔掉煙頭，有些憤怒，你誰呀！
“欸…你誰啊……欸…別拉我…”
陳煒一拳砸碎了桌子上的印度神像，臉色一冷，扯起程勇的衣領，
竟直接把他凌空舉了起來。
程勇雙腿離地，慌張的在空中撲騰着。
陳煒靜靜的盯着程勇的雙眼：
“程勇。
42歲。
離異。
獨子程小澍。
父親在xxx養老院。
我講的對嗎？”
原劇情中，前期的程勇只是一個家庭事業都失敗的普通人，為人精於算計，唯利是圖，良心寂滅。
以陳煒的人生閱歷，憑藉一般的處事方法，並不能掌控這種人。
要知道陳煒變成殭屍前，也不過是剛入社會兩年的雛鳥。
所以他一開始就沒打算憑藉言語勸說，讓程勇幫他做事。
他一個年輕人，程勇只會向對待呂受益一樣把他轟出去。
所以陳煒便選擇了最簡單方法，
暴力鎮壓！
……
看到被一拳錘碎的混凝土印度濕婆神像，
程勇聲音一窒，
眨了眨眼，色厲荏茬道：“你誰啊！你敢調查我！信不信我報警啊！我在警察局裏可是有熟人的！”
雖然說的底氣很足，但聲音卻不由自主低了下去。
“你的前小舅子嗎？你打了她姐，他還會幫你？”陳煒嗤笑道。
“…這……這你也知道！”程勇大驚失色。
這是有備而來啊！
小舅子派來揍我的？！
來者不善！
“吶，報酬。”陳煒朝桌上扔了一沓錢，整整一萬塊，鬆開抓着程勇的手，食指扣了扣桌子，不緊不慢道：
“別緊張。找你呢，是讓你幫我一個忙。”
看了看桌上的一萬塊錢，程勇神色一愣，有些茫然，臉色變幻不定。
但氣勢還是緩和了下來。
“有什麼事，好好說。”程勇重新做了下來，理了理衣領，舒了口氣，餘光暼了眼被打碎的神像，眼角抽了抽。
好大的力氣，這是哪來的狠角色？
陳煒拿起桌子上的鑰匙，扔給程勇，轉身出門說道：
“先去一個地方，然後你就知道了。”
程勇起身接過鑰匙，站在原地猶豫片刻，
想到養老院裏卧床不起的父親，抓了抓頭髮，把桌子上的錢鎖緊了桌子裏。
然後跟着陳煒出了門。
……
“去哪，小兄弟？”
程勇透過後視鏡尷尬沖陳煒笑了笑問道。
他很能調整自己，人到中年，受過的委屈屈辱多如牛毛，早已過了意氣之爭的年紀。
既然鬥不過，那就忍着。
反正有錢賺。
“***製藥公司門口。”陳煒打開程勇的二手麵包車，自來熟的坐在後座，頭也不抬。
點火，打方向盤，一輛破舊打着神油廣告的麵包車駛出了街道。
“小兄弟貴姓？”程勇緩緩開着車。
邊開車，邊透過後視鏡看向低頭擺弄手機的陳煒。
心裏納悶，一個破諾基亞有啥好玩的。
“我姓陳，叫陳煒。”陳煒放下手機，抬頭似笑非笑道：
“怎麼，套我消息啊？”
程勇眼光移開，直視前方，專心開車，尷尬笑了笑道：
“哪裏哪裏，只是看陳兄弟你氣宇軒昂，以後一定是個大人物，想和你結交一番。多個朋友多條路嘛。哈哈……”
“放心，我們會成為朋友的。”陳煒回道。
程勇被噎了話語，撇了撇嘴，不再言語。
……
“到了，陳兄弟。”
程勇把車停到了路邊的停車位，熄火，扭頭對陳煒說道。
程勇坐在駕駛位，說完之後，張了張嘴，
猶豫了半天，
想問一問陳煒，究竟讓他幫什麼忙？
只是讓他當個司機嗎？
不過感受到陳煒身周壓抑的氣勢，話到嘴邊，一時竟問不出口。
“我不是害怕他，我是為了錢。”程勇心中默默開導自己。
……
陳煒望向車窗外，從沉思中回過神。
其實他也在思考，自己這麼做，究竟對不對。
程勇前期太軟弱，賺到錢后又囂張跋扈，直到呂受益死後才真正覺醒了良心，顯現出了神性偉大的品格。
自己若是頂替了程勇的角色，那程勇可能不會在心靈境界上得到升華，做一個再世葯神了。
但如果不頂替，
程勇掀桌子散夥后的一段時間，是有很多患者因為買不起葯又只能等死。
陳煒想了想，做了決定，
該頂替程勇還是要頂替的。
不能因為他一人的品格升華，而置那麼多病友的生命於不顧。
……
程勇其實是小問題，，另一個問題才讓陳偉感到棘手。
醫藥公司代表他不怕，
醫藥公司雖然沒錯，但資本的嘴臉太醜陋，只時代的局限性，讓他們利用法律的不完善。
與他們對抗，陳煒並不愧疚。
讓陳煒頭疼的，
是警察的追查。
這才是最重要的。
他不可能去隻身對抗國家體系，而且警察做的也沒錯。
……
但是，百姓生命大於天！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陳煒心情有些沉重。
抬頭看了眼車外，陳煒下車，看向馬路對面醫藥公司門口。
程勇見狀，也跟着下了車。
醫藥公司門前，此時正圍了一大批人，一個個蹲守在公司門口，手裏捧着盒飯，目光不時看向公司大門，等待着什麼。
程勇看着眼前的情形，隱約感覺不妙。
這是在抗議？條幅上是藥品？
這位陳兄弟難道不是我小舅子的人？
不會是前幾天那個找我走私藥品的人同夥吧？
這是先禮後兵，
軟的不行來硬的了？
“陳兄弟，你看還需要我干點什麼？”程勇試探道。
“想不想有錢，過上流生活？”
陳煒答非所問，看着眼前的病患蹲守醫藥大廈情景，對着程勇說道。
陳煒知道，現在的程勇一敗塗地，整個人因為婚姻和事業的雙層失敗，陷入了徹底的頹廢。
此時的他，是聽不進去大道理的。
能夠刺激他心靈的，只有成功。
成功對一個中年失敗的油膩男人很重要，陳煒雖然還很年輕，但莫名懂了這種心酸。
身上無錢，小舅子看不起他，父親卧病在床，老婆離婚跑了，還懷了別人的孩子，如今還要爭奪他兒子的撫養權。
陳煒想到，
如果這種事情發生在他身上……
如果他只是一個普通人……
陳煒打了個冷戰！
太慘了！
實在是太慘了！！！
……
程勇需要成功，
而對於此時的程勇而言，
有錢就是成功！
程勇聽到陳煒的問話，嚇了一跳，
誘惑我？肯定有陷阱！
他臉色訕訕，下意識回答道：
“不想，我挺上流的。”
他總感覺這個年輕人拉他過來沒有好事。
“是嗎？”陳煒似笑非笑，真是狡猾又精明的老狐狸。自己跟這種在社會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油子玩心機果然不太能行得通。
不過，就你這唏噓的胡茬，凌亂髮型，面色蠟黃，雙眼無神的樣子，
你說你上流？
下流你都不配！
陳煒也不在意程勇的回答，
我不在乎你精不精明，只要你怕我，聽我安排就行。
講道理你聽不進去，那我們就講講物理。
“人呢，失敗了不可怕。但如果失敗了，摔泥溝里，不起來了，躺平了，認命了，那才是最可悲的。給你機會你也不中用，那還活着幹什麼，不如死了算了！”
陳煒繼續維持自己社會不良份子的人設，指了指醫藥公司門口匯聚的百姓，笑了笑道：
“現在我給你一個機會，你要不要？”